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寧對冶造局相當的重視,也給予了相當多的優待,讓其自建內庫,也不用聽從兵部安排打造什麽武器裝備。


    總之是給了極大的自主權。


    因為他定位的冶造局類似於前世的中科院,主要是用來搞研發,提升技術水平,提升生產力。


    當前冶造局的任務就是擴大鋼鐵生產,這是一切生產的前提。


    鋼鐵的概念關寧早已經給他們講過,而今已經有具體的煉製流程。


    傳統煉鐵都是用木炭,而今實現了一大進步,那就是用焦煤煉鐵。


    利用焦炭中的碳元素,將鐵礦石中氧化鐵中的鐵元素還原出來,就是煉鐵過程的基本原理,焦炭是還原劑,沒有焦炭是不能煉鐵的。


    為此,關寧還下辛苦編著了教材,還經常過來講解,可謂是煞費苦心。


    但這需要一個過程。


    看似簡單的原理實際操作起來很難。


    尤其是之前從未接觸過,他們已經習慣了原來的煉製方法,突然轉變並不適應,比如新建的高爐和用料配比等。


    這些東西關寧也沒法教授,需要在一次次的煉製中研究配比模式。


    可現在進展緩慢。


    讓關寧很惱火的是,竟然卡在了原料這塊,主要短缺的就是煤炭。


    距離上次強調到今已有一個半月,關寧為此還解除了禁煤令,當然想要很快見到成效也不容易。


    起碼能供應暫時運轉開吧?


    可實際上差的很多。


    煉焦炭的地爐倒是建了好幾個,大多都是空閑狀態。


    這怎麽能行?


    煉不出鋼,就沒法製造火器火炮,他一統大陸,星辰大海的目標還怎麽實現?


    “你們工部不是有兩座煤礦嗎?”


    “那已經是老礦了,開采的時候太危險,產出很低。”


    冶造局局丞陳謹解釋著。


    關寧點頭表示理解。


    這個時代采煤可完全是用人力,當然不能跟前世完全機械化相比。


    而隨著礦道的深入,危險也會逐漸加重,一般都會中途廢棄。


    “朕給礦務總署打個招唿,先讓你們工部挑幾處存煤豐富的地段。”


    這段時間的勘探應該已經有結果了。


    “對了,戶部不是給你們撥款了,沒有買到嗎?”


    “價格太高了。”


    陳謹搖頭道:“都快趕上黃金了,這樣下來成本太高,不是能承受起的。”


    關寧點頭。


    這個他也能理解,成本是必須要考慮的一環。


    “蕭成道可真是個禍害。”


    關寧忍不住痛罵了一句。


    就是因為他的禁煤令,導致煤炭開采受阻,這才有現在的局麵。


    陳謹欲言又止,長歎了口氣。


    但關寧並沒有注意到其神情。


    “煤炭的事情朕來想辦法解決,你們按部就班的先幹著。”


    “是。”


    關寧也沒有為難,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沒有資源做什麽都白扯。


    “走吧,去礦務總署。”


    今天出來了,就去看看,把這些問題解決。


    因為是單獨巡防,關寧也安排不讓宣揚,隻有成敬和幾個大內侍衛隨行。


    車轎也隻是普通的官轎並不惹人注意。


    出了冶造局走了不遠,車轎便停了下來,隻聽得外麵有著一片嘈雜之聲。


    隱約能聽到悲戚的痛哭聲。


    “求求大人為我們申冤啊!”


    “大人,幫幫我們這些苦命人吧!”


    關寧聽得真切,此時車轎已停了下來,他將車簾撩起,隻見外麵有著不少女人孩子,她們大多都穿著襤褸,蓬頭垢麵,身材消瘦,顯然是窮苦之人。


    此刻都跪在周邊,攔住去路。


    關寧知道這是遇到上訪的了。


    不對,是申冤的了。


    隻是她們是怎麽知道自己在這車轎裏?


    沒有多想,關寧就下轎走了出去。


    這時看的更真切,大約有三十餘人,都是女人和孩童。


    “求求大人為我們做主啊!”


    “民女有冤情要訴!”


    一片哭喊聲響起。


    侍衛們護在關寧身邊,成敬上前嗬斥著。


    “趕緊離開,有什麽冤情去京兆府,去大理寺。”


    “求求大人為我們做主啊!”


    “沒事。”


    關寧直接走了過去。


    “陛下,您先迴車轎,臣會處理好的。”


    成敬忙著走了過去。


    關寧沒有理會,他看著最前方的一個婦人,她似乎是為首者,屬她喊的最大聲。


    其年紀不大,約莫三十歲出頭,但瘦的厲害,身邊還帶著一個五六歲的孩童。


    關寧注意到她腰間纏著一條麻繩,按習俗應該是在戴孝。


    其餘人也都是這樣。


    “你們是怎麽知道攔……我的轎申冤?”


    關寧平靜問著。


    冶造局地處偏僻,這邊人也很少,怎麽能恰好攔住他的車轎?


    “迴稟大人,民女李萍,是城郊青河縣石鎮村人氏,我們的男人在東山煤窯做工,遭遇煤窯塌方,都被埋到裏麵,留下我們這些孤兒寡母,無依無靠孤苦伶仃。”


    這婦人悲戚道:“那黑心的窯主,做工之前說好的若人死了,就賠付十兩銀子,現在人死了,卻不認賬了。”


    “我們到處申冤告狀,無人幫襯,還把我們驅趕,我們是走投無路了,見得這車轎從衙門出來,想必是官老爺,我們是沒有辦法了啊!”


    這位名為李萍的婦人思緒清晰,說的很清楚。


    但這都不重要了。


    關寧聽得心驚,他皺眉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們的男人都在東山煤窯做工,然後都死了?”


    “是!”


    “求大人為我們做主啊,那黑心的窯主有錢有勢,縣令非但不幫我們,還威脅我們,說我們要是再申冤,就把我們都抓起來……”


    李萍覺得這是真遇到能幫她們的了,便慌忙說著。


    “死了多少人?”


    “我們石鎮村死了三十六個。”


    “三十六個?”


    關寧再度心驚。


    “都是一起死的?”


    “是。”


    李萍開口道:“我們村本來也沒有多少戶人家,男人都死完了。”


    她說著已經是清淚橫流,其後婦人們也都哭哭啼啼令人心酸。


    關寧陷入短暫沉默。


    采煤本就是一個危險性很高的事情。


    一些窯主為了采煤,根本就不顧別人性命。


    禁煤令剛接觸,便有黑窯開了起來,這麽短的時間,肯定做的不到位,不死人才怪。


    “他們作工多久了?”


    “兩個多月?”


    “兩個多月?”


    關寧皺起了眉頭,那時可還有禁煤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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