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的規模很龐大,在衝鋒亂戰時很難分清敵我,而今又要埋伏襲殺,恐傷及自己人。


    兀良木便提前下令以戰旗作為分辯,當過了南蠻與北夷交界地後,北夷大軍中便有大片的戰旗飄揚。


    尤其是在最後,戰旗更是密集,這是為了劃分出明顯的分界,不給埋伏的北夷軍造成誤導。


    可現在隻能看到密集戰旗,卻並不能看到後方有敵軍追擊,是沒追上了嗎?還是根本沒追?


    這不可能!


    哈吉很確定,在他被派出來尋北夷軍時,敵軍可是剛殺了出來,這樣的誘敵之計,敵軍不可能不上當,畢竟有兩次未戰先逃的先例……


    “敵軍在哪?”


    這時北夷軍統領金狼過來詢問。


    並不能明顯分辯,他不會下衝鋒的命令……


    “可能還沒有追上。”


    哈吉開口道:“再等等。”


    “揚旗!”


    “把所有的戰旗都揚起來!”


    兀良木急忙下令。


    敵軍沒有追殺確實出乎意料,這已是無法改變的事情,軍隊也隻能前行。


    到了這處盆地,兀良木下令放緩速度,若有埋伏應該就是在此處。


    中間低,兩邊高。


    北夷軍埋伏在周邊絕不會發現,這是一種預感。


    兀良木害怕沒有明顯敵我之分,被北夷軍一波衝殺,那可就真成了笑話……


    他下令把戰旗全部揚起表明身份,在衝上盆地後徹底停了下來。


    兀良木迴身看去,並沒有看到敵軍蹤跡,他氣的渾身顫抖,好容易布下的誘敵之計,還把北夷軍調動過來,卻不想敵軍沒有追來……


    該死!


    該死!


    兀良木忍不住大罵著,這時哈吉在引領下過來。


    “大汗,敵軍怎麽沒來?”


    哈吉都忘記了行禮,直接出聲詢問。


    “北夷軍來了嗎?”


    “來了啊,就在那邊。”


    兀良木麵色更加陰沉,他低沉道:“當我們進入北夷地界後,敵軍就停止了追擊……”


    “什麽?”


    哈吉愣了片刻,開口道:“那我們的誘敵之計,不是失敗了?”


    所有人都沉默不言。


    敵軍沒有誘來,那誘敵之計自然是失敗了……


    “傳令,全軍休整。”


    兀良木下了一道命令,經曆亂戰又被長時追擊可謂是人馬疲乏,該休整一番,最重要的是要決定接下來該怎麽辦?


    是就此結束戰爭,還是繼續進攻……


    不一會北夷軍統領金狼過來,北夷軍都頗為神秘,更何況是其統領金狼,即使是王庭諸位貴族官員都是第一次知道。


    僅是他的身形都能給人極大的壓迫感,周邊人都下意識的遠離。


    兀良木開口道:“誘敵之計失敗,可令北夷軍先行待命……”


    隨即,他將各部落首領,各支軍隊將軍和王庭貴族等人召集起來。


    可來的人很少,連戰前的一半都沒有,大多都死了,連屍體都尋不到,可想而知這場戰爭的慘烈……


    “罕默也戰死了嗎?”


    兀良木尋了一圈,並沒有看到罕默的身影,他對這個涅古斯部落的首領寄予厚望。


    因為他對大寧充滿憤恨。


    “死了。”


    有人開口道:“罕默帶著涅古斯部落的戰士衝鋒,皆盡戰死,死在衝鋒的路上。”


    又是一陣沉寂。


    在這場戰爭中,每個部落都有很大的損失,尤其是那些大部落,他們衝的最前,反而是小部落的戰士僥幸活了下來……


    他們也知道大汗為什麽要召集這些人過來,是為了商議接下來該怎麽辦?


    “大汗,我軍已然戰敗,多位首領將軍戰死,軍隊散亂,戰意全無,繼續打下去,隻會造成更大的傷亡,應當撤迴休養生息。”


    一個眼睛布滿血絲有著鷹勾鼻的中年蠻族人率先開口,他名為岱欽,是塔拉部落的大將軍。


    塔拉部落是兀良王庭下屬的大部落之一,此次出兵眾多,也傷亡巨大。


    岱欽眼睛裏布滿的血絲說明一切,這次的折損,怕是至少需要三年才能恢複。


    他的話也得到很多人認可,立即有相同之言附和。


    各部首領戰死,軍隊失去調度,成為一盤散沙,這仗根本就沒法打。


    即使最好戰的人也在此刻沉默。


    “自決定進軍中原以來,到如今已有兩年多,我們都未突破南蠻之地,未取得任何戰果,反而折損兵力戰士不計其數!”


    岱欽跪下,大聲道:“還請大汗體恤北夷族人,結束戰爭,休養生息!”


    “還請大汗體恤北夷族人……”


    “結束戰爭,休養生息。”


    一眾人都跪了下來。


    “你們……你們……”


    兀良木瞪大眼睛,麵露驚容。


    蠻族人是好戰的,有不屈服不認輸的精神,在沒有贏得勝利之前絕不會怯懦畏戰。


    可現在……他們卻畏戰了。


    這才是兀良木驚疑的原因,像第一個說話的岱欽,他可是在整個北夷都算勇猛的戰將,現在喪失精神,失去戰意!


    北夷戰士,怎麽成了這樣?


    戰敗了可以再打迴來,可精神丟了,可就難找迴來了。


    無盡的悔意湧上心頭,到現在兀良木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應該拚的!


    第一次他沒有勇氣未戰先逃,若是第一次他還是敢於戰鬥,或許還能夠挽迴。


    此刻看著這些曾經都勇猛的戰士請求結束戰爭,兀良木後悔不已,可已經無法挽迴。


    士氣崩潰,戰意全無。


    兀良木知道,這場戰爭就這樣結束了。


    就像岱欽所言,戰爭已進行兩年之久,連南蠻之地都沒有突破,最好的時機已經過去……


    隻是好不甘心!


    結束戰爭才是明智的選擇,至少也要經過休養生息,重整軍隊。


    繼承汗位,成為北夷王。


    因這場進軍中原的戰爭讓他的威望到了頂點,並迅速把整個北夷部落都歸於王庭之下,他做到了父汗都沒有做到的事情,卻沒想到,這隻是曇花一現。


    兀良木不由想到繼承汗位時的場景,他在祭壇上接受長生天的授予……那時的輝煌和此刻的落敗,形成鮮明對比。


    他分明感受到眼前這些人已失去對他應有敬畏……


    在強者獨尊的蠻族,他顯然是露怯了,這可能會影響到他汗位的穩固。


    而造成這一切惡果的人,就是黑袍王和大寧皇帝!


    兀良木緊咬著牙。


    還沒有真正結束,他在心裏發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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