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賊捉贓、捉奸成雙。


    鄭耀全之前敢跟張安平明著來,主要是因為他已經命人將楊選成秘密拘捕——他的小算盤其實很明顯,如果事情鬧大,楊選成透漏張安平行蹤之事就是自己抓捕對方的原由,實在不行,直接來一波死無對證。


    如果事情一直在控製範圍之中,那楊選成就是被拘押一段時間,風頭過後再出來即可。


    這是他早就做好的準備——之所以不直接滅口,完全是擔心張安平借此機會冠以日寇特務之名進行大規模“清洗”,而楊選成活著,起碼事情盡在掌控之中。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楊選成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麵對張安平目光中的嘲弄,鄭耀全心知今天怕是要麻煩了。


    思索間,幾名特務已經將一身囚服的楊選成架了進來。


    這一身的囚服說明楊選成確實被關入了監獄。


    那可是軍令部所屬的一座小型監獄,專門關押政治犯等重要犯人的監獄,而且還是受到中統掌控的監獄,跟軍統沒有一毛錢的關係——鄭耀全從軍統“敗走”二廳以後,雖然還是軍統的人,但對於軍統對二廳的掌控還是很有意見的,所以特意引進了中統用來製衡軍統。


    沒想到中統控製的監獄、自己投送過去要求重點保護的囚犯,竟然能在不通知自己的情況下,被帶到二廳來。


    此時的張安平卻懶得考慮鄭耀全的所思所想,他走向被架過來的楊選成:


    “是誰讓你泄漏我的行程的?”


    階下囚的楊選成立刻意識到了張安平的身份,冷汗不由自主的冒出,在短暫的考慮後,他沒有看鄭耀全一眼,而是直接喊冤:


    “張長官,冤枉!在下冤枉啊!”


    “我是無意中聽到您的行程,是當做談資向人講述的,我絕無故意泄密……”


    砰


    槍聲打斷了楊選成的喊冤,下一秒楊選成痛苦的大叫出聲,隻見他的小腿骨自中間斷開,呈詭異的角度後翹,明顯是被剛剛的子彈打斷了骨頭。


    “是誰?”


    張安平不理會楊選成大叫,繼續詢問。


    楊選成痛苦的叫嚷,卻沒有迴答。


    砰


    第二聲槍響響起,他的大腿骨被子彈擊中打折,猙獰的血洞中還能看見慘白的骨茬。


    在場的所有人情不自禁的吸了一口冷氣。


    殺伐決斷張長官啊!


    “是誰?”


    張安平第三次問。


    “是鄭廳長!”


    楊選成大喊起來:“是鄭廳長讓我泄密的!”


    鄭耀全勃然大怒,訓斥:“胡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張安平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下一秒——砰


    槍聲響起,一個猙獰的血洞出現在了楊選成的額頭,楊選成的雙目中充滿了驚詫之色,伴隨著血液自眼前滑過,楊選成的身體倒在了地上,在抽搐了兩下後徹底的沒了聲息。


    全場愕然。


    楊選成說的話,他們信,無比的相信,否則張長官也不可能氣勢洶洶的出現在二廳。


    可是,張長官為什麽這麽果決的殺掉楊選成?


    之前,他們還在心裏小心翼翼的誹謗張長官霸道跋扈,不由分說的就來二廳跋扈行事,可張長官質問楊選成的話,卻讓他們弄清了緣由,正是因為弄清了緣由,他們才理解張安平的行為。


    畢竟,張安平是日本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百萬大洋的懸賞絕非玩笑。


    泄漏行程,跟置其於死地毫無區別。


    可張安平突然的痛下殺手,卻大大的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拿到了這樣的把柄,幾乎能讓鄭耀全萬劫不複,為什麽卻將人殺掉?


    這不是毀滅罪證嗎?


    鄭耀全也懵了,楊選成指認他的瞬間,他雖然大聲嗬斥,但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人證在手,張安平指認他已經是實錘了,他都不敢想象自己接下來會遭遇什麽——要說他想借日本人之手解決張安平,這自然是子虛烏有,但架不住欲加之罪啊!


    張安平一口咬定他居心叵測的話,有實錘的泄漏行程之事,他百口莫辯!


    就在鄭耀全思索要不要當著眾人的麵殺人滅口的時候,張安平竟然……竟然開槍了!


