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軍官抬眼看他,“說的這麽篤定,你有什麽證據嗎?”


    “迴長官,證據說不上,不過我認為根據我的觀察,那個木太可疑了。”寓看了軍官一眼,見他沒有阻止,就大著膽子繼續往下說。


    “木是新來的,他基本從來不和大家打交道。要說性格孤僻也就算了,可是他甚至從來不和人有肢體接觸,也不肯靠近其他人,可是他看上去就沒有潔癖的樣子。


    “還有,他從不吃工地的飯,而是吃自己帶來的午餐,我偷偷看過他的午餐,有一些蔬菜什麽的,蟲族什麽時候喜歡吃過這種東西?而蟲族喜歡的刺蜥他看也不看。並且,他力氣比一般蟲族都小。


    “最重要的是,我偶爾湊近了,覺得他身上有股人類的味道。”


    軍官於是意有所指地笑道:“別的也就算了,隻是最後一點,你幹嘛非要靠近他?”


    寓嘿嘿笑了兩聲。


    軍官覺得不堪入目,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說:“我和你走一趟。如果錯了的話,你應該知道是什麽後果。”


    寓突然害怕後悔起來了。


    他強行給自己壯膽,不會的,木一定是個人類。


    元秉對即將到來的危險一無所知。


    他將收集來的銀霜岩交給商城,換來了一枚光華流轉的丹藥。


    “陶然,你準備好了嗎?”他將這丸藥托在手上。


    陶然懶洋洋地笑著說:“不管你是哪裏弄來的藥,難道還能吃死我嗎?”


    “要你準備的可不是這個,”元秉無奈地搖了搖頭,把半截手臂放在他跟前,“疼的忍不了了就咬我吧。”


    說著,他就讓商城開啟了幫陶然拆掉身上機械的服務。


    “?”陶然剛露出個疑問的表情,就猛地感到一陣鑽心劇痛襲來。


    他睜大眼睛,看到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許多機器手臂,它們的分工各有不同,有的拿刀,有的拿鉗子,有的拿針管,開始在自己的身上動作個不停。


    陶然的冷汗瞬間就冒了上來。


    “!!!”他疼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能以目光來質問元秉到底弄了什麽鬼東西。


    元秉將手肘露到他跟前,示意,“諾。”


    陶然張口便咬。


    元秉:“……………………”太疼了誰想出來的餿主意啊!陶然這小子牙太尖了肉要掉了啊!


    他就不該逞能裝英雄!


    他疼的整個背都像個蝦米一樣躬了起來,而陶然在嚐到嘴裏的一絲血跡之後,居然就放開了他。


    看著他手臂上的牙印,陶然在劇痛之中擠出了一個笑容,轉頭咬住了自己的被子。


    元秉輕輕地碰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陶然是故意咬自己的。


    商城提供的機械還在無情地動作著,畫麵非常血腥,元秉不去看,努力和陶然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陶然疼的不行,然而他大口喘息著,極輕,極溫柔地抱住了元秉的腰。


    又過了漫長的十分鍾,一切都結束了,陶然全身爛的不能看,紅紅白白的一片,元秉連忙將丹藥喂到他口中。


    陶然痙攣了一下,緊接著就感到一陣比剛剛的酷刑還要痛十倍的劇痛,痛中帶癢,像有一千隻螞蟻在骨頭縫裏緩慢地爬。


    元秉看到他身上的肌肉和骨頭都在快速地生長著,連忙安慰道:“再忍忍就好了。”


    陶然將下唇咬的血記斑斑,然後終於堅持不住,昏了過去。


    元秉在一旁照看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陶然的身體似乎……在變大?


    外麵響起一陣喧嘩聲,由遠及近。


    誰會在深山老林裏找他?元秉頓覺不妙,將門關上,迎了出去。


    入目而來的是一隊蟲族士兵,至少有30人。在前麵為眾人帶頭的,正是一直騷擾他的寓。


    來者不善。


    雖然知道這次兇多吉少,但元秉下定決心,一定得把陶然恢複的這段時期拖過去。


    “長官怎麽來了?”他先有些惶恐地行禮,反應像極了一個普通蟲族。


    “你別躲躲藏藏的了。”寓很有些狗仗人勢的意思,仿佛他的聲音越大,他就越占理,“你分明不是蟲族,是個人類!”


    元秉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事情,又驚又笑:“什麽?我沒聽錯吧。”


    “你要非說自己不是,拿出證據來!”


    “誰主張誰舉證,有本事你拿出證據,”元秉轉向長官說,“長官,他一直騷擾我,明明是報複!誣陷就算了,還拿人類那種卑賤的生物來誣陷我……”


    “你胡說!”


