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話,阿芙拉是想和九……小狐丸,好好聊聊的。


    比如說請不要叫我主人我並沒有挾恩圖報的意思,比如說兩把刀劍蘇醒過來之前的時間差,比如說……這個時空,究竟是怎麽個情況。


    然後,最後的一個問題,立刻就由突兀出現的不速之客,給解決了。


    ――被迫昂起頭、隻好瞪視著湛藍天空的小姑娘,默默的眼神死著。


    而用鋥亮又鋒銳的手裏劍頂在人家小姑娘脖頸上的不速之客,則森冷的注視著擅自走入九尾活動領域、卻微妙的沒有被攻擊的其餘兩人。


    這個人,披散著一頭漆黑又毛糙的長發、睜著有古怪花紋的血紅雙眼、背著巨大的團扇。


    阿芙拉:“……”


    就算是沒有看到火影完結篇的她,看見這麽具有標誌性的打扮,也知道這位boss是誰啊!!


    宇智波斑!為什麽壓場級別的反派會在這裏??


    她無語凝噎的看了看瞬間轉變立場、轉而對斑大爺炸起全身的毛齜牙咧嘴的九尾……


    ……


    對不起,斑大爺。我誠心誠意的懺悔了,我不該隨便去撩別人家的貓貓狗狗(喂),請有話好好說,把手裏劍放下來吧。這種姿勢,不管怎麽看,都很容易落枕啊。


    然而沒有人,能聽得見阿芙拉心裏飛上天的彈幕。


    突兀出現就果斷掐住別人軟肋的宇智波斑沒有說話,不代表著因為跟不上忍者速度而隻好眼睜睜看著自己家姬君被人脅迫的兩把刀劍付喪神,會無動於衷。


    “請把野蠻的利器放下。若是讓主殿傷到一分一毫――”三日月宗近手裏緊握著鋒銳的刀刃,清俊麵孔上第一次半絲笑意也無,“我,就要認真了哦?”


    剛蘇醒過來的小狐丸也將本體抽出了刀鞘。白發赤瞳的男人慢慢舔了舔嘴唇,眼睛裏帶著獸一樣狠戾的光:


    “小狐咬人,”他慢慢說,“可是很疼的。”


    宇智波斑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在評估著什麽。


    緊繃的空氣裏像是有電火花飛快的迸射起來。無形的線頭拉緊,叫人大氣也不敢出。


    “……”對峙了好一會兒,宇智波斑終於開口,卻是對阿芙拉的質問:


    “你背後的翅膀,是什麽。”他嗓音裏帶著些嘶啞,像是好久不曾喝過水、好好睡上一覺的那種疲倦,“是特殊的血繼限界?”稍微停頓了一下,他又說,“你身上的查克拉量並不尋常。自然的力量,……是仙術嗎。”


    似乎剛從戰場上過來的年輕男人,身上還帶著新鮮的,血汙同戰火的味道。


    冰冷的鎧甲輻射出拒人千裏之外的意味。宇智波家族的族長漠然想了想,冷冷一咋舌。


    “雖然搞不清楚是怎麽迴事,但既然出現在戰場後,就是敵人。――九尾,被你蠱惑了?”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女孩兒,猩紅的瞳孔微微一顫。


    “……死吧。”


    阿芙拉:並不知道你在講些什麽。


    她心裏非但沒有半點危機感,甚至還想吐槽。


    ……說是要殺了我,好歹手上再用點勁哦?


    雖然嘴上拚命放著狠話,可是從一開始,那把手裏劍就壓根沒碰到她的皮膚耶?


    說完這句話之後,甚至還不自覺的把手裏劍向後撤了撤……


    你這麽嘴硬心軟,被你在戰場上烤焦的敵人知道嗎,斑大爺?


    心裏已經對模擬人生默認“朋友”的好感度給跪了,阿芙拉囧著一張臉,麵無表情的仰頭和宇智波斑對視。


    斑大爺,你人設崩了你知道嗎?


    原來你對待朋友是這種款式哦?


    當然,她已經學會不去在意別人美妙的腦補了。


    這個世界絕對出了什麽問題。


    所有人都掌握了腦補技能就她一個人沒有,簡直不能在一起玩耍。別說上船,友誼的小船簡直從最開始就沒飄起來過。


    ……阿芙拉覺得,總有一天,不是所有人突然茅塞頓開發現她才不是他們腦補的那樣,就是她成功催眠了自己。


    否則,說句話都要被噎死啊!!!!


    剛來火影世界一個晚上就成了“身負查克拉仙術的血繼限界所有者”,阿芙拉悄悄深唿吸一下,果斷把這話扔到腦後。


    認真就輸了!!絕對輸了!!!她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仙子啊!!!(呐喊)


    世界觀刷新的日課不去管它。關鍵是,現在這個情況,要怎麽辦?


    眼角餘光能看見兩位付喪神表情可觀的黑了一張臉,阿芙拉感受了下手裏劍和自己脖頸的距離、主動向前一湊……


    宇智波斑的手指可疑的一縮。


    阿芙拉:“……”


    既然不想殺她,大哥你就把兇器放下來啊!!咱們坐下來好好說話不行嗎!再昂著頭就真的要落枕了啊??


