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這一步,按理說其實是可以收網的——按照張安平的理論,“獨臂大盜”跟內奸是單線聯係的,所以出口位置居住的就是“獨臂大盜”。


    但張安平卻總覺得不對勁。


    這種方式安全嗎?


    安全!


    再加上張安平一直強調“獨臂大盜”跟內奸是單線聯係,所以,網看似可以收了。


    可張安平就是覺得不對勁。


    “以對手謹慎的性子,如果順著他而摸瓜,摸到內奸是正常的,但順著內奸摸瓜而摸到他,這就不正常了!”


    這就是張安平覺得不妥的地方,可這又衍生了一個問題:


    對手這麽的謹慎,密道出口位置卻留人把守,一旦看守出口的人出了問題,那不是就牽聯到他了?


    所以張安平將自己帶入了對手的角度,思索起了應對的方式。


    1、避免和看守密道口的人相見;


    2、派人盯著看守密道口的特工。


    如此一來,會最大程度的保證自己的安全,且一旦內奸暴露被順藤摸瓜,他自己也能置身事外。


    想要驗證他自己的猜想對不對,隻要秘密潛入出口位置,觀看周圍有沒有極為精細卻複雜的預警小陷阱就能驗證,一旦驗證,就意味著張安平的猜想成立——也就是說,順著這個藤,摸不到真正的瓜!


    “有點我的風格啊!”


    張安平忍不住感慨,心說這個對手還真的是自己的“小迷弟”啊。


    可惜,李鬼遇到了李逵。


    一直以來慣於苟著算計別人的張安平,可不會輕易讓別人用同樣的方式算計到。


    確定了自己的假設後,張安平便開始繪製地圖——他要將這條密道的地圖和地麵上的地圖結合起來,確定位置,然後加以排查。


    除諜務盡嘛!


    ……


    鄭翊結束了所謂的培訓後便匆匆返迴了秘密據點,當她趕來的時候,張安平正在手繪地圖,她不敢打擾便用詢問的眼神望向沈飛。


    沈飛微微點頭:


    “確定了,是他!”


    鄭翊聞言狂喜,也顧不得尋摸自己的失職了,氣勢洶洶的道:“我現在就帶人抓了他!”


    張安平正好畫完地圖,擱下筆後道:“鄭翊,你的心亂了。”


    鄭翊一愣,這才注意到沈飛早就向她打眼色了,她瞬間恍然,合著這一幕已經上演過了啊。


    “第一,”張安平看著自己畫的地圖,道:“想要拿下一個德國顧問,證據必須要鐵,甚至證據再鐵,也容易招來顧問團兔死狐悲之心,他們極有可能會保下他。”


    “第二,就憑現在這條地道,能說明什麽?”


    “第三……”


    張安平將筆丟下,道:“這麽一條線現在掌握在手裏,咱們急什麽?這一網不將魚撈盡,估計連老天爺都得生氣!”


    鄭翊和沈飛同時羞愧的低頭,他們為了這個內奸忙活了這麽久,以揪出內奸為第一要務,此時見內奸被找出來,真的是沒考慮那麽多。


    “查一下這一片的十四戶人——一個不漏的都要查清楚!”張安平將原版的重慶地圖拉過來,將出口所在院子周圍的人都圈了起來:


    “注意,不要在這裏布控!鄭翊,你安排幾個人去顧問團的警衛排服役,給我盯死赫爾!”


    “是!”


    張安平又交代沈飛:“對了,昨天抓的那個倒黴蛋可以放了,用不經意的方式把咱們的身份點明。”


    沈飛一愣:“區座,您還是懷疑三號院裏有問題?”


    “還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但做多一手又不費勁。”


    “我明白了。”


    沈飛雖然迴答著我明白了,但實際上還是一頭的霧水,鄭翊也沒好到哪去——除了在顧問團駐地安排人盯死赫爾外,張安平其他的命令,他們倆都是一頭的霧水。


    ……


    張安平雖然對沈飛和鄭翊賣了關子,但接下來的動作卻沒有停過。


    在等待了一天後,張安平於次日傍晚命人拉響了防空警報,讓整個重慶沸騰起來後,他則親自秘密潛入了密道出口所在的院子,通過自己標定的位置搜索到了密道的入口後,仔細的探查了起來。


    他要驗證自己的猜想到底正不正確。


    和他預料的一樣,密道入口的小木圓門上,精心準備著起碼四道微不可查的預警小陷阱——但這隻是障眼法,真正的示警的小機關來源於整個小門,一旦被打開,預設的小機關根本無法複原。


    看著這精心布置了兩重預警的小木圓門,張安平燦爛的笑了。


    果然和自己所想一樣,住在這裏的人,壓根就不是“獨臂大盜”。


    盡管張安平確定“獨臂大盜”已經命令內奸進入沉寂狀態了,但現在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聯係渠道,任“獨臂大盜”再怎麽使用障眼法,他都難逃張安平的手心了。


    “是個不錯的對手,我想……咱們馬上就要見麵了!”


