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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一來, 最直接的後果就是——不但劇集質量杠杠的,連拍戲的速度也是直線上升。一部長達六十多集的古裝劇,拍了四個多月就結束了。


    殺青宴這天,和大家一起坐著聊天的時候, 張依依還是懵的。


    這就結束了?


    原來全心全意投入一件工作時, 時間竟然會過得這麽快!


    不過感覺很不錯。


    張依依笑得滿足。


    “依依, 謝謝你。”


    張依依依稀聽到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便轉過身去,隻見楊藝微笑著看著她。


    包廂中嬉鬧聲不絕,她聽不清楚, 便靠近了他, 撩起左邊的頭發別在耳後,問:“你說什麽?”


    有些昏暗的燈光下,那人絕美的側顏近在咫尺。一股幽香若有若無地靠近,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受控製地緊緊盯著那小小的,如珍珠般晶瑩剔透的耳垂。


    也許是包廂裏人多, 太熱。他竟有些口幹舌燥。


    她離得這麽近, 近得隻要一伸手, 便能將她擁入懷中。


    這個念頭一起, 便在腦中盤桓不去。仿佛被蠱惑一般,他的雙手緩緩抬起……


    “張依依!”


    這道聲音不大,卻如雷鳴般在楊藝耳邊響起,整個人霎時間醒了過來。再念及自己方才的想法,臉上都有些燒。


    張依依沒有發現楊藝的異樣,反倒是這道聲音,讓她黛眉緊蹙。不悅地轉身,果然看到陳邢遠站在門口。


    包廂的人也都看見了他,不由得集體沉默。


    而陳邢遠沒有半點打擾了人家的自覺,隻緊緊地注視著張依依一個人,臉上帶笑。“好久不見了。”


    張依依視若無睹,她拿了自己的包和外套,和大家說道:“你們繼續吧,我先走了。”把這攪局的神經病帶走。


    關於她和陳邢遠的糾葛,在劇組裏也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便沒有多做挽留。隻有幾個在劇組裏跟她相處比較好的同事紛紛過來道別。


    張依依走出飯店,察覺到身後陳邢遠還跟著,她冷下眉眼,抬腳往一處偏僻安靜的小巷子走去。


    等走得遠離人群,她才轉過身,冷冷地看著陳邢遠:“說吧,你想在醫院裏躺三個月,還是半年?我都成全你。”她掰著手指,關節處發出''咯咯噠''的脆響。


    係統默默冒泡:【宿主冷靜阿!現在是法治社會,不是古代,蓄意傷人是要吃官司的!】


    張依依置若罔聞。


    “其實我這個人吧。”她說:“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我最不在行的就是安慰治愈。你的毛病,我還真不知道怎麽治。不如就幹脆點……”


    有什麽紛爭,是打一架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打兩架。


    “你答應和我交往,不就行了?”陳邢遠緩緩開口。


    張依依嗤笑了聲。“然後呢,讓你甩了我?”


    陳邢遠神色莫名。“你不是不想我纏著你嗎?”


    “我這個人有個怪脾氣。”張依依道:“有能力不受委屈的時候,絕不受委屈。”


    “嗬!”陳邢遠輕笑。“你們那個世界的人都這麽奇怪嗎?一個喜歡隨意篡改自己筆下的人物,先賦予主人公自己的夢想,和自己渴望的一切,讓他變得強大。可當心境轉變,希望變成絕望時,就隨意捏造一個人物出來,去毀掉主人公,以求任務完結。一個,嗬,把識時務者為俊傑說得那麽勵誌。你們那個世界的人,都這麽自以為是嗎?”


    張依依狂拽炫酷的表情有一絲裂紋。


    “你……”


    “很奇怪我覺醒了?”陳邢遠的丹鳳眼微微眯起,透出危險的氣息。“這得多虧了你的出現。”


    他緩步走近,名貴的皮鞋在水泥路上發出清亮的脆響。“從小我就有兩段記憶。一段,是從小跟楊藝攀比。從幼兒園誰最吸引的小女孩多,到高考誰得的分數多。可到我二十四歲依舊沉迷聲色,而楊藝的演藝事業慢慢如日中天為止。又突然多了另一份的記憶。我從隻是有點叛逆,喜歡比較的人,變成了尋求刺激,沒有人生目的的瘋子。任何一件能讓我體會到我在活著的行為,我都會再三去做,不顧一切。前一份記憶裏,長大後我明明是因為看不過楊藝把我比下去,想給他找點麻煩。另一份記憶卻告訴我,是我派人讓他染上了毒癮。”