    楊選成死了?


    他愕然的看著倒地的楊選成,再看看張安平冷漠中帶著嘲弄的神色,心中滿是疑惑。


    為什麽?


    為什麽!


    張安平自然不會解釋,他反而大手一揮,隨後道:“走。”


    隨著張安平的一聲令下,和警衛部隊對峙的特務們毫不猶豫的收起武器,開始列隊準備撤離。


    跟隨鄭耀全而來的警衛部隊連長,見對峙的對象要走,本想請示鄭耀全,可想到剛才楊選成指認的話語,他本能的拒絕了請示的意圖,向自己的士兵做出了一個讓路的手勢。


    對峙結束,特務們在張安平的帶領下,挺著胸膛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往外走出。


    而他們的身後,則是一幫神色複雜的情報官。


    二廳三處的情報官們,望向鄭耀全的目光充滿了複雜,甚至不乏鄙夷之色。


    不敢下令阻攔的鄭耀全,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張安平殺掉楊選成的目的,但隻知道一件事:


    從此以後,他鄭耀全,在二廳,將失去所有的威信!


    其實還不止如此。


    鄭耀全在之後還要負責為張安平擦屁股——擦張安平帶人強闖軍令部二廳的屁股、擦張安平當眾槍殺國軍少校的屁股!


    ……


    侍從室。


    一直關注著軍令部動靜的唐宗,終於等到了電話。


    他強忍著激動拿起了響著悅耳鈴聲的電話:


    “我是唐宗。”


    匯報聲從電話那頭傳來,唐宗臉上的喜意卻一點點的消散。


    最後布滿了凝重和苦澀。


    “我知道了。”


    強忍著決堤的負麵情緒,唐宗淡淡的說了一句話後掛斷了電話,緊接著如洪水一樣的負麵情緒再難控製,憤怒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桌子顫了顫,巨大的反作用力全都迴到了唐宗的拳頭上。


    可疼痛,卻始終無法將徹骨的挫敗感驅散。


    這一局,他輸的一幹二淨。


    不僅輸了,從此以後,三人的同盟都將是一個笑話!


    不僅是笑話,而且,他還多了一個恨得他咬牙切齒的仇人。


    “張!安!平!”


    唐宗咬牙切齒的念著這個名字,痛意逐漸驅散了挫敗感,他的嘴角開始因為疼痛而抽搐……


    ……


    軍統局本部。


    時隔一月多一點,張安平再次迴到了這裏。


    沒有歡迎的人群,但局本部的特務們卻都在暗暗的注視著從車上下來的張安平。


    隻見張安平麵無表情,下車後就徑直走向局本部主樓,在特務們肅然立正中,快步走向了樓梯,全程一言不發。


    【張長官這一次吃了大癟,心裏難受啊……】


    【終日打雁,誰能想到張長官竟然在共黨這邊栽了這麽一個大跟頭,想必張長官這時候快要恨死了!】


    特務們不敢竊竊私語,但心裏的想法卻是誰都無法阻止了。


    直到情報處的特務們,講述了之前在二廳“驚心動魄”的一幕後,局本部中的特務們才紛紛恍然,有一種張長官就該如此的恍然感。


    “鄭耀全,太過分了!”


    “以前搞出了一個狗屁排名,把張長官列到第九,這本來就夠惡心了,沒想到現在竟然還這麽陰險狡詐,竟然泄漏張長官的行程!”


    “張長官也是大氣啊,不想讓人看咱們軍統的笑話,才殺了楊選成,要是換我,一定死咬著不放!”


    特務們這一次倒是敢嘀咕了。


    不僅敢嘀咕,他們還紛紛表示了對鄭耀全的鄙視——特務這一行本就習慣於服從強者,鄭耀全要是利用這一手坑了張安平,這麽卑鄙的行為特務們其實不會說什麽。


    幹情報這一行的,什麽齷齪事沒見過?


    但鄭耀全背後暗箭傷人,結果暗箭沒傷到人不說,還被人一巴掌扇在了地上,那自然需要麵對種種鄙視了。


    可以說這一次的失敗,讓鄭耀全這個軍統元老,徹底的失去了“民心”。


    權力來源於上,也來源於下。


    在軍統,戴春風一個眼神,就能讓一個身經百戰的特務瑟瑟發抖。


    這是因為他強大嗎?


