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琛轉向黛玉,行兵打仗從未亂過任何陣腳的季大將軍,平生第一次不知該如何,如同木頭樁子般站著。


    這一抹倩影季琛在夢中夢到了無數次,即便黛玉帶著麵紗,仍舊一眼認出了她。


    打心底湧出的異樣的情感讓季琛有些不知所措,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就是想把那人捧在手心藏在心裏,即便這是他們第一次相遇,卻有護她一生的衝動。


    季琛覺的自己可能是瘋了。


    季琛慌亂,黛玉亦然。


    兩世再見,壓在心底的情意越發濃烈,仿佛又迴到了成親拜堂那日的緊張慌亂。


    能看見意氣風發的他,真好。


    黛玉曾無數次想著抹去自家夫君的痛苦,身為在戰場上飛翔的雄鷹卻被人折斷了翅膀,關在了牢籠,季琛的痛苦黛玉全都看在眼中,還好,這一生她有機會可以護他一生周全。


    特別巧合,季琛和黛玉兩人的心思完全一樣,都想要護對方一生。


    “客官可是不好意思,不如我幫您去問問如何?”掌櫃的見季琛半天不說話,以為是不好意思開口。


    季琛不好意思,掌櫃的臉皮厚著呢。


    掌櫃的特別有自信,他開口問黛玉定會給,做買賣這麽多年他可會看人,一看便知黛玉一行人是個大方的主,剛剛煮了薑湯還分給自己一碗喝咧。


    說到薑湯,掌櫃的不由感歎,要說大戶人家就是不一般,連煮的薑湯都比平日來的好喝,喝下去之後渾身那叫一個舒服呀,自家婆娘可煮不出來。


    可不是煮不出來麽,單那靈泉水就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掌櫃今日可是沾了大光了。


    季琛看了掌櫃的一眼,眼神淩厲,把掌櫃的嚇了一跳,好端端的怎麽了自己說錯什麽話了?本來好心的掌櫃不敢開口了,往後退了一步。


    季琛著實冤枉了,他隻是和平一樣的眼神罷了。


    掌櫃的不敢說話,隻能季琛自己開口。


    一時間茶寮安靜的可怕,明明黛玉剛來的時候是煙雨蒙蒙歲月靜好,季琛一來立馬變的聞風喪膽草木皆兵。


    看來羅刹將軍的名號不是白來的,都說季琛隻要穩坐軍營都可以把敵方給嚇死。


    “姑,姑娘,可否給在下……”季琛上前自己開口,組織了一下措辭,盡量然自己溫柔些,不要帶上發號施令的語調。


    常年在軍營的季大將軍似乎和溫柔這個詞沾不上邊。


    見季琛這個樣子黛玉仿佛迴到了從前,她家夫君就是這般,外人眼中的羅刹將軍,隻有在自己麵前才會出現的慌亂無措,一切不過因為在乎。


    麵紗下的黛玉嘴角微微勾笑。


    “公子可是要喝薑湯。”黛玉問季琛,軟綿綿的話落在季琛耳中,好似羽毛劃過心間的感覺。


    聲音也和夢裏的一模一樣。


    季琛沒迴話,耳邊全是黛玉的聲音,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墨香警惕的看著季琛,心道這人怎麽如此奇怪,老是看他家姑娘作甚,一看就不是好人。


    不光墨香覺的季琛不對勁,劉月他們全部警惕起來,季琛一來劉月就知道他武功修為不淺,加上周身的氣場駭人,別是個亡命天涯的。


    在場的所有人估計也就黛玉覺的季琛溫柔……


    “公子是喝還是不喝。”墨香壯著膽子開口問,最好是不喝。


    劉月讚賞的看了墨香一眼,這丫頭是個有膽識忠心的。


    “多謝姑娘,在下要一碗。”季琛迴過神來,應黛玉的話。


    船夫可憐巴巴的看著季琛,客官是不是忘了還有一個人了,“能不能給老頭子我也來一碗呀,姑娘。”


    “勞煩掌櫃的盛幾碗薑湯。”黛玉對掌櫃道。


    “好嘞,客官裏麵請。”掌櫃吆喝著去盛薑湯去,趕緊離季琛遠一點,這客官的氣場真是太強了。


    掌櫃的盛了三四碗的薑湯卻不知放在哪裏,茶寮都被黛玉的人坐滿了,掌櫃的看了一眼茶寮的台階,坐台階上?他看了一眼季琛,對上季琛的眼神,不由打了個冷戰。


    “姑娘,放哪?”掌櫃的找黛玉求救,這薑湯是黛玉的,什麽都黛玉說了算。


    “我站著喝便是。”季琛道,行軍打仗之人沒那麽多毛病,不必非要坐著喝。


    “行麽,姑娘。”掌櫃的不敢看季琛,繼續問黛玉。


    “你老問我家姑娘作甚。”墨香不願意了,她家姑娘還能管著季琛在哪裏喝麽。


    “公子坐這裏便是。”黛玉站了起來,走了鄰桌,和劉月他們同坐一桌,給季琛讓出自己的桌子來。


    “姑娘不必,我站著喝便是。”說罷,季琛邁了幾步來到掌