    張安平的耐心雖然很足,但他不可能一直被“獨臂大盜”這個對手給困著,思來想去,張安平決定給對手下一個餌,一個讓他無法拒絕的餌。


    ……


    防空司令部。


    最近一段時間,防空司令部的氛圍很凝重。


    在日機的轟炸中他們丟盡了臉,恬不知恥的攬功卻撞的一頭大包,期待許久的美式防空裝備,臨了徒做嫁衣,成就了防空第一師。


    但最最可恨的是防空第一師,竟然不歸他們防空司令部管!


    假如防空是一塊餅,當防空第一師脫離了他們的管轄卻依舊存在於重慶後,這意味著這塊餅被人分走了一半。


    如此一來,依賴於防空司令部而產生的無數產業鏈營造的利潤,就要縮水了。


    這才是不能忍的!


    可是,防空第一師的名頭太響了,過去他們曾想成立師級的防空編製一直不能成,沒想到最後成了卻也變成了他們的競爭對手。


    而就在這個時候、在這個最瞌睡的時候,一個枕頭來了。


    侍從室那邊下了命令,讓顧問團參與防空第一師的組建工作。


    防空司令部的多名軍官見此命令後頓時笑了。


    嘿,瞌睡送來了枕頭啊!


    既然顧問團要去,派一些人跟著去“學習”不過分吧?


    然後嘛……大家都是一個鍋裏吃飯的兄弟,相互間幫襯是應該的,那我拉你下水也是應該的吧?


    防空司令部遂派出了一眾參謀跟隨顧問團去了防空第一師,美其名曰:


    協助友軍。


    ……


    當人高尚過一次後,想要墮落總歸是有個過程的。


    所以,張安平很快就收到了來自防空第一師的小報告:


    防空司令部派來的參謀,有意拉他們入夥。


    具體是什麽“夥”這邊並不清楚,但對方信誓旦旦的保證稱隻要入夥了,他們以後就可以吃香喝辣了。


    張安平好奇之下,便親自去找於永卿打聽。


    於永卿聞言冷笑:“當然是搞錢的門路唄。”


    “什麽門路?”


    “我隻知道個大概,防空司令部的人利用職權之便做各種生意——這是想將我防空第一師也拉下水啊!這幫混賬!”


    從少校升到了師參謀長的於永卿憤怒異常,他當初被發配後勤處,除了不會做人的原因外,跟觸動了利益集團也有莫大的關係。


    彼時他就是一個無依無靠的海龜,但現在不同了,他身後可是有一個“大特務”。


    張安平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意,老徐在第三戰區正軍法吃了大虧,現在正在被打包送迴來的路上,他倒是眼看看重慶的這邊,能不能讓自己吃一個大虧。


    “剩下的事你別管了,交給我就行了——你等著看好戲吧!”


    張安平安撫了於永卿一通,又將心思投入了撒餌的過程中,當然,這一次他又分出了一些“閑心”,以摟草打兔子的心態,準備對防空司令部下一波狠手。


    張安平的餌下的很大,顧問團高度參與了防空第一師的編製、裝備等機要信息,讓作為內應的赫爾差點樂死。


    防空第一師讓日本人吃了這麽大的虧,自己現在手上的情報,可謂是將防空第一師扒的幹幹淨淨了,以日本人痛快的性子,這一次的報酬,怕是非常的豐盛吧!


    忙碌了一段時間,完成了“指導”工作的同時,赫爾也將情報整理完畢,這天他如往常一樣,在重慶的一個小蒼蠅館子中點了一份餐,悠然的吃完以後,慢悠悠的迴了自己的家。


    ……


    吳煒收到了“鷹眼”請求見麵的情報。


    “不是讓他進入靜默狀態了嗎?怎麽又來!”


    吳煒皺眉,昨天他其實就收到了鷹眼請求見麵的訊號,但他並沒有去赴約。


    因為他讓對方進入了靜默狀態!


    原以為這樣就成了,沒想到今天對方又發出了訊號,且還要求“加量”,這等同於說對方著急見麵——能讓對方連發兩遍並要求急切見麵,這說明情報很重要。


    去?還是不去?


    他想到了後方發來的措辭嚴厲的電報,猶豫再三後選擇了赴約——他急需要重要的情報來穩住後方。


    但赴約前,他還是慣例的向監察哨發出了詢問是否安全的信號,得到了安全的迴複後,他才決定赴約。


    赴約前,他一通電話打了出去,守密人接到電話後,便慣例的去了外麵,他這才在偽裝以後前往了密道屋,秘密的跟赫爾見麵。


    ……


    監控點。


    軍統早已將密道出口所在的院子監控了起來,但並沒有安放竊聽設備,而是按照張安平的要求隻監聽了電話線。


    奇怪的是自監聽以來,電話一直沒有響起,這讓鄭翊非常的納悶。


    直到這天張安平出現在了監控點。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電話鈴很快就要響了——”張安平的話剛說到這裏,代表著電話被撥叫的燈就亮了起來。


    鄭翊一臉驚喜的將耳機戴起來,凝聲細聽的同時,手上的筆飛速的書寫,對話的內容躍然紙上。


    但最後一句卻把鄭翊整不會了,因為這句話赫然是:


    你打錯了!