    是因為他的眼神有殺傷力嗎?


    不是!


    是因為權力,是因為威信!


    過去,雖然鄭耀全是戴春風的手下敗將,但整個軍統誰不是?鄭耀全又是軍統元老,哪怕是被戴春風收拾的連軍統局本部都不來,但他的威信無損。


    可這一次,他的威信掉光了!


    ……


    戴春風辦公室。


    看著外甥的排場,戴春風嘴角露出笑意,待看到張安平進入了主樓後,他便迴到了椅子上,默默等待外甥進來。


    發生在軍令部二廳的事,軍統局本部的中低層特務還沒有消息,但作為軍統控製人的他,卻早早的收到了消息。


    他原以為張安平強闖軍令部二廳,是憤怒失了理智。


    但最後的結果出來後,他卻為外甥的神來之筆而讚歎。


    “臭小子年紀輕輕,手段……倒是狠辣啊!”


    “哈哈,這手段都快趕得上我了!”


    ……


    主任辦公室中,透過窗戶看到張安平進來後,毛仁鳳忍不住破口低聲罵道:


    “蠢貨!鄭耀全,你就是個蠢貨!不可救藥的蠢貨!”


    他剛剛才收到了消息。


    他不知道鄭耀全具體的布置,但從張安平殺楊選成的動作來看,他隱隱感受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唐宗!


    具體的情況他不清楚,但有個七八成的猜測——唐宗大概是想一次性解決兩個對手,所以在推波助瀾的過程中,反手又坑了鄭耀全一把!


    而張安平槍殺楊選成,完全就是神來之筆!


    楊選成一死,他自然不會去追究鄭耀全了。


    可鄭耀全卻必須為張安平清掃手尾,否則這件事必然要驚天動地,而楊選成是在大庭廣眾下指認了鄭耀全,一旦鬧大,鄭耀全將徹底熄火。


    相反,張安平則會獲得一個“識大體、顧大局”的美譽!


    原因很簡單啊,張安平完全可以說:我強殺楊選成,是因為他的話影響到了軍統之團結,不得不殺!


    所以,鄭耀全必須收拾手尾,不僅是楊選成之死,還包括張安平強闖軍令部二廳之事——這意味著臉被人在大庭廣眾下打了以後,還得跟人說這是對方這是幫自己打蚊子……


    而大庭廣眾下,鄭耀全的所作所為被曝出,盡管不會被上麵責罰,但這番動作被人知曉,他的風評都會下降。


    到時候追隨鄭耀全的人還會無條件的信任他嗎?


    威信全無!


    更狠的是放過了鄭耀全、保全了他,那鄭耀全不得複盤?


    隻要做了就有痕跡,唐宗在其中的作用必然會被鄭耀全所知,到時候鄭耀全不會跟張安平死磕,反而會跟唐宗死磕!


    他們三人抱團的對手是張安平啊!


    結果其中兩人開始了死磕,那這個三人聯盟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所以毛仁鳳才氣衝衝的大罵鄭耀全。


    可罵聲無濟於事,以後……怕是無法跟張安平再掰腕子了。


    意識到了這點後,毛仁鳳立刻將情緒壓下,擠出了笑臉以後,在鏡子裏看了看自己的笑臉,然後匆匆的衝出了辦公室,正好碰到了上了三樓的張安平。


    “老弟,張老弟,幹的漂亮!”


    毛仁鳳伸出大拇指,一臉笑意的誇獎著張安平。


    張安平笑了笑:“多虧了老哥坐鎮幫助啊!”


    毛仁鳳聞言大笑:“這我可不敢居功,不過老弟你做的是真的漂亮!”


    “以後,他姓鄭的要是再敢找你麻煩,老哥我搭上這一百來斤也要跟他幹!”


    “老哥仗義,大恩不言謝,兄弟必有厚報!”


    張安平說完,就提出急著見局座,毛仁鳳自然不敢阻攔,帶著笑意目送張安平向副局長辦公室走去,在張安平被秘書領進去以後,他笑著迴到了辦公室。


    隨後整個人的臉就垮了下來,怒意隨後充斥著臉頰。


    罵了隔壁的張安平,壞透了,從上到下,每一個細胞裏麵都在流著壞透的膿水!


