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縣，縣衙。
還是熟悉的後院，桌上又擺好了美酒佳肴。
這是一場送行宴。
趙禾拿起了酒杯讚歎道：“潘大人實在是高明至極，竟然能想出這一舉兩得的法子，借著捐贈的名義把更多的馬車調來，誰也說不出什麽。”
之前他們一直顧忌馬車進進出出不太好，而今卻光明正大。
我是來捐糧的，又不是運糧。
實際來的都是空車。
帶車廂的馬車什麽都看不出，可直接停到平倉門口裝糧，今天就能夠裝完。
想到這裏。
趙禾又問道：“可捐來糧食拿不出怎麽辦？”
“這好辦。”
潘順開口道：“夏稅征收不上來，朝廷逼的太急，沒辦法隻能拿捐贈的糧食去交差……”
“老百姓罵的是朝廷，跟咱們有什麽關係？”
“這……”
趙禾又一次說不出話來。
他算是發現了，不管怎麽做總是有對策。
賺著朝廷的錢，百姓再罵著朝廷。
心服口服！
趙禾內心讚歎，隨即從衣袖裏拿出一卷紙。
潘順眼睛一亮。
這可不是紙，而是大寧寶鈔！
趙禾微微一笑，一張張的數出放在潘順的麵前。
一張一千兩，總共有十張。
“這一萬兩是至今為止購糧的錢，請您收好！”
“好！”
“好！”
潘順沒有絲毫扭捏，直接收了起來。
“這大寧寶鈔就是好啊，收錢也方便了，存錢也方便了，要是換成一萬兩白銀，那可就太招搖了……”
“陛下的好可要念著。”
他一邊感歎。
大寧寶鈔發行已有近兩年，並逐漸被接受，它跟銀兩是一樣的。
用於這種大額交易方便至極。
這錢要給府尹大人孝敬一部分，不過也是純賺，完全是空手套白狼！
他心情極好，舉起酒杯。
“來慶祝我們發大財！”
“發大財！”
趙禾也舉起了酒杯。
就在兩人碰杯間，一個差吏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
“不好了！”
“大人，不好了！”
潘順皺眉道：“我不是說過在接待貴客不能隨意打擾嗎？”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有事趕緊說！”
“大人，來了一幫兵卒，如是悍匪橫衝直撞，已經接管了城防，還包圍了縣衙！”
“什麽？”
潘順站了起來。
“哪來的兵卒，來咱這窮地方做什麽，是西北軍嗎？”
“西北軍也不該來這啊。”
他自言自語，隨即恍然大悟道：“應該是有軍事調動，怕是來我縣衙借糧。”
想到這裏，潘順又坐了下來。
前幾年陛下跟蠻族打仗時，就有軍隊來了西北，時常能見到，並不是什麽大事。
想必是差吏從未見過陣仗便覺得慌張。
倒是趙禾神情有些緊張。
他畢竟隻是一介商人，且也有種做了壞事心虛的心態。
突然來了軍隊，被察覺到什麽東窗事發了可就完了。
“潘大人，沒什麽事吧？”
“沒事，應該隻是路過軍隊休整，要不就是來借糧。”
潘順開口道：“這幫野蠻貨太沒有規矩，軍隊不得侵擾地方是朝廷的嚴令。”
“您就不怕？”
趙禾見潘順這般反應覺得驚奇。
“怕什麽？”
潘縣令攤手道：“你是來捐贈的，作為縣令我擺一桌感謝，有什麽不對？”
趙禾微微一怔。
“你說這路過軍隊是不是聽聞有捐贈糧，才聞嗅而來？”
“有這個可能！”
潘順冷聲道：“西北都難成這個樣子，他們竟然還敢來要糧，真是沒有良心！”
說這話時他都不覺得虧心。
“他們一粒米都帶不走，要不就把縣衙砸了，本官讓府尹大人找鄭禦史參他一本，看他們受不受的了！”
“你放心，咱們這是受災地，陛下肯定會向著咱們。”
他是真的有恃無恐。
聽著這般對話，差吏急得直跺腳。
“大人，不是這樣的，這軍隊接管了城防，縣尉都被直接拿下，好像不是您說的來借糧……”
“把縣尉都拿下了？”
潘順麵色微變，隨即又冷聲道：“那有本事把本官這個縣令也拿了。”
“這地方隻要不是陛下來，其餘人都不怕！”
他最怕的是賣賑濟糧的事情被發現，其他還真不怕……
