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百歲就這麽忙活了一晚上,連招了四個水鬼上來,每個人的迴答都一樣,迴答說的最清楚的就是那個“魚...吃人...魚...”了。這讓雷百歲一籌莫展,隻能耐下心去招第最後一個人的魂魄。


    卻不成想,在招最後一個人的魂魄之時,出現了意外。


    雷百歲在拿起招魂幡,她喊一聲:“白氏安康,魂兮歸來!”,父母便跟著喊一聲:“我兒安康,魂兮歸來!”之前幾次招魂都順順利利,喊了沒幾次這幾個‘人’就一一露麵了,可是這一次,喊了整整兩個小時都沒人出現。因為是最後一個人了,雷百歲說花多一些時間就花多一些時間吧。便讓人把所有的河燈,順著岸邊全都放了下去,就這樣,又喊了一個多小時。眼看天就快亮了,白安康的父母早已喊出了哭腔,人還是沒有出現。就在雷百歲打算收壇的時候,從河麵上漂來一個身影,跪在地上的白安康的父母,遠遠一看就說是自己兒子的輪廓,站起來就衝了過去,雷百歲攔都來不及攔。


    見勢不好,雷百歲就跟著跑了過去。跑到跟前,雷百歲才發現自己白擔心了,眼前這個人看起來非常的正常,隻是看起來太過瘦弱,看起來就剩皮包骨頭了。而且最奇怪的是,這個人身上並沒有水,沒有一滴水。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在水裏溺死的人,雷百歲問:“你是怎麽死的?”


    卻不想對方竟然迴答:“俺沒死,俺沒死!俺在三門峽,快來三門峽水庫救俺!救俺!”隨著那聲音尖銳的響起,那鬼影竟然變得飄忽起來,瞬間就消失在了人們的眼前。雷百歲眼前一亮,對族老說:“生魂!這個人還有救!他剛剛說了三門峽水庫,快讓人去救他!”


    族老一聽,一下子就從座位上站起來了,指揮著族裏的後生開始準備羊皮筏子,就要去救人。那站在河邊呆呆的看著河邊,連一句話也沒說上的老夫妻聽到自己的兒子還活著,臉上的喜悅掩飾都掩飾不住。一旁幾對父母,在聽到人家的兒子還活著的時候,哭得更加悲痛。


    這時候人們也都顧不上再去安慰他們了,全村人都出動了,他們插著火把,往三門峽去了。


    終於在一陣兵荒馬亂之後,人們都離開了村子,隻剩下族老和一些婦孺當然還有那些剛剛得知自己兒子死訊的夫婦們。雷百歲收拾了祭壇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又收拾了還在岸邊插著的招魂幡。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朱砂對著那一片水域撒了出去,這是為了清潔這片水域殘留下的陰氣。而那些河燈,雷百歲也是確認了都熄滅之後才離開了岸邊。河燈可以被鬼看到,隨之上岸,所以如果不熄滅的話,說不準會招來一些其他的什麽東西,雷百歲不敢大意。


    做好了這一切,雷百歲便雙腿盤坐在了族老對麵的泥地上,對他說:“族老,我剛剛問了那幾個孩子。他們都說了‘魚...’,還有一個孩子直接說的‘魚...吃人...’。按照他們說的推測的話,這幾個孩子應該都是被魚吃了...”


    說到這裏,雷百歲抬頭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麵前這個老人的情緒,生怕他接受不了這個消息。然而族老麵色連變都沒變,隻是示意雷百歲繼續說下去。


    “而且,這幾個孩子的身上也確實看見了被什麽東西啃噬過的痕跡。而他們死後呈現的應該會是死前最後的模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幾個孩子應該都是被魚活活咬死的。”因為得了族老的首肯,雷百歲便毫不遲疑的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聽到了雷百歲的話,族老沒有任何的反應,雷百歲卻有些擔心,這老頭兒該不會是被打擊的,反應不過來了吧。


    “愣著幹嘛?除此之外還有什麽?說!”見雷百歲又不說話了,族老用拐杖狠狠的磕了好幾下地麵。


    “嗯?...哦。”雷百歲被族老嗬斥了一下之後才反應過來。“所以黃河裏有什麽會吃人的魚類嗎?一般會主動攻擊別人的食人魚類,我記得是隻有廣州那邊才有吧...黃河裏麵的環境,不適合他們生存的。對了,族老,您之前說這些人都是什麽時候失蹤的?”