    毛仁鳳快氣瘋了。


    張安平在大庭廣眾下說這句話,無疑就是向鄭耀全透漏自己暗中坑了鄭耀全——關鍵是自己壓根就沒幹過這事啊!


    可被唐宗坑了的鄭耀全,一定不會信這句話。


    之前他還認為鄭耀全以後要跟唐宗死磕,沒成想張安平僅僅一句話,就讓自己也成為了鄭耀全死磕的對象。


    我尼瑪!


    我尼瑪!


    我尼瑪!


    毛仁鳳恨的牙癢癢,可……可無濟於事!


    張安平的話必然會傳進鄭耀全的耳朵。


    他毛仁鳳,接下來……有麻煩了。


    毛仁鳳一臉的苦澀,瘟神,這混蛋就是瘟神啊!


    ……


    戴春風辦公室。


    見到了戴春風的張安平,第一次出現了羞愧的情緒,他不敢直視戴春風表情,低著頭,低語:


    “表舅,對不起,讓您……失望了。”


    “這件事,我願意承擔任何責任。”


    張安平做事很講究。


    雖然他在戴春風跟前經常嬉皮笑臉,但是,他從沒有當著其他人的麵喊一句“表舅”。


    從沒有!


    要麽處座、要麽局座。


    唯有在沒有其他人的情況下,才會喊表舅。


    戴春風雖然說過幾次,但心裏其實很滿意張安平的這種分寸感——不愧是自家表妹夫的親兒子,分寸捏的太好了!


    但這一次,外甥卻第一次沒了分寸感,在秘書在場的情況下,喊出了“表舅”。


    以戴春風的視角來看,自然是外甥羞愧欲絕的表現。


    外甥沒讓自己失望過,天大的事,他仿佛隨手就能解決。


    這一次,卻捅出了這麽大的簍子。


    誠然,要真說起來,這件事跟張安平的關係不大。


    可是,張安平畢竟是第一負責人,出現這種事,說這個簍子是張安平捅出來的,不為過。


    麵對羞愧欲絕的外甥,戴春風並沒有表現出苛責的一麵,而是笑著說:


    “失敗的滋味如何?”


    “痛不欲生。”


    戴春風笑了笑,他一直擔心外甥受打擊一蹶不振,但從外甥輕而易舉的就解決了“三人盟”的舉動看,外甥的意誌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強大。


    他自然不會再安撫開導,而是道:


    “我也不苛責你了,但我需要一個答案——這個內奸到底是誰!”


    “沒問題吧?”


    張安平雙腿一並:“請局座放心,屬下必定給局座一個交代!”


    戴春風道:“別的話我就不說了,我相信你的保證——那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來負責了。”


    “是。”


    “過年前你走了,年過完你又來了,”戴春風頗頭疼道:“你那個媽不得罵死我?你趕緊迴家,就別在我眼前晃悠了。”


    張安平卻道:“局座,屬下想住在局本部。”


    “嗯?”


    張安平堅定道:“這件事解決前,屬下不會迴家。”


    戴春風看著固執的外甥,歎了口氣:“隨你,隨你——你啊,你啊,跟你爸一樣!”


    他擺擺手,示意張安平可以走了。


    其實他還有很多話想跟張安平說,可張安平這負罪感滿滿的樣子,讓老戴覺得現在跟外甥多聊天,對驕傲的外甥來說反而是一種折磨。


    那就等外甥解決了眼前的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張安平對戴春風太了解了,從戴春風的小動作和表情中就猜到了什麽,他沒有吭氣,隻是在心裏默默歎息。


    戴春風大概是想告訴自己:


    打蛇不死反遭其害!


    但張安平也有自己的理由——他不能讓鄭耀全倒下,因為他在未來的權力鬥爭中,必須要輸。


    但絕對不能一敗塗地。


    沒了鄭耀全這座山頭,未來權鬥的山頭就少了一個,這會影響到自己的算計。


    所以鄭耀全不能倒。


    但張世豪做事的風格自然不能辱沒。


    眼下的方式,其實是張安平最佳的“解題思路”。


    ——


    (抱歉哈,昨天被人忽悠了,剛開始是:喝一點,完事你去碼字不影響;


    然後:喝都喝了,那就喝好!


    再然後,眼睛一睜:我艸,中午了?


    瞧,我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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