“您要不出去看看？”
“走。”
“砰！”
潘順剛起身，隻聽得一聲巨響，後院通前院的門被直接踹開。
隻見一眾全副武裝的兵甲魚貫而入。
這陣仗屬實有些大。
潘順嚇了一跳，迴過神來才見得在前往引領的是一個穿著華服的年輕人。
這莫非是哪個勳貴子弟？
利用職權調動軍隊？
應該是了。
潘順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陛下能親自來。
陣仗雖大，他也不虛。
“本官是茂縣縣令，爾等可知已經犯了大罪！”
他直接嗬斥道：“朝廷有嚴令，軍隊路過不進城，更不能驚擾地方，而你們竟然敢直接圍攻縣衙！”
“這可是造反的大罪！”
趙南星跟花星河對視了一眼，這家夥竟然還是個熟悉大寧律的人。
上來就一個造反的帽子扣了過來。
聽到這話，關寧被氣笑了。
莫非他自己造自己的反？
好一個能言善辯的惡吏！
關寧又上前幾步，看到桌上美酒佳肴。
內心的冷意更甚了幾分。
確認這年輕人就是頭領，潘順內心放緩了一些。
這不就是個紈絝二世祖嗎？
“大約你是勳貴之後，借得家族餘蔭能軍為私用，你這種人本官見多了，本官知曉你聽聞我茂縣有捐贈糧，便聞嗅而來，是也不是？”
潘順更是輕鬆。
這一夥可能跟自己是同類人。
要糧幹什麽，自然是售賣。
軍隊就幹淨嗎？
這一番話聽得趙南星等人直覺得有趣，這家夥可真是能聯想。
關寧從桌上的佳肴移開目光，看著潘順冷聲問道：“你就是茂縣縣令？”
“本官就是縣令，乃是朝廷任命，爾等雖是軍武，但也休想造次，當朝陛下英明神武，豈能容爾等隨意作為？”
潘順很會說話，又搬出了大帽子。
聽得趙南星幾人神情古怪。
你說的英明神武的陛下可就在你眼前啊！
“不知你是如何稱唿？”
“我叫關寧。”
“關寧？沒聽過。”
潘順神情隨意，可未聽過有什麽勳貴是關姓？
想到這裏。
他麵色立即大變，眼中盡是驚駭。
“等等，你是關寧，你是……”
還是熟悉的後院，桌上又擺好了美酒佳肴。
這是一場送行宴。
趙禾拿起了酒杯讚歎道：“潘大人實在是高明至極，竟然能想出這一舉兩得的法子，借著捐贈的名義把更多的馬車調來，誰也說不出什麽。”
之前他們一直顧忌馬車進進出出不太好，而今卻光明正大。
我是來捐糧的，又不是運糧。
實際來的都是空車。
帶車廂的馬車什麽都看不出，可直接停到平倉門口裝糧，今天就能夠裝完。
想到這裏。
趙禾又問道：“可捐來糧食拿不出怎麽辦？”
“這好辦。”
潘順開口道：“夏稅征收不上來，朝廷逼的太急，沒辦法隻能拿捐贈的糧食去交差……”
“老百姓罵的是朝廷，跟咱們有什麽關係？”
“這……”
趙禾又一次說不出話來。
他算是發現了，不管怎麽做總是有對策。
賺著朝廷的錢，百姓再罵著朝廷。
心服口服！
趙禾內心讚歎，隨即從衣袖裏拿出一卷紙。
潘順眼睛一亮。
這可不是紙，而是大寧寶鈔！
趙禾微微一笑，一張張的數出放在潘順的麵前。
一張一千兩，總共有十張。
“這一萬兩是至今為止購糧的錢，請您收好！”
“好！”
“好！”
潘順沒有絲毫扭捏，直接收了起來。
“這大寧寶鈔就是好啊，收錢也方便了，存錢也方便了，要是換成一萬兩白銀，那可就太招搖了……”
“陛下的好可要念著。”
他一邊感歎。
大寧寶鈔發行已有近兩年，並逐漸被接受，它跟銀兩是一樣的。
用於這種大額交易方便至極。
這錢要給府尹大人孝敬一部分，不過也是純賺，完全是空手套白狼！
他心情極好，舉起酒杯。
“來慶祝我們發大財！”
“發大財！”
趙禾也舉起了酒杯。
就在兩人碰杯間，一個差吏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
“不好了！”
“大人，不好了！”
潘順皺眉道：“我不是說過在接待貴客不能隨意打擾嗎？”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有事趕緊說！”