    好在有人及時打斷了阿芙拉內心的咆哮。


    “可以了,斑。”


    用溫厚的嗓音打斷他們的男人,站在一邊的樹枝上。


    黑發黑眸的年輕男人對阿芙拉安撫般笑了笑,轉頭對宇智波斑抱起雙臂。


    “還想著這麽長時間不迴來難道是九尾又鬧脾氣了,結果竟然在這裏威脅小姑娘嗎,斑?”他短暫的笑了笑,露出一點符合自己年紀的玩笑意味,然後立刻變得沉穩又正經了起來。“――快和我迴去,斑。尾獸封印已經到了最後階段了,絕對不允許大筒木輝夜姬再次蘇醒過來。”


    而宇智波斑就“哼”了一聲,順勢把手裏劍收迴了刃具包裏,板著一張“不和凡人一般見識”和“姑且饒你一命哼”――的臉,抬腳走向了九尾。


    立刻被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護到身後的阿芙拉已經懵了。


    這、這是個什麽劇情?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能和斑大爺如此熟稔說話的青年,隻可能是森之千手的族長、千手柱間了吧?


    這麽說,這是在第一次忍界大戰??


    可看兩個人雖難掩疲倦但並不仇恨的輕鬆氛圍,好像並沒有那種互刃了對方家人的深仇大恨?


    ……這是哪個平行時空。


    簡直幸福得可以流下淚來。


    ――不過,大筒木輝夜姬,那又是誰啊??!


    沒把火影看到最後的阿芙拉頭頂問號,但很有自知之明的沒打算發問。


    畢竟她隻是一個亂入的路人,隨隨便便打擾別人性命攸關的事情、隻為了滿足自己一點好奇心,她做不到這種事。


    並且,為了安全起見,也省的呆在這裏變成攻擊的活靶子給別人礙手礙腳,她還是走遠一點比較好。


    ――也鄭重思考一下,怎麽從火影世界迴去的事。


    阿芙拉就乖巧的向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還有九尾――點頭示意了一下,拉著正氣哼哼磨牙的小狐丸,以及重新掛上清淺笑容的三日月宗近,打算往遠處走。


    可是――


    世界,是這麽愛她。


    不該來的,永遠都會來。


    女性陰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的時候,阿芙拉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她看見的,是尚且年輕、未被背叛過的兩位忍者,焦躁又憤怒,急切結印的樣子。


    衝天的火光轟然炸起,過高的溫度,叫周圍的空氣都扭曲起來。


    背後九條尾巴都憤然豎起的巨大狐狸壓低身體,狺狺低吼著,露出森白的牙齒。


    付喪神殘留在手上的溫度迅速離她遠去。是被抽走了呢,還是因為刀劍、所以無法溫暖起來了呢。


    她不知道。


    她看不見。


    倒映在視野裏的,隻有宛如從月亮上落下光輝的那頭月白長發。


    迅速的、無止盡的,向她蔓延過來。快的像一道光,鋒銳又一如刃尖。


    ……


    這女人,剛才,說了什麽?


    啊。是了。


    那女人――大筒木輝夜姬,輕哼一聲,怒斥的是:


    “礙事!”她輕叱,“――閃開!”


    可是阿芙拉動不了。


    動彈不得。連一根手指,都無法隨著心意挪動。


    不是因為恐懼;她不怕這似是而非的攻擊。


    不是因為懦弱。


    不是因為笨拙。


    隻是因為,有什麽無比森寒又陰冷的東西,捆住了她的手腳。


    像什麽最冷最寒最陰森的水,一點一滴,滲入到骨縫裏麵。


    ……對了。她想到了。


    那是,三途河的水。


    “……”


    “…………”


    她無法說話。


    所聽見的,忍者厲聲的怒喝、刀劍惶恐又驚怒的唿喚她的名字,大筒木輝夜姬憤怒辯解著什麽的聲音,都像是年代太久的橡膠唱片,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視力,也被一點點剝奪。


    雖然無法控製肢體,但也能恍惚意識到,蒙在眼睛上的,是一層薄薄的、光線無法穿透的黑暗。


    阿芙拉沉默著。


    她在顫抖。是身體的本能。她的身體,在抗拒著逐漸接近……走到她背後的,『……』


    那未知的,說話了。


    她極溫柔的笑了一聲。這聲音很輕又很低,卻奇異的蓋住了這世界上同時發出的一切聲響。


    “……我的孩子。”她說。


    世界已是一片靜默。隻有這懷著奇妙緬懷感和複雜溫柔的女聲,在天地間徘徊。


    “我的,……孩子。”


    她像是在咀嚼著什麽似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輕輕說。


    有冰涼的手指從背後伸過來,覆在了蒙住阿芙拉眼睛的黑布――死氣――上。阿芙拉輕輕一顫。不受控製的。


    背後的女人因而停頓了一下。下一秒,卻輕柔而不容置疑的,環過了雙臂。


    “――!!!!”


    痛!!


