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炳沉聲道:“而且是專門用來對付武人的!”


    關寧點了點頭,傳統箭矢是沒有名字的,而這種箭矢卻專門命名為千葉刃,就足以說明問題。


    武人實力高強,在練力的過程中,身體素質有極大的提高,遇到四品練骨的武人高手,甚至都難以刺入其身,也隻有這種專用箭矢,才能造成傷害!


    這支箭矢也說明了,那幫人對自己的殺心有多麽重。


    關寧閉上眼睛,還能迴憶起當時的場景。


    他就坐在馬車裏,不敢動分毫,也不敢露麵,而在外麵兵器碰撞之聲,不絕於耳。


    幸好關寧來時也帶了一隊強力護衛,他們拚死保護,終於將刺客殺死。


    眾人都鬆了口氣,然而就在這時,一支箭矢從遠處射了過來,直接穿過車廂,射了進來!


    那是關寧離死亡最近的一次,箭矢抵著他的頭皮刺入旁邊的車廂壁。


    當時好像是他無意撓了下腳腕,恰好低頭,才躲過一劫。


    真的是運氣好,不然就死了。


    關寧想著,眼中冷芒一閃而逝,低沉問道:“你知道這千葉刃是哪個機構在用嗎?”


    看著關寧的神情,李炳也能猜出的大概,隻不過他沒有多問。


    李炳搖頭道:“不知道。”


    “不知道?”


    “準確的說這千葉刃就沒有具體哪個司衙在用,因為其特殊性,隻有執行特殊任務時,才會專門領用,而不是專供給誰用……”


    聽到這種解釋,關寧就明白了。


    “會不會是督武司?”


    靳月開口問道。


    “不一定。”


    李炳開口道:“這種箭矢是由工部打造,有一部分存放在兵部武庫司,主要是對外部使用,還有就是直接存在工部,由一些隱秘機構,比如督武司,或者武夫閣等地方使用。”


    “兇手用出這種箭矢,都沒能殺死關世子,您可真是福大命大。”


    李炳感歎。


    “一般來說千葉刃都由專修箭藝的武人來使用,您明白了吧?”


    “其實也很兇險。”


    關寧問道:“這就不能確定是誰使用了?”


    李炳拿起箭矢細看了起來,開口道:“這是從兵部領出去的。”


    “哦,怎麽能確定?”


    “你看這。”


    李炳指給了關寧,在箭矢的表體有幾道細微的劃痕,呈橫豎幾道。


    “這意思是七十八,也就是說,這是第七十八支。”


    李炳開口道:“像這樣的武器在入庫時,會特別存放進行編號,而且領用還有很複雜的審批手續,隻是為什麽我不知道?”


    “或許是史宏富經手的。”


    李炳呢喃著。


    “所以這是有記錄的?”


    關寧驚喜問道。


    “有!”


    李炳開口道:“等我迴去查一查。”


    “能查到麽?”


    “應該是能,您放心我在武庫司還是有些人脈的,尤其現在還調任考功司郎中,沒問題的。”


    “好,那盡快給我答複。”


    “行。”


    “千萬要保密,還要小心。”


    關寧囑咐道。


    “我明白。”


    李炳麵色鎮重,都涉及到了千葉刃,必然非同小可。


    “嗯,就算查不到,也不要暴露,明白嗎?”


    關寧總是覺得這事情沒那麽簡單,就這麽輕易能被查出來嗎?


    他很懷疑。


    李炳沒有再多說,直接走了,說是去查。


    這種態度,也讓關寧很欣賞,他果然是沒看錯。


    “有些複雜了。”


    靳月聲音低沉。


    “您說有沒有可能是那位?”


    原本靳月是從來不會這麽想的,但現在各種情勢由不得這麽想。


    關寧知道靳月說的那位,就是指隆景帝。


    “應該不是。”


    關寧開口道:“他是做的絕,但真派人刺殺我完全沒有必要,反而會落人口實。”


    “因為我已經沒有威脅了,又何必這樣做!”


    “不是,絕對不是。”


    關寧很確定。


    “那會是誰?”


    “慢慢調查吧,父親得罪的人也不少,而且我預感這其中的背景很複雜……”


    李炳的效率很高,到了晚上就過來給了迴話。


    “記錄沒了,被清的一幹二淨,我又找人查點了庫房,確實沒有第七十八支,就好像遺失了一樣。”


    李炳聲音很沉。


    “這種領用需要誰來審批?”


    關寧問道。


    “直屬上官,至少也需要侍郎級別的簽章。”


    李炳開口道:“正常是兵部左侍郎。”


    “鄧丘?”


    “不是。”


    李炳搖頭道:“是前任左侍郎何廣遠。”


    關寧立即反應過來了。


    鄧丘原來是兵部右侍郎,剛升任了左侍郎,以前的左侍郎調到了地方上,已經離開京城了。


    “何大人在兵部時間不長,都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其實就是來鍍金的,雖然是左侍郎,其實都沒有鄧丘在兵部的話語權高,算是中規中矩……”


    “那經手人呢?”


    關寧問道:“既然要出庫,肯定有出庫人吧,你不就是庫管麽?”


    “這也是我要跟你說的事情。”


    李炳沉聲道:“原本武庫有兩個負責事中,還有幾位無品級的差吏,其中一個事中叫做沈建,在前段時間跟這裏的一個差吏起了爭執,還動起了手,被人家失手打死了。”


    “在這期間,就一個事中,然後我被貶了過來,補上了。”


    “那另外一個呢?”


    “另外一個在我補上來之後,就沒見著,說是告病了,我今天打聽了下,才知道死了。”


    李炳神情帶著濃重的震驚。


    “死了?”


    關寧也是驚疑到了極點。


    “是的,他確實上了年紀,又常年帶病在身,就算是因病而死,也是正常的。”


    “你覺得正常嗎?”


    “這明顯不正常啊,哪能這麽巧?”


    “是。”


    關寧也點頭道:“都正常了,就不正常,兩個事中,一個因鬥毆被打死,一個病死,時間段也能對的上……那個差吏呢?”


    “我也問了,那個差吏被抓進了大獄,因為他鬥毆殺人,已經被判了死刑,就在前天剛被行刑!”


    “也死了?”


    “對!”


    “也死了!”


    李炳凝重道:“說實話,我雖然曾是武庫司員外郎,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但現在聯想起來,就覺得很可怕!”


    “是啊,太可怕了!”


    關寧也感覺到了。


    因為一支箭矢,這麽多人死亡,這意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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