    “好啊,那我說你是個人類,你先證明給我看。畢竟看身材,你比我更像弱小無比的人類吧。”元秉說著,鄙夷地目光上下掃過寓幹瘦如材的軀體。


    士兵們哄堂大笑起來。


    元秉知道自己逃不過,純粹是在拖延時間。


    他佯裝憤怒地和寓針鋒相對,把寓辯駁地臉麵全失,臉色活像個鬼。


    然而長官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上前一步說:“你說你不是人類的話,化一下蟲形吧。”


    “長官,你以為我年紀輕輕,為什麽非要在礦場工作?”元秉半點不慌亂,落寞地說,“如果不是在戰場的時候中了人類的釋放的毒氣,再也化不了蟲形,我做什麽不比挖礦好?您要是不相信,難道我身上的蟲族氣息還會騙您?”


    確實有一部分蟲族因為人類研製的藥劑不能化形,元秉的解釋合情合理。


    然而軍官不可能如此輕易地放過他,道:“氣息的話,也有使用了蟲族偽裝劑的可能,不算數。你過來給軍醫檢測一下你的血液。”


    元秉聽話地走過去,拉起自己的袖子。


    陶然,你快點好。


    他想。


    軍醫抽了一管血,放進一個儀器裏檢測了起來。


    元秉做好了準備,等一會先束手就擒,保住性命,再找機會帶陶然走。


    如果實在走不了,也隻好把性命交代在這裏了。


    “檢測好了。”軍醫開口道,元秉屏住了唿吸,“——他確實是個蟲族。”


    元秉愣住了。


    軍醫走過來,按住他的手,把一管藥劑紮到他的手臂裏,安撫道:“這是解毒藥劑,恭喜你,很快就能恢複蟲形了。”


    元秉徹底懵了。


    ……什麽情況?


    腦子裏忽然一陣疼痛,他蹲下來抱住自己的頭。等稍微好受了點之後,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臂已經發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


    白皙的皮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褐色的鐮刀狀節肢,鋒利無比。


    而身體的其他部分,還在繼續變化。


    我是個蟲族?開什麽玩笑?


    元秉的心裏充滿了一種荒謬感。


    “報告長官!木房裏的人是人類!真的是人類!”寓興奮又激動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木屋傳來,原來剛剛他不死心,趁著元秉蟲化的時候,偷偷溜到了屋子裏,發現了昏迷中的陶然。


    元秉來不及多想,整個人化為一道光影,箭一般閃現在屋子中,瞳孔急劇地收縮起來——寓鐮刀狀的手正放在陶然的脖子上,下一秒就要割斷他的喉管!


    “唰!”的一聲,寓的手臂被削飛到了天上,他發出一聲慘嚎,再下一秒,已經被割掉了整個頭。


    那顆頭咕嚕嚕地滾到眾士兵腳下,死不瞑目,戰鬥就這樣開場了。


    元秉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蟲形還挺厲害的。不過即使是這樣,他連續殺了五個蟲族之後,也力不從心了,身上多出道道傷口,


    他站在陶然身前,戒備地看著逼近的蟲族。


    “格,格雷斯……”背後傳來微弱的聲音,元秉的心頓時鬆了一口氣。


    醒了就好,根據商城介紹,那顆藥很強力,能改善人的體質,陶然醒來以後,即使沒有他以前那麽厲害,但作為一個普通人類,也能幫著對付一下蟲族。他們還有逃走的可能。


    “格雷斯?”


    陶然迷惘地睜開眼睛,四處搜尋了一圈,沒看到格雷斯,隻看到了一屋子猙獰的蟲族和鮮血。


    他的眼睛一下子紅了。


    “你們把他弄到哪裏了?!”他從床上暴起,一拳將擋在他身前的元秉打的向前飛出十幾米。


    蟲族士兵們麵麵相覷,完全不知道木保護的人為什麽一醒來就出手傷他。


    不過也沒時間給他們思考了,因為那個可怕的人類已經攻了上來。


    元秉吐出一口血。才意識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陶然根本認不出來。


    他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旁觀這場戰鬥。


    這幾乎不能稱作戰鬥,叫屠殺或許更加合適一些。


    陶然如同砍瓜切菜一樣穿梭在蟲族內部,不廢吹灰之力地殺了個血肉橫飛。


    陶然變了,比起之前,新生的他長高了將近二十厘米。像是從少年一下子變成了成人,他的身體上布滿了薄薄的肌肉,線條優美而富有力量。麵目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精致到有些陰柔的地步,而是另一種惹人注目的俊美。


    元秉懷疑即使是主角攻在這裏,都不一定能一眼認出這是原來的神子大人。


    那藥的效果有這麽好嗎?


    而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陶然已經殺死了所有蟲族,帶著一身鮮血,如同修羅一般居高臨下地來到他麵前。


    “之前和我在一起那個人類在哪裏?”他眉目間是不遮掩的暴戾,“不說的話,就踩斷你的脖子。”


    隨著他話音落下的,是他的一隻腳。


    元秉的脖子被踩的很疼,臉被壓進了泥土裏,而更令他擔心的是——他現在無法重新化為人形,而蟲族的語言,第一他不會說,第二陶然聽不懂。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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