    他還在逼近,張依依的臉色也徹底地變了。


    “原本,我隻是隱隱覺得奇怪,覺得自己是有病的人。是一個瘋子。”他笑容冷然。“就好像那個人給我設定好的那樣。可直到我遇見你——不論哪段記憶裏都不曾出現過的人。”


    直到他走到離張依依隻有一臂的距離時,她伸出一隻手指,抵住了他的正胸膛。


    他望著那夜色中青蔥如玉的手指,心神一動。語氣軟和了許多:“你害怕了?不用害怕,我不想對你做什麽。難得,有個跟我一樣的異類存在,我——”他猛地瞪大眼睛。


    “什麽樣的異類?”張依依點完他的穴道,老神在在地問:“知道自己生存的世界隻是一個人用筆、不,鍵盤勾勒的一本小說?還是自己隻是一個別人設定好的角色?”


    “難以讓人接受,對不對?覺得冤枉,覺得委屈?”


    “恕我直言,那又怎樣?”


    陳邢遠不說話,雖然張依依沒有點他的啞穴。


    張依依歎息:“說實在的,我很難理解你這樣的心情,畢竟,我還沒發現自己是某個人筆下的角色。如果有一天我發現了,我會迴來跟你討論一下感想。”


    【宿主你安慰人的功力真差勁,我開始覺得他好可憐。】


    張依依不理它。


    “其實我跟你一樣也就是個普通人而已,就是有一天,突然被某不靠譜的貨拉去不同的世界,認識一些,原本對我來說都是書本上的虛構人物而已。你覺得你很慘,我還覺得我更慘呢!”


    “你至少還留在父母身邊,是眾人眼裏的高富帥。你以前是個瘋子又如何,以後脫離了劇情,你想做什麽樣的人都可以!我呢?我倒是想留在某個世界,舒舒服服地過上一輩子。可留在原地,舒服上一輩子又如何?天天為了生計奔波勞碌,談上一場戀愛,傳個宗,接個代。然後等死麽?”


    “少年,作為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半個過來人,我能送你的隻有一句話,有失必有得。與其怨天怨地,不如看看自己得到的好處有多少。”


    “比如現在的你,想必知道很多關於未來的趨勢。也比其他人,活得更加清醒。最重要的是,跟其他人被決定好的性格、命運不同,你可以自由地選擇你想要的,不好嗎?”


    “最後再送你一個好消息,既然這是一本書,它就有結局。結局之後,所有的事情都跟原著沒有關係了,你們會脫離劇情的掌控,自由地主宰人生。所以你隻是暫時一個人而已,不是永遠。當然到了那時候,你的一切先機也沒了。這就是得失。”


    張依依冷漠地說完,解開了他的穴道,轉身離開。


    漆黑的巷子裏,陳邢遠佇立在原地良久良久。


    係統小心翼翼地冒泡:【其實宿主,你現在也不反感穿越了吧?】


    張依依這時已經走到了一條大路上,雖是深夜,但因為是商業街的緣故,路上行人還是很多。她的目光,放在了一麵裝點得十分美麗的落地窗上。


    裏頭倒映著的,是她自己的身影。


    人還是那個人,臉還是那張臉。美麗、耀眼的張依依。


    不過從頭到腳穿的戴的,不再是地攤上便宜的貨色,而是當季國際大牌。隨便拿出來一件,價格都能碾壓她過去一衣櫥的衣服。


    從前她想都不敢想的東西,現在掏錢買下的時候,卻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其實穿越真沒什麽不好。


    反正她在原來的那個世界,也是孤身一人。除了房子、車子,什麽牽掛也沒有。


    現在房、車都跟著她一起穿越,她還有什麽好求的?


    唔……就是想矯情點,跟做妖的係統比誰作的本事更大?


    張依依勾起嘴角,反問:“你說呢?”