    仿佛寒冰驀然投進烈火裏!屬性完全相反的『什麽』同時匯入進同一個纖巧的身體當中,頓時迸發出撕心裂肺的痛苦來!


    女孩兒表情空茫,灰黑色的死氣蒙住了她的眼睛。她的身體在細細的顫抖,嘴唇白的像雪,偏偏半點聲音也無法發出來。


    “再忍忍。孩子,”陌生的女人哼著歌,仿佛久遠歲月之前哪個早已被世人遺忘的童謠。她絮絮叨叨的說,神色詭譎又溫柔,“我的孩子。……再忍忍,寶寶。”她說著,低下頭來,吻了吻女孩的發頂。


    阿芙拉聽不見。


    她隻感覺到有『什麽』融化進了自己的骨髓裏。最初難耐的痛苦捱過去之後,帶來一種仿佛迴歸到母體似的安心感。


    她迴過神來。


    背後突兀出現的女人,正珍重的環繞著她的臂膀。


    仿佛是察覺到了阿芙拉的蘇醒,女人低低一笑,轉到了阿芙拉麵前,將冰冰冷冷的嘴唇、印上了女孩兒的額心。


    “別看。孩子。”她哀聲說,“我不忍讓你看見我的容貌。被死亡所腐蝕,它太醜了。”


    “……我本來想殺了你,孩子。”她絮絮的說,嗓音裏帶上一絲癲狂。


    “你太像我。你的力量,你被自然所寵愛,你的清澈。你就像――走下黃泉之前那個蠢笨又天真的,我。”


    她壓低嗓音說。細長的指甲,漫不經心滑過女孩兒細嫩的脖頸,帶起一絲涼意。


    “可是,我舍不得。”她的聲音低下來,帶著奇異的笑意,“我舍不得呀。孩子。”


    “現在,我把黃泉之主的祝福賜予你,寶寶。死亡無法將你帶走,隻因死亡也匍匐在我腳下。這世上再無人能夠傷害你,再無人能令你流淚。”


    那女人――伊邪那美命,傲慢的說:


    “否則,就是與我黃泉女神為敵!”


    仿佛夜幕裏突然撕開了一道口子!轟然的聲音如洪水一樣湧入!


    這世界從死寂裏重新活了過來。


    伊邪那美高聲笑著,嗓音裏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和怒火!


    “你算什麽女神――竟妄圖傷害我的孩子?!”


    蒙在眼皮上的死氣並未消散,阿芙拉在一片黑暗裏,感覺到有什麽不祥的――她現在覺得很親切的――死亡的氣息,從地底蔓延了上來。


    “……我送你去別的世界,寶寶。”黃泉之主在她耳邊低聲說,不屑的,“這世界被所謂的神樹和六道仙人折騰的一團糟,我不忍心讓你在這種地方呆下去。”


    話音落地,伊邪那美打開了黃泉之門!


    ***


    “……”


    阿芙拉使勁晃了晃頭。卻仍然感到一片眩暈。


    似乎有人輕輕扶住了她的左臂,另外一個,則在右邊對她柔聲說話。


    阿芙拉隻覺得腦袋裏嗡嗡作響,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活似一百隻鴨子在耳道裏麵飛。


    ……不行。


    必須振作起來才可以。


    最後的記憶裏,她覺得自己大概剛從卷筒洗衣機裏爬出來。……哦,她說的是穿越時空沒錯。


    因為眼睛一直被蒙著的緣故,所以阿芙拉對火影世界的印象,很不幸就就此戛然而止。


    而在洗衣機(喂)裏翻滾的時候,有人陪伴在身邊的安心感,讓阿芙拉感激不已。


    ……所以,必須要振作起來才行。


    不能夠讓別人總是擔心啊。


    因為突如其來的衝擊太大,小姑娘果斷決定把什麽火影世界的完結什麽黃泉女神什麽空降的母上大人……之類的,全部暫且塞到了腦後。


    這種事情請容她放在後台緩存一會兒,信息量太大又如此燒腦,她的主機快要爆炸了啊口胡!!


    小姑娘深吸一口氣,卻聞見了不祥的血腥味兒。


    阿芙拉:“……”


    她使勁揉了揉眼睛,撐開了眼皮。


    被鮮血浸透了的土路盡頭,站著一位銀發垂落的男子。


    他穿著白底櫻紋的長袖和服,蓬鬆的雪白皮毛搭在肩上。


    那雙淺金色的獸瞳不含情緒的望過來,揮下手裏刀劍的動作卻沒有半點停頓。


    正恐懼望向這裏的、冥道的鬼怪們,刹那間被從中腰斬。


    ――趴伏在他腳下、已經沒有唿吸的小女孩,輕輕喘了口氣。


    而就在此時,小狐丸連聲問了兩遍:“你還好嗎,主人?”


    還沒從巨大衝擊裏找迴自己的小姑娘,就恍恍惚惚的“嗯”了一聲。


    她的眼睛粘在那把鋥亮的刀上,嗓音飄忽:


    “我隻想知道,”阿芙拉說,“天生牙,是不是你們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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