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都,應確有其事,隻是陛下還未確切說出,這是真正的大事,不過想來也算正常。


    大寧已得到魏梁二國廣袤的土地,想要加強統治,就需要遷都!


    陛下應該是為攻占梁國而做準備,如此看來,想要實現天高皇帝遠,隻是妄想!


    英明神武如陛下,怎能想不到大肆分封帶來的隱患後果?


    他覺得不會這麽簡單。


    關寧接著道:“先在上京勢要之家傳出,富裕之家也可,就言朕準備賣爵賣地,具體方案還未定下,先讓朕看看誠意……”


    “臣有罪!”


    薛慶先躬下了身子。


    作為戶部尚書,卻因國庫空虛而逼得陛下賣爵賣地,他覺得自己這個尚書不稱職。


    “臣有罪。”


    隨之錢大富也附和著。


    他執掌大寧錢莊和大寧糧莊,而今兩莊空空。


    陛下也是無奈之舉。


    “跟你們有什麽關係?”


    關寧可不是撒氣於臣子的皇帝,而今艱難是因打仗耗費嚴重導致,不過困難隻是暫時的。


    “相信此道傳出後,會引得人爭先恐後,一成軍需應能快速湊齊,或許還有盈餘,還能撥付到西北,以救助難民……”


    西北經曆戰亂,百姓流離失所,而今安定,卻又缺糧少食。


    難啊難!


    關寧心有感歎。


    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了。


    薛慶三人離開,關寧又把吏部尚書彭方召來。


    事要一件一件的議。


    新朝建立後,吏部尚書是前朝尚書盧照齡繼任,在任時選拔舉薦出大批精才幹吏,吏治改革,新科改革都是其在任時完成。


    等恢複了平穩,盧照齡也告老致仕,沒過多久就病故,隨之江州州牧趙南星被他提拔入京,做了吏部尚書,後由彭方接任。


    彭方現年五旬,身材幹瘦,膚色略黑,以大公無私而盛名,這也是關寧看重他的緣故。


    吏部尚書是天官,唯有不近人情,大公無私,才能為朝廷甄選良才。


    “考成法推行如何?”


    關寧直接詢問,這般要務就是吏部尚書負責。


    “迴稟陛下,自製書發出,通傳全國,便起了一片哀嚎之聲……”


    彭方不敢隱瞞,盡說實情,是因此法造成的風波確實很大,他要稟明詳情好讓陛下心中有數。


    即使陛下不召見,他也要稟報了。


    “這也正常。”


    關寧平靜道:“總是要有一個過渡期,但不能打折扣。”


    “迴稟陛下,自考成法推行,便起了一片流言,說是……”


    “說朕窮兵黷武嗎?”


    關寧明有錦衣衛監察天下,隱有暗衛監察百官,豈能不知這般言論。


    其實自他拒絕魏梁二國求和就開始了。


    他們以為戰爭會繼續,便心生惶恐。


    關寧可不會窮兵黷武,他隻會做有把握的事……而今次這般言論更重,顯然是有人故意散播。


    “官僚們為了抵製考成法而私下放言,朕豈能不知其心,你不必在意這些,隻需頂住壓力,給朕推行下去!”


    關寧開口道:“新朝建立已經十六年,很多不良風氣又開始滋長,大寧要繼續前行,可不要蛀蟲毀壞!”


    十六年,這個時限並不算短,隨著時間的推移,同榜,同鄉,同師,人情官場,結黨抱團又開始了……


    關寧眼裏可不揉沙子。


    “尤其是地方上,更要注重!”


    自開戰以來,關寧外出征戰,以前經常做的外巡地方也耽擱下來,地方上出現的問題較多。


    說到底還是失去了敬畏之心。


    “臣領旨。”


    彭方應聲。


    居於高位,想要舒舒服服是不可能的。


    彭方以新朝第一任尚書為榜樣,盧尚書就啃下了很多硬骨頭。


    他也要把考成法真正的推行下去。


    “陛下,考成法對官僚要求頗為嚴格,臣擔心逼迫太緊,會有人心起異心,到時又該如何?”


    彭方心有憂慮。


    上京城畢竟是天子腳下,就算官吏們心有不滿,也要掂量掂量,可地方上就不同了。


    尤其戰爭期間,陛下時長在戰場,而不在京城,威嚴難免會有些受損。


    “異心?你說的是造反?”


    彭方咬牙道:“是!”


    這不是危言,而是他作為主持推行的主官判斷。


    而今已下發到地方,反饋抵製強烈,甚至已有自免解官的情況出現!


    他記得當初推行官紳一體納糧時,也有出現過。


    在他看來,考成法比官紳一體納糧還有嚴酷。


    “造反?”


    “還有這樣的好事?”


    關寧的話讓彭方很是無語,他卻不知,這正是關寧的真實想法。


    打仗在外不在京,威嚴有損也屬正常,他還想著找迴來。


    畢竟大規模封分在即,若沒有無上龍威,又怎能震懾四方?


    彭方猶豫片刻道:“陛下,朝廷的軍隊可都沒有迴來……”


    聽到此言。


    關寧神情略帶詫異,這個彭方倒也有些東西。


    他說的沒錯。


    仗打完了,但朝廷的軍隊都沒有迴來。


    戍邊一軍餘部到了梁國,戍邊二軍餘部在魏國,鎮北軍也在外休整,這樣看來,大寧主戰軍隊好像確實都不在。


    關寧笑著道:“戌京師可從未動過,還有在京休整的安西軍,朝廷並非無兵,倒是企圖造反的人,怕是難以拉起一支義軍。”


    “朕得罪官僚貴族,可從未得罪天下百姓!”


    這話他說的是坦坦蕩蕩。


    “真有造反之人,朕反而欣喜,你不必有顧慮。”


    關寧開口道:“朕要得罪人,你們也要得罪人,才能給朕辦好差。”


    “臣領旨。”


    彭方的顧慮打消了。


    他是真的擔心最後引發不可預知的後果,倒是成了他罪責,顯然是他多慮了。


    陛下竟然巴不得有人造反。


    可真是……


    彭方想不到該怎麽形容。


    “吏部擬定一份名單,在地方上任職年久的官吏該動一動了。”


    他要著手整治地方,戰爭期間為了穩定,本該調整的人手沒調整,有的地方官任職期限太長,這樣必會出現把持獨大的情況。


    “臣已經擬好了。”


    彭方想到了陛下前麵,官員任期都有定額,最多五年,要麽調動升遷,要麽告老致仕。


    隻是因戰爭爆發,而有所擾亂,而今戰事結束,也該迴到正常。


    “任期最久的是誰?”


    彭方開口道:“迴稟陛下,是淮州州牧方屆。”


    聽到這個名字。


    關寧低沉道:“倒是朕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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