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子被凍的瑟瑟發抖,雙手插起來,嘴裏念道:“這都什麽節氣了,怎麽這麽冷,早知道來時候都該備上幾套大棉襖!”棚子冷我們也冷,但更令我在意的卻是出現在這洞中的那些鐵船,這些船並非是古代的產物,我稍微一琢磨便已經想到了,但還是何琳琳眼尖口快,還沒等方紅和棚子想明白,她早已經注意到了那船上刻畫的日文平假名,於是便順口說道:“這些船都是日軍的!”


    方紅和棚子對此並沒有太過於意外,即便何琳琳不說我們也都能夠想到,因為我們本來就是沿著日本人的老路尋過來的,雖然我們是坐在了這些老鱉的身上順著水路緩緩而來,但當年的日本人很可能是坐船下來的。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令我很不解,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連一塊兒落腳的地方都沒有,船上的人都去了哪兒,而這些船又為什麽會停在這裏?


    棚子說:“看來這些小鬼子們多半已經掉進河裏淹死喂王八了,說不定咱這坐下的王八也是抗日的功臣,肚子裏也消化過不少的日本鬼子兵!哎呀,還是我大中華地大物博新鮮事兒多呀,我想這鬼子當年打進來的時候做夢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喂了王八!”


    方紅道:“你就在那兒異想天開吧,現在也沒證據證明那些日本人就是死在了這些老鱉的嘴裏,我看這些老鱉倒是挺溫順的,可一點兒都不像是吃人的家夥!”


    方紅的話不無道理,日軍那秘密基地裏麵可有一個聯隊的兵力,而我們在那裏除了見到一個半人半鬼的家夥以外,就連一塊兒日軍的骨頭都沒看到!雖說是有一大部分人都下到了那所謂的古墓當中,但那古墓我們誰都沒見過,在那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致使那麽多全副武裝的鬼子兵全軍覆沒也是一個男人尋味的問題,看來前方一定還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更加兇險的事情等著我們!


    我光顧著思考著自己的事,沒注意四周情況的變化,此時我突然感覺到何琳琳在伸手拉扯我的中山裝,便轉過頭去看她。現在越往前走這水路越窄,所以我們幾人屁股底下的老鱉也遊的越來越近,何琳琳和我挨著,她一伸手就能夠拽到我的胳膊。此時她手裏的手電筒正好打向了一處,這水流本來就像是流進一處洞**裏,兩旁都是陡峭的濕瀝瀝的石壁,但前方的一個缺口處卻似乎立著一塊兒石碑。


    我們坐下的老鱉遊的很慢,所以我可以有很充裕的時間去觀察那塊類似石碑的東西,我很確定那應該就是一塊兒石碑,那石碑似乎是從旁邊的石壁上鑿出來的一樣,下半部分和石壁緊緊融為一體。我對另外三人說:“古代的石碑大多都是用來標量指路、歌功頌德的,所以既然是塊兒石碑,這上麵就定然有字,待會兒可都看仔細了!”


    棚子聽我這麽說,在一邊噓道:“我說杜司令,你可拉倒吧,剛剛在外麵‘聚靈關’這三個字你都沒認出來,一會兒你也夠嗆,我看還是何琳琳同誌靠點兒譜,老杜你白搭!”


    棚子說的對,要是一般的繁體字我還能認識個倆仨的,但要是大篆、小篆或甲骨文,我可就是二傻子見大舅,他認識我我不認識他了。


    隨著水流的緩緩前行,我們距離那石碑越來越近,漸漸地果然發現那石碑上麵似乎有一些痕跡,隨著距離拉的越來越近,我們漸漸能看清楚那石碑上麵所雕刻的文字,這字並非是銘文,而是魏碑,而且我們四人全都認識!石碑上一共隻有三個字,這三個字由上到下,寫的是“忘陽河”!


    我們看了那石碑上的文字以後,全部都變得啞口無言,棚子在一旁喃喃道:“小時候常聽那些封建王朝的衛道士們忽悠人,說過了忘陽河就不是人的世界了……難道本司令就要這麽隨便的光榮了嗎?”


    我聽棚子這麽一絮叨,才從那沉思中醒悟過來,就罵棚子:“彭的壞,你丫就他媽嘴欠,平時究竟是誰一直不信鬼神,經常馬列毛鄧掛嘴邊的,怎麽這個時候認慫了?”


    棚子怎可任由我這般的羞辱他,於是迴嗆我道:“滾蛋!本司令什麽時候害怕過,這不就捎帶腳的感慨一下生命的脆弱!作為一個新時期的五好青年,聽說前些日子那個叫什麽希拉克的還訪華來著,非說咱那個西安的兵馬俑是什麽世界第八大奇跡,前七個是啥我也不知道,但我琢磨著,咱要是這麽走下去,沒準還能見證個世界第九大奇跡啥的,咱也算是為國家做點兒貢獻不是!”


