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寧有種懵逼之感。


    我本來就是演個戲,裝個逼,你們竟然當真了。


    是假意配合?


    還是真情流露?


    關寧知道這其中必然有作假之人,要不怎麽能顯出自己忠心呢?


    哭聲大作,氛圍逆轉。


    剛才還是充滿肅殺之氣,現在卻充滿了悲戚。


    這轉變之大,令人錯愕。


    可實際情況就是這樣。


    “臣等無能啊!”


    “請求陛下責罰!”


    原本沒什麽反應的人也開始跟風了。


    怎麽?


    別人體恤陛下,就你不體恤?


    那不是惹人眼?


    真是攔不住!


    那就哭得唄,關寧也不阻止,因為他覺得沒這麽簡單,有人可能真有體恤之心,同樣也有人是裝的,是別有用心。


    關寧抱臂作壁上觀。


    反而讓很多人尷尬,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這劇情不對啊?


    不應該是朝臣痛哭,皇帝勸慰,君臣和諧嗎?


    怎麽就不勸慰呢?


    這般過了一會,哭聲略微停止。


    哭不動了。


    尤其是對於那些假哭的人來說可是太難了……


    “陛下啊,雖是戰情緊急,國事艱難,可您也不能密而不發,隱瞞行蹤隻身前往。”


    最先開口那官員抹了把老淚,出了班位稟奏。


    他是第一個哭的人,也是引動全場的人,名為呂雪鬆,現是都察院右都禦史。


    此人是古板學究,思想傳統而封建,也相當的執拗。


    都察院就需要這樣的人。


    他開口道:“那北夷是什麽地方?”


    “距離大寧地遠而偏僻,您進入之後,難得音訊,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您就是有個什麽意外,我們也難知曉。”


    呂雪鬆大聲出言,逐漸吸引旁人目光。


    “您的安危事關社稷,事關萬民,還請陛下以後不要冒險,不要再隱瞞蹤跡,我等皆可與您一道應對。”


    “臣附議!”


    “臣附議!”


    “朝堂本就是眾臣議政商談國事的地方,還請陛下顧自身安危,顧國家社稷。”


    太和殿氣氛再一次轉變。


    哭聲逐漸停止,反而是起了一片諫言之聲。


    開始聽著還正常,一副擔憂安危的樣子,可逐漸就變了味。


    關寧立即明白。


    他想的沒錯,這其中果然是有問題……


    這些人是想要借機尋迴自己的權利,那就是參政議政。


    原本朝議就是這樣的職責。


    可被關寧剝奪了。


    皇權加強,使得這滿朝文武都失去了相應權利,隻能執行,而無權決定。


    雖說朝臣就必須要聽皇帝的。


    曆史上眾多朝堂紛爭是從何而來?


    說到底就是爭權。


    皇帝也並非一言九鼎,他要用朝臣來輔助,就必須要把一部分權利給臣子們。


    臣子們則是想從皇帝手中爭到更多的權利。


    這是傳統想法,一時難以改變。


    現今就是這種情況,他們太被動了。


    被動到隻能聽之任之,不但難以知曉國家大事,甚至連陛下的行蹤都不知道?


    突然要查超發鹽引了,突然要設立墨廉閣了。


    讓他們連個準備都沒有。


    現在就要奪迴權利!


    顯然很多人反應過來,不管是有什麽想法都紛紛開始諫言。


    他們的理由是正當的。


    做臣子的本來就是為皇帝分憂的。


    您怎麽能自己承擔呢?


    話是同樣的話,意義卻完全不同。


    而且基本所有朝臣都是達成了一致。


    有點本事啊!


    關寧就知道沒有這麽簡單,這就露出本意了嗎?


    他突然提及多件重大事項,將影響官員未來命運。


    於是他們便開始了報複。


    大約就是這樣的心理。


    真是體恤,那怎麽不問結果如何?


    等你們議論,黃花菜都涼了。


    不是關寧覺得他們不行,而是這項製度本身就有問題。


    效率極低,難有成效。


    關寧看著呂雪鬆,誰說此人迂腐,這不是很有水平嗎?


    思緒閃過。


    他便直接問道:“那北夷大軍進攻,列位覺得應當如何?”


    諫言停止,又變為沉寂。


    “呂大人,您覺得該如何應對?”


    呂雪鬆站出班位,稟奏道:“蠻夷意圖入侵,禍亂我大寧,聽聞其族人殘暴,不識教化,茹毛飲血,若是放任其進犯,恐遭大難,陛下以武立國,雄風威武,我大寧應當悍然出兵,殲滅來犯之敵!”


    他身正腰直,聲朗氣高。


    “說的好!”


    關寧又問道:“北夷五十萬大軍,我國若要應對,必須出以重兵,拋開軍需糧草開拔之資不談,若我朝長時間陷入戰局,梁魏二國必有動向,朕聽聞近日,梁軍就已有異動,可能有什麽風聲,隨時就會對大梁發動戰爭,這又該如何處置?”


    呂雪鬆被問住了。


    他怎麽知道該怎麽應對?


    大寧肯定無法同時應付三方戰事。


    “呂大人?”


    呂雪鬆略微停頓,便又開口道:“依據情勢,也可跟梁國相談,暫停……”


    “暫停戰事?”


    關寧開口道:“呂大人,您覺得梁國會跟咱們談嗎?”


    他又呆住了。


    梁國自然是不會的,有這機會,他們定然不會放過。


    “那就跟北夷……”


    “跟北夷談和?”


    關寧又問道:“呂大人剛才不是說要悍然出兵,要殲滅來犯之敵嗎?”


    “這……”


    呂雪鬆又被問住了。


    他此刻是難堪至極。


    現今誰都看出了,陛下是在故意發難。


    你不說你能分憂嗎?


    來拿出一個解決辦法?


    “還可以……可以……”


    呂雪鬆麵色略微漲紅,支支吾吾不知該怎麽說。


    這不就陷入了死循環。


    “呂大人?”


    關寧再一次催促。


    “還請呂大人提一個解決之法?”


    “照陛下所言,這根本就沒有解決之法。”


    呂雪鬆被逼急,直接脫口而出。


    關寧平靜道:“什麽是照朕所言,情勢就是如此,又不是朕說了算,沒有解決之法難道就不解決了嗎?”


    這話讓呂雪鬆啞口無言。


    他剛才提及的自然也站不住腳。


    可大聰明有的是。


    見之被關寧反駁,便有一朝臣站出開口道:“而今陛下已安然迴國,想必是已經解決。”


    這是肯定的。


    至今都未見有軍事調動,反而出征大軍都已迴邊境,想必是安穩的。


    關寧聽之冷聲道:“朕都已解決,要你們又有什麽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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