我順利的飛出了隔離門,躍到了空中,幾道手電光束交錯,照著我飛翔的身影。如果前麵是一個舞台,我將會以一個帥氣而與眾不同的方式出場,還會贏得觀眾們的掌聲。但是,我的腳下卻是無盡的黑暗。我不敢往下看,隻能盯著前麵的鐵鏈,心髒也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上。漫長的1秒鍾,在我的大腦中猶如1個小時一般,艱難而緩慢。在即將撞上鐵鏈的一瞬間,我展開了雙手和雙腳,學著胖子的姿勢,一把將鐵鏈抱進了懷裏,人終於穩穩地落在了鐵鏈上。


    這一切並沒有我想象中的困難,隻要克服了內心的恐懼,的確能夠輕易地做到。可是,提起的心髒剛準備放下來,忽然在我的頭頂上,爆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讓整個裂穀都為之一顫,所有的鐵鏈也變得燥動起來。


    “怎麽迴事!”隨著胖子的一聲大喊,幾束手電光齊刷刷的照向了上麵。這時候,我看到了一麵肉眼可見的氣浪,撲了下來。


    翁鉛華大驚失色,馬上大吼一聲:“抓緊了……”可最後一個字隻喊出了一半,我的耳朵嗡的一聲,氣浪就已經撲到了臉上。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感覺耳朵像是被灌了鉛水一般的刺痛,而懷中的鐵鏈更是劇烈的扭動起來。但時間不長,也許不到1秒鍾,氣浪肆虐而過,我馬上睜開了雙眼,發現這個裂穀,已經變成了世界末日。


    鐵鏈在晃動著,頭頂上不斷的有碎石在掉落著,整個裂穀都在微微的震動著。鑲嵌在岩壁兩邊的鋼筋,隨著這股震動,開始一個個的崩壞開來,和那些碎石,一起滾落到了漆黑的深淵當中。我想到了那兩個特警,馬上扭頭看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人已經少了一個。另外一個為了活命,則縱身一躍,飛往最近的一根鐵鏈。而他剛剛跳開,那裏的鋼筋就突然彈了起來,一下打到他的頭上,張開的四肢瞬間失去了力量,人像是斷線的木偶一般,撞上了鐵鏈,然後掉進了深淵。


    我的聽力開始逐漸恢複,聽到了翁鉛華不斷怒罵的聲音,還有金屬之間撞擊崩壞的清脆響聲,和碎石滾落的嘩啦聲。散亂的幾束手電光,漫無目標的照著周圍的一切,誰也不知道怎麽辦,我也隻能茫然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忽然,一陣怪異的吱呀聲在我身邊響起。一迴頭,便看到不久前跳出來的那間鐵房屋,竟然傾斜了過來。一邊的鋼筋崩壞的太多,已經無法再支撐它沉重的體型。僅存的幾根鋼筋想要拖住它,但是它已經偏離的重心卻給鋼筋造成了更大的損傷。嘣響接連發出,最後隨著一聲長嘯,鐵房屋徹底離開了岩壁,卷著一大片碎石塵土,滾落了下去。


    來不及悼念房間裏的4個人,鐵房屋就轟的一聲,砸到了下麵房屋的屋頂上,接著被彈了起來。看著它龐大的身軀撞向了我們所在的那根鐵鏈,心裏大喊一聲糟糕,鐵房屋底下殘留的鋼筋,就已經卷了上來。整根鐵鏈突然被拉緊,然後隻感覺懷中一震,一股失重感隨之而來,4個人瞬間被扯入了深淵當中。


    第一次體會到自由落體,我的心髒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著,腦中一片空白。迎麵吹來的風和碎石,生硬的刮著我的臉,這種感覺令人窒息。我用手電照著下麵,能看到他們3個人的身影。再前麵,可以勉強的看到那間鐵房屋,在空中緩緩地翻轉著,不斷地將鐵鏈拉向深淵。而包圍那間鐵房屋,則是後麵那無盡的黑暗。


    突然,前麵的胖子在空中奇怪的伸出了手,掙紮了兩下,朝我轉了過來。我正在納悶呢,他對著我一甩手,一個發著油亮的黑色繩索,直接飄到了我麵前:並大聲喊道:“快抓住!”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但肯定是找到了讓我們活下去的辦法,所以我毫不猶豫的伸出手,抓住了繩子的末端,又在手上纏了兩圈。


    胖子看我握緊了繩子,則微微的裂開嘴,另一隻手伸到了旁邊,豎起了大拇指:“準備,好……”不知道這句話是在對我說,還是對下麵的兩人說。


    就在這時候,我看到了一個手電筒,拉著一道隱約可見繩索,從雷立行的手上飛了出去。如閃電一般,紮入了一邊的鋼筋網中,發出了嘭的一聲輕響,光線也隨之而滅。接著,雷立行忽然改變了掉落的方向,朝那邊擺了過去。繩索經過雷立行的身體,一端連著何永春,另一端則連著胖子和我。連鎖的反應很快就傳到了我這裏,隻覺得手臂上的繩子一緊,人被拉著,直接從空中蕩向岩壁。


    這樣雖然能避免了墜落,但我不是壁虎,手上也沒有吸盤,不確信自己能安穩的落在鋼筋上,更不用說現在最危險的東西,正在從兩邊岩壁落下。一瞬間,這些擔心湧進了我的大腦,我調整著手電,讓光柱照向了岩壁。卻意外的發現,那裏竟然是一個很大的空洞,而下麵,似乎看到了堅實的地麵。可是我並沒有安心下來,因為我發現頭頂上不遠處,正有一個汽車般大小的岩石,不斷地碾壓著鋼筋,從上麵滾下來。