    電話掛斷,鄭翊也結束了監聽,看著自己快速記錄的文字,一臉奇怪道:


    “區座,是一堆問候的廢話,要不要讓技偵破譯一下?”


    她將速記的內容交予張安平,但張安平卻沒興趣看,擺擺手拒絕後道:“內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院子裏的人會怎麽做!”


    看張安平有種勝券在握的趕腳,鄭翊實在忍不住道:


    “區座,是不是有進展了?”


    “馬上要收尾了。”


    “收尾?”


    鄭翊一愣,這接連幾日她感覺沒任何進展啊!


    張安平神秘的笑了笑,示意鄭翊耐心的等待。


    這一次對赫爾的監控,是張安平親自負責的,在跟隨中,張安平也確定了赫爾傳遞情報的方式。


    一個普普通通的蒼蠅館子,問題就出在赫爾點餐上,隻要點特定的餐,信號就發出去了,赫爾全程都不需要交談,難怪監控組沒有任何發現!


    張安平起先以為這個館子是日寇的情報中轉站,但在他監視了一天後才發現,特麽的這個館子沒有任何問題!


    赫爾點的是血腸,一種德國小吃,而小飯館是沒有這種食材的——當赫爾點了這個小吃後,夥計會跑到九百多米外的一個店裏去購買,這個點隻要確定是這個小館子的人要血腸,就等同於收到了見麵的訊號。


    當真是小心謹慎啊!


    可惜,再怎麽謹慎,這一切麵對張安平的火眼金睛都是白搭。


    張安平沒有著急動手,他現在就等著大魚上鉤了!


    隻要大魚上鉤,這些諜網的節點,一個都跑不了!


    這時候鄭翊突然驚喜出聲:


    “區座,他真的出去了!”


    張安平擺擺手,示意鄭翊不要激動,大魚還沒出現呢。


    二十多分鍾後,一個人影來到了上鎖的大門前,隻見他熟稔的掏出了鑰匙,快速的進入了小院。


    觀察的鄭翊通過望遠鏡看到這一幕後,皺眉道:“區座,人迴來了——可是……我總覺得不對勁。”


    “對,他沒露臉,沒看到他的臉!”


    “當然不會露臉了,因為根本就要不是一個人——好了,我去會會他,按照這份地址準備抓人吧!一個都不要漏!”


    張安平將早就準備好的名單交給了鄭翊,隨即快步離開了監控點。


    鄭翊有心喊住張安平,想讓張安平多帶幾個人,但卻想起了沈飛的話:


    我一個能打咱們區座三個——最少三個!


    但要是給區座一把槍,三個我也白搭。


    張安平可不知道鄭翊所想,他熟門熟路的來到了早就將地形刻入了腦子中的院子中,特意搬了個躺椅,開始守著密道出口,躺椅才搖晃了兩下,他就想到日本鬼子經常在上麵這麽躺著,頓感惡心,便搬了塊石頭坐到了密道出口旁邊,悠然的閉目假寐。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腳步聲終於從密道內傳來,分辨著這腳步聲,張安平不由皺眉。


    這個腳步聲……他好像聽過。


    “獨臂大盜,竟然是個見過的人?”


    張安平對接下來的會麵充滿了興趣,他倒要看看這個熟人到底是誰。


    而此時的吳煒,也一臉火熱的走到了密道口。


    摸了摸懷裏的情報,他心中滿是輕鬆——這一份有關防空第一師的情報,相信他們非常感興趣吧!


    可算是有了交差的東西了!


    懷著這份想法,他瞄了眼密道出口的木製小圓門,沒有發現被動過的跡象後,推開了圓門,爬了出來。


    但才爬出來,一個幽幽的聲音就嚇得吳煒渾身冷汗刷刷直冒:


    “沒想到獨臂大盜竟然是……吳警官。”


    “真的是意外啊!”


    這一刻,吳煒、不,應該說是高須弘記,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一幕!


    為了隱藏身份,他遵循中國人口口相傳的故事,以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的理論為依據,為自己謀取了一個警員的身份;


    為確保鷹眼這條線的安全,他設計了密道這個接頭環節;


    為防止敵人順著鷹眼而找到他,他又設置了“守密人”這個角色充當炮灰,還在周圍布置了確認安全與否的警戒哨;


    為減小鷹眼暴露的可能,他絞盡腦汁(狗作者絞盡腦汁)的設計了這種發信號見麵的方式!


    一切的一切,他做的萬分的小心、萬分的謹慎!


    可是,就在他拿到至關重要的情報後出密道的一刹那,有人直接喊破了自己的身份。


    這種感覺,對於一個小心謹慎、處處設置後手的人來說,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甚至,灰心喪氣的挫敗感在這一瞬間充斥了全身。


    他艱難的扭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吳警官,別……來……無……恙……”


    (太困了,能堅持寫完,我代表你們佩服下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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