    何琳琳在一旁插話說:“你還真以為咱們現在做的這事兒是多光彩的呢?雖然不是盜墓,但擅自出入這些涉及到文物古跡的場所也是違法的!”


    棚子笑笑,說道:“我也就是隨便說說,畢竟我還是天生的愛冒險的命不是!”


    我見方紅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像是在思考些什麽,經過剛剛方紅對聚靈關那近乎詳細的解釋,我一時間早已對方紅刮目相看。看來這小姑娘平時都生活在社會主義的藍天白雲之下,也不得不打著官腔見人,久而久之早已將內心的陰暗麵隱藏了起來,畢竟文革這動蕩的十年不僅在文化上產生了禁錮,也對很多人的思想造成了一定的幹擾。而進入這將軍嶺以來,在這一係列事物的影響下,特別是親眼目的了自己姑媽的慘狀,她現在可能正在嚐試著打開自己的心門呢!


    想到這裏,我也有意引導著方紅多開拓一下思想,就問方紅道:“方紅同誌,我見你已經沉思很久了,不知道是否想到了一些什麽呢?”


    方紅原本低著的頭突然間抬了起來,看著我,我冷不防一看方紅,竟然被嚇了一跳,我發現方紅的神情非常恐怖,她的臉似乎蒙上了一層恐懼的麵紗,眼神裏空蕩蕩的看不到一絲希望,方紅望著我,許久才說:“這忘陽河,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們見方紅似乎是話裏有話,便都不解的看著她,方紅咬著嘴唇,似乎在做著什麽艱難的決定,又過了一會兒,我們早已就遊過了剛剛的那石碑處,此時的山洞裏更加漆黑,何琳琳手中的手電所發出的那點光亮開始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方紅開口對我們說,古人迷信,傳說陰司地府一共有兩條河流,一條河流叫做忘陽河,另一條河流叫做奈河。這兩條河到底有什麽區別呢?忘陽河是人死之後鬼魂從陽間遊離到陰間所過的河,而奈河則是從陰間投胎到陽間時候要過的河。這“忘陽”二字,並非是忘記陽間的過去,而是了卻陽世間的俗事之意!奈河就不用細說了,大家都懂,上麵有座橋叫奈河橋,橋上有個老太太叫孟婆子,專門喂人喝湯的,讓人忘記前世的種種因果!


    奈河下麵其實是一個血池,裏麵鮮紅腥臭,無數毒物長蟲在裏麵掙紮,好人過河簡單,但惡人往往就會被牛頭馬麵推下去,任由那裏麵的毒物啃咬!可這忘陽河也並非是想象中的那麽簡單,據說忘陽河中的河水中有毒,有鬼魂掉進那河水之中,頃刻間便魂飛魄散!傳說忘陽河中有神龜異獸出沒,馱著那剛死的鬼魂直奔地府冥界,隻是這神龜異獸喜怒無常,時常會在河中將悲傷的鬼魂丟入河中,而後揚長而去……


    聽到這裏,何琳琳我倆身子不由得一抖,我明明記得剛剛在河的上遊,我們都同時將手伸入了河裏,假如這河裏的水有問題,那麽此時我們或許早已經出現了症狀。但我們相互看了看彼此,發現對方似乎都並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猛然間我突然想起那進洞之前的靜水湖,那湖水中的異樣立刻像是千萬個小蟲子一般的在我的腦海中翻滾……


    我注意到何琳琳的表情也發生了變化,很顯然她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如果真是這樣,那麽神秘消失的日本人會不會是掉進這水裏,被化為了膿血?我不由得又接連著打了兩個冷顫,已經有過一次被老鱉丟在水裏的經驗,我不禁暗自慶幸那時候的水沒有太大的問題,而此時,如果是再被老鱉丟在水裏,那吉兇可就真的難料了……


    我不知道方紅的這一套是在哪兒聽說的,但我還是稍微的有一點兒介意,從她的神情上來看,這應該不是現編的,再說了,方紅也根本沒有編排故事的必要。棚子聽方紅說完,不解的問道:“那我們現在到底是人是鬼?咱們是啥時候不知不覺的死了的?”


    何琳琳在一旁淡淡的說道:“咱們都沒死,這並沒什麽好意外的,古人就好故弄玄虛來蒙蔽世人,想來這墓中之人定然是大動幹戈的修了這樣一個場所罷了,放在現在這是迴事兒,要是放在古時候,這根本就不需要審批……”


    方紅的神情依然十分緊張,她說:“那我們坐著的這些老鱉……”她並沒有說完,但是我們都明白,這些老鱉的出現都並非是偶然的,看來這些事兒還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弄得清楚的,到目前為止所有發生的事情也許僅僅隻是冰山一角,就像我爺爺說的,當有一天,完整的故事呈現在自己的眼前,一定會令自己大吃一驚!


    我正想著,忽然見棚子隨手一甩,頓時一個東西便朝著崖壁飛來,我手疾眼快,一伸手便將那東西接了下來,我的手剛剛觸碰到那東西,心裏便頓時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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