    “是七月到八月之間,從那之後,我就不讓他們下水了。”族老迴答,不解雷百歲問這個問題是為什麽。


    “那就說得過去了,食人魚類所需要的生存水溫一般是在25攝氏度左右,雖然以現在的天氣食人魚類根本不可能生存,但是在夏季的黃河卻是絕對有可能的!族老,我想我知道這幾個孩子是怎麽死的了。”


    “哦?之前不都是說了他們是被魚吃了嗎?”族老麵無表情的說。


    “話雖如此,但是之前也不知道是什麽原理...”雷百歲的解釋才說道一半就被族老截斷了。“人說的話會有假,鬼的話絕對不會有假!想那麽多原理做什麽?”


    被人這樣反駁,雷百歲也無奈,但是惱怒也無濟於事,隻能閉嘴。“你跟我說說,安康是怎麽迴事吧。”族老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好的。剛剛招魂招到白安康時,我看了看他,身上已經沒二兩肉了,應該是餓的。之所以能把他的生魂招過來,隻能有兩個可能,一是他變成了植物人,魂魄離體;二是他已經離死不遠了,魂魄不穩,所以才能把他招過來。不過,我看白安康那個瘦弱的樣子,真的不好說。但他說自己沒死,在三門峽,大概是沒有變成植物人,隻是身體太虛弱了導致魂魄離體。族老,三門峽是什麽地方?”雷百歲照例分析了一大堆之後,問了族老這樣一個問題。


    族老聽到雷百歲的問題,雙眼眯在一起,那渾濁的眼球竟然在那一瞬間閃出寒光。“是一座廢棄了很多年的大壩,當年是為了蓄水用的,結果沒多久水就枯竭了,也就用不上了,廢棄了。”


    雷百歲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這時候天已經露出了魚肚白,馬上就要亮了。正當雷百歲要開口說些別的什麽的時候,岸邊一陣人聲鼎沸。雷百歲扭頭去看,看見河麵上幾隻羊皮筏子在微弱的陽光下,正向岸邊劃過來。


    族老都激動的站了起來,雷百歲也趕緊站起來上前扶,卻被族老一把甩開之後才想起來,這個老頭兒從來沒人敢扶他的。族老住著拐杖走到岸邊,雷百歲緊緊在後麵跟著,生怕這老頭一不小心就摔到。


    羊皮筏子停在了岸邊,上麵下來幾個漢字抬著已經昏迷的白安康迴到了岸上。族老讓人趕快去準備女人月子必備,紅糖配米湯,給白安康灌了下去。白安康雖然人昏迷了,但是族老不知道是用了什麽方法,在他身上按了幾下,人就自動把剛剛還怎麽灌也灌不下去的米湯喝進了肚。族老這一手都讓雷百歲看呆了,她還沒見過能這樣的。


    “行了,灌下了米湯,放在家裏緩緩,就是餓的。等人醒了,來家裏喊我。人也救迴來了,天也亮了,都散了吧,都迴去休息一下!”族老把人都打發走了,轉身讓想讓雷百歲跟著他迴去,卻看見了雷百歲那個驚訝的表情,忍不住得意的說:“怎麽?以為隻有你雷家才有一手?我們白氏一族在黃河上呆的久了,沒些個一技之長傍身怎麽行走江湖?”


    “您老剛剛使得是什麽法子?”雷百歲好奇,就問出了口,不帶一絲掩飾的好奇。


    “哈哈,這就是點穴卸骨術!別說讓個昏迷的人喝東西,就是讓個死人自己站起來都沒有問題。”族老得意的說。


    “這一招真是厲害,長見識了。”雷百歲由衷的感歎道。


    “哼哼,這就長見識了?以後多的是你長見識的時候。”族老一副嫌棄雷百歲沒見過市麵的樣子。


    一老一少就這麽一邊鬥嘴一邊走,很快就迴到了族老的住處。族老沒有兒子,隻有兩個女兒,兩個女兒都已經遠嫁,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迴來一趟,所以房間就空了下來。族老在兩個女兒離開之後,也時不時過來收拾收拾這間姐妹倆從小住到大的屋子,所以房間很是整潔。雷百歲在族老的指引之下,住在了這間屋裏。