“大人，來了一幫兵卒，如是悍匪橫衝直撞，已經接管了城防，還包圍了縣衙！”
“什麽？”
潘順站了起來。
“哪來的兵卒，來咱這窮地方做什麽，是西北軍嗎？”
“西北軍也不該來這啊。”
他自言自語，隨即恍然大悟道：“應該是有軍事調動，怕是來我縣衙借糧。”
想到這裏，潘順又坐了下來。
前幾年陛下跟蠻族打仗時，就有軍隊來了西北，時常能見到，並不是什麽大事。
想必是差吏從未見過陣仗便覺得慌張。
倒是趙禾神情有些緊張。
他畢竟隻是一介商人，且也有種做了壞事心虛的心態。
突然來了軍隊，被察覺到什麽東窗事發了可就完了。
“潘大人，沒什麽事吧？”
“沒事，應該隻是路過軍隊休整，要不就是來借糧。”
潘順開口道：“這幫野蠻貨太沒有規矩，軍隊不得侵擾地方是朝廷的嚴令。”
“您就不怕？”
趙禾見潘順這般反應覺得驚奇。
“怕什麽？”
潘縣令攤手道：“你是來捐贈的，作為縣令我擺一桌感謝，有什麽不對？”
趙禾微微一怔。
“你說這路過軍隊是不是聽聞有捐贈糧，才聞嗅而來？”
“有這個可能！”
潘順冷聲道：“西北都難成這個樣子，他們竟然還敢來要糧，真是沒有良心！”
說這話時他都不覺得虧心。
“他們一粒米都帶不走，要不就把縣衙砸了，本官讓府尹大人找鄭禦史參他一本，看他們受不受的了！”
“你放心，咱們這是受災地，陛下肯定會向著咱們。”
他是真的有恃無恐。
聽著這般對話，差吏急得直跺腳。
“大人，不是這樣的，這軍隊接管了城防，縣尉都被直接拿下，好像不是您說的來借糧……”
“把縣尉都拿下了？”
潘順麵色微變，隨即又冷聲道：“那有本事把本官這個縣令也拿了。”
“這地方隻要不是陛下來，其餘人都不怕！”
他最怕的是賣賑濟糧的事情被發現，其他還真不怕……
“您要不出去看看？”
“走。”
“砰！”
潘順剛起身，隻聽得一聲巨響，後院通前院的門被直接踹開。
隻見一眾全副武裝的兵甲魚貫而入。
這陣仗屬實有些大。
潘順嚇了一跳，迴過神來才見得在前往引領的是一個穿著華服的年輕人。
這莫非是哪個勳貴子弟？
利用職權調動軍隊？
應該是了。
潘順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陛下能親自來。
陣仗雖大，他也不虛。
“本官是茂縣縣令，爾等可知已經犯了大罪！”
他直接嗬斥道：“朝廷有嚴令，軍隊路過不進城，更不能驚擾地方，而你們竟然敢直接圍攻縣衙！”
“這可是造反的大罪！”
趙南星跟花星河對視了一眼，這家夥竟然還是個熟悉大寧律的人。
上來就一個造反的帽子扣了過來。
聽到這話，關寧被氣笑了。
莫非他自己造自己的反？
好一個能言善辯的惡吏！
關寧又上前幾步，看到桌上美酒佳肴。
內心的冷意更甚了幾分。
確認這年輕人就是頭領，潘順內心放緩了一些。
這不就是個紈絝二世祖嗎？
“大約你是勳貴之後，借得家族餘蔭能軍為私用，你這種人本官見多了，本官知曉你聽聞我茂縣有捐贈糧，便聞嗅而來，是也不是？”
潘順更是輕鬆。
這一夥可能跟自己是同類人。
要糧幹什麽，自然是售賣。
軍隊就幹淨嗎？
這一番話聽得趙南星等人直覺得有趣，這家夥可真是能聯想。
關寧從桌上的佳肴移開目光，看著潘順冷聲問道：“你就是茂縣縣令？”
“本官就是縣令，乃是朝廷任命，爾等雖是軍武，但也休想造次，當朝陛下英明神武，豈能容爾等隨意作為？”
潘順很會說話，又搬出了大帽子。
聽得趙南星幾人神情古怪。
你說的英明神武的陛下可就在你眼前啊！
“不知你是如何稱唿？”
“我叫關寧。”
“關寧？沒聽過。”
潘順神情隨意，可未聽過有什麽勳貴是關姓？
想到這裏。
他麵色立即大變，眼中盡是驚駭。
“等等，你是關寧，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