    他喜歡方靈,但隻喜歡她冷若冰霜的氣息,喜歡她對自己不理不睬的態度。所以他瘋了似的去追,可一追到手,冰山融化,順道涼了他的心,於是毫不猶豫地丟棄。


    他又看上了一個自稱喜歡楊藝,非他不嫁的女孩兒。對方是企業千金,總對他不屑一顧。好勝心作祟,他又讓陷入那種目不斜視、飛蛾撲火的瘋狂狀態裏。可等到人家女孩兒被感動,傾心相付時,他又覺得對方不過如此,不僅無趣,還很蠢。


    他轉身得十分果決,就算女孩威脅他說要自殺,他也隻是笑笑,說了句:“你去啊。”


    讓人心寒。


    這就是陳邢遠,一個瘋子、一個渣男。


    這就是後段被修改的,屬於陳邢遠的全部人設。


    不過可怕的是原文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他的名字。


    張依依看著一陣後怕,趕緊迴想自己當作者的時候,有沒有做過如此任性的事。


    幸好,她當初總是照著跟編輯討論完的大綱走的,為了稿費著想,她從不敢隨意更改人設。要是有一天迴到自己寫的書裏去,肯定不會遇上如此尷尬的情況。


    張依依想到這裏,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現在劇情已經改了吧?”


    係統:【對的,從他看上你的那刻起,劇情就已經改了。他現在沒把主意打到毀掉楊藝身上,而是想方設法地攻略你。隻要宿主堅持不被攻略到,一直吊著他,吸引他的注意力。等楊藝成為影帝的時候,我們的任務就完成啦~】


    張依依表示,這任務,實在是太簡單了!


    “怎麽都一點難度都沒有?”她哼了哼,有點小驕傲。不想承認此刻的自己很虛榮。隻靠一張臉就完成一個任務什麽的,這感覺不要太好!


    係統也跟著哼哼:【少自以為是了好不好,你以為他看上的是你那張臉阿?人家看中的是你的水火不侵。彪!悍!霸!王!花!】


    “去死!”


    被嚇了一跳的王倩:“依依,怎麽了?”


    張依依愣了愣,轉過身尷尬地舉了一下手機:“聊天呢。”


    係統:【我贏了。耶!】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些東西的,為什麽不早點拿給我看?”張依依開始不滿地秋後算賬。“不是說我們倆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這樣瞞著我是什麽意思?”


    係統沉默了一下,暗道還不是怕你盡做甩手掌櫃?


    可是它還不敢實話實說,隻道:【其實人設這東西,我是從那個逆襲小係統那裏弄到手的。】


    張依依聞言,瞪大了眼睛。“你把人家怎麽了?”


    係統哭笑不得:【宿主你怎麽總愛說有歧義的話呢?我隻是入侵了它的資料庫,沒讓它發現。】


    張依依撇撇嘴,“到底是我的話有歧義,還是你的思想歪斜,看什麽都有歧義?”


    係統噎了一下,道:【反正我沒做什麽犯法的事,它是專門為這個時代塑造出來的係統,可以說是這個世界裏最大的金手指,地頭蛇。它搜羅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符合攻略條件的高富帥,擁有他們全部的資料。陳邢遠就是其中之一。】


    張依依大驚:“那女孩兒要攻略陳邢遠?”


    一個受虐狂,一個氣質女神,怎麽看都不搭嘛!


    係統:【宿主,陳邢遠隻是符合高富帥的要求,但他不一定是攻略目標。具體還要等它的宿主決定呢!】


    張依依:……


    “我就奇怪了,陳邢遠在原著裏沒出現過,這女孩兒也沒出現過,是怎樣?你又穿越錯時空了?難道我們這裏不是原著,而是某本同人文?”


    係統堅定地迴答:【不可能!這次我肯定沒有走錯地方……額,我的意思是,原文是匆匆爛尾的,跟原定的結局很不一樣,有些轉折太生硬,就會容易出現一些漏洞。''逆襲係統''也因此得以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我也一樣。要是一些思維嚴謹的著作,像它那樣的小係統就不夠看了,還得我親自出馬……宿主,你聽我說完!別把我塞包裏!好好好,我不吹牛了還不行嗎!】


    ——


    之後的日子中,張依依照舊跟著楊藝,順帶時不時地給來找虐的陳邢遠一點樂子。日子過得無比的舒心。


    時間轉眼就過去了半年,楊藝這半年來持續的曝光度,非但沒有給觀眾帶來視覺疲勞,反而又為他吸了一大波粉。眼看著楊藝即將要進一部暑期巨製的武俠劇劇組拍攝的時候,一組楊藝跟楊家父母家庭聚餐的照片被曝光,他的家世也被各大媒體挖了出來。在各大社交軟件和論壇上掀起一陣陣狂風暴雨。


    早有準備的邵東讓楊藝準備了一條長微博,特地用婉轉的語氣跟自己的粉絲解釋了番自己的夢想,是三十歲前在演藝圈留下經典角色,三十歲後成家立業。他不想負了自己的夢想,也不想負了家中長輩的厚望。希望大家多多給他一些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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