    坐了一天車又連招一夜魂的雷百歲,已經疲憊不堪,一沾枕頭就睡著了。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是晌午了,她也不是自己起床的,而是被院子裏的人聲吵醒了。雷百歲本來是想無視這些聲音,卻聽到了白安康已經醒了的消息,於是不得不爬了起來,出了房門。


    人們看見雷百歲出來,自動為她讓了一條路,經過了一夜,村民對雷百歲的印象完全改觀。雷百歲已經成為了人們心中真正的雷老爺子的傳人了。


    族老見雷百歲起床了,對她說道:“你起來了正好,走,跟我一塊兒去看看安康。順便幫我那個什麽?你管那叫啥?亂七八糟說一堆那個。”


    “分析,那不是亂七八糟說一堆,那是整理線索。”雷百歲無奈的糾正著族老的話。


    “那不是一個意思嗎!走走走,趕緊的。”族老邊走邊催促雷百歲快點跟上。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白安康的家裏,白安康的父母迎了出來,看見雷百歲之後,更是感激的不行,差點就要跪下來,幸虧被雷百歲及時的攔住了。


    雷百歲一路上走過來,看見已經有人在門前掛起了白布,再看見麵前喜上眉梢的老婦人,心裏暗歎著‘幾家歡喜幾家愁’,跟著族老進了屋。


    白安康躺在床上,並不能起身,見到族老過來,整個人十分的激動,想要掙紮的起床。卻被族老狠狠的一敲拐杖,命令道:“躺好!”,這才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躺在床上的白安康,不等族老發問就激動的說:“族老!那幫新河工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失蹤這麽久,莫非是跟他們有關?”白安康的話立馬引起了族老的懷疑。


    “對!就是他們!!他們把俺關在水庫裏了!每天還找人看著俺,看了三個多月,不知道為啥突然就沒人看著了。俺想逃,結果發現他們連一個筏子都沒留下!俺就在水庫裏餓了抓魚吃,渴了就喝黃河的水,堅持了一個月,可是力氣卻越來越小,還有一次差點淹死在黃河裏!”訴說著自己幾個月以來的遭遇,白安康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淚。


    “後來,後來俺就不敢下水了!俺怕還沒餓死就先淹死在黃河裏了!後來,俺就餓昏了!迷迷糊糊的俺就聽見有人喊俺的名字,俺順著聲音找,就是看不清迴家的路,後來俺就看見路上麵都飄著那些七月十五才能看見的河燈,跟路燈一樣,俺就順著燈光走,就看見俺爹媽了!有個人就問俺是咋死的,俺還沒死呢!俺就是餓暈了,這人真是不會說話!”


    作為不會說話的某人聽到這話,不自在的幹咳了兩聲。白安康卻沒搭理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繼續控訴。“族老啊!你知道他們為啥要關俺嗎?他們是為了要殺俺滅口啊!”既然關了你,怎麽殺你滅口?這種明顯的邏輯性錯誤雷百歲已經懶得去糾正,隻是默默等著白安康的下文。“他們往咱們這塊兒河裏麵扔怪魚啊!他們關俺的時候還說了呢!那是吃人的魚啊!說俺要是不聽話再鬧也給俺扔到有那怪魚的地方讓俺給那魚啃啊!”


    聽到這裏族老的手緊緊的捏著自己手上的拐杖,像是要把拐杖捏碎了一樣,對白安康說:“安康啊,你好好養著!你放心,這個仇咱們白氏一定會給你報!也給咱幾個被怪魚咬死的後生報仇!”


    就在這麽氣氛凝重的時候,雷百歲插了一句,“冒昧問一句,你還記得那魚長什麽樣子嗎?”


    白安康冷不丁聽著這個聲音有點熟悉,卻是個生麵孔,不知作何反應,隻是看向了族老。見族老點點頭,白安康才迴答說:“俺就記得那怪魚跟黃鱔一樣...就是嘴有點長...看著可嚇人了!”


    雷百歲聽到這話,心裏也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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