    轟隆隆的巨響,在我們頭頂發生,我將手電照向了那個方向,馬上警告著所有人:“小心巨石!”話音剛落,岩石破壞的鋼筋和碎石,就如瀑布一般,擋在了我們麵前。而這時,我竟然又一次感受到了一股失重,心裏一驚,肯定卡住手電的鋼筋已經壞了。


    淩亂的場麵中,我們幾個人依靠著擺動時產生的慣性,衝入了“瀑布”當中。但身上卻沒有感受到水一般的滋潤,而是猶如被人丟進了槍林彈雨一般,無數的碎石灌進了我的衣領當中。我咬著牙,蜷縮到了一起,任憑碎石打在我的背上,接著隻感覺自己的身子一輕,人已經破開了“瀑布”,摔在了堅硬的岩石麵上。


    我顧不得疼,馬上連滾帶爬的爬進去了兩步,忽然背後一聲巨響,腳下一震,隻感覺有一個龐然大物,撕裂了空氣,卷著無數的塵埃,滾落了下去。緊張的心情一放鬆下來,感覺自己都快虛脫了。我跪倒在地上,聽這幾個人的強烈的唿吸,開口問道:“都,還好吧?”


    “大難不死,必有下迴。”胖子苦笑兩聲,才說道。


    “烏鴉嘴。”我無奈的罵了一句,問道,“這個洞是幹什麽的?”


    哢噠一聲,一絲火光照亮了周圍。是何永春,她握著一個打火機,照出了我們的臉。我看他們3個人,無一不是掛著各種傷痕,血跡和塵土已經混到了一起,在閃爍不已的火光下,顯得有些猙獰。我正想開口說什麽,一看到胖子背後,這到嘴邊的話,便咽了下去。


    “這個……是……”我看到的,是一個長款約有5米,反射著火光的,一麵鏡子?幾個人走到了他旁邊,能從裏麵看到我們4個人狼狽不堪的模糊倒影。可這地下深處怎麽會有鏡子呢?我難以抑製自己內心的困惑,將手放在它的表麵上。觸感,也與地麵上的鏡子別無詫異。


    “鏡子?”胖子轉過來,摸著鏡子提出了我的疑問,“這為什麽會有這東西?”


    “雷警官,這是什麽地方,你知道嗎?”何永春也許是因為雷立行救過她,語氣不再像之前那般強硬。而將這個疑問丟給了他,在我看來,也是正確的。因為雷立行救我們時,顯然是利用這個空洞。


    “這是我們最後停留的地方。”雷立行側著頭,看著鏡中的自己,說道,“其他武警的線索,在這裏斷了。”


    “難道那些雇傭兵還在深處?”胖子迴頭望著漆黑的裂穀,問道。


    “不對,這後麵肯定有路。”何永春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用手在鏡麵上抹了一下,說道,“灰塵太少。”


    我馬上走到了鏡子跟前,同樣伸手一抹,確實沒發現隻是薄薄的一層灰塵。如果是常年累月無人看管的鏡子,肯定會有一層厚厚的灰塵,甚至會徹底遮蔽這麵鏡子。而這一麵:“是剛裝上去的。”


    “可能是部隊安上去的。”雷立行在一邊解釋著,“我見過他們用車拉來很多這種尺寸的玻璃。”


    “玻璃?”我發現雷立行口中所使用的詞匯,轉頭看了他一眼。忽然,背脊上產生了一股深深地涼意,侵入了我每一個細胞,讓我在原地打了一個寒顫。


    “老弟,抽風呢?”


    我沒有理會胖子,而是緩緩地將頭轉向了鏡麵,緊緊地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破爛不堪的衣著,滿臉的傷痕,淩亂的頭發,右手卻提著一把92式自動步槍,眼神呆滯的站在那裏,像是一個精神失常的乞丐。這一切都和我非常吻合,隻有一點,那就是在我的右手上,沒有拿任何東西。


    “別照了,每個人都一樣。”胖子以為我是在意自己的麵容,在一邊勸阻著,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但當他的目光落到鏡中的我時,臉色瞬間變了:“這他媽確實是一麵玻璃。”我一迴頭,就看到“鏡”中我忽然裂開了嘴,可能是因為光線的原因,我看到的是一口殘缺不已的牙齒。然後他抬起了右手,將自動步槍的槍口,指向了我。


    “趴下!”隨著一聲爆喝,我的肩膀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胖子將我壓到了地麵上。幾乎同時,一連串激烈的槍聲響起,落了我一頭的玻璃渣。胖子迅速掏出了手槍,我的耳邊嘭的一聲響,身上的那股壓力才消失。我抬起頭來,隻看到破損的玻璃後麵,倒著一個身穿特警製服的人,而他的腦門上,則被人剛剛開了一個小洞。


    “媽的,找死。”胖子嘴裏嘀咕著,就想走進去。然而這一步還未邁出,突然又是一道細長的彈道,擦破了他的頭皮,飛了過去。胖子一聲慘叫,倒在了地上。而這一槍之後,玻璃的後麵,猶如是被人捅過的馬蜂窩一般,無數的子彈,劃著一道道明亮的光線,爭先恐後的撲了出來。


    5米多高的玻璃瞬間被子彈打的粉碎,而我們4個人,無一幸免,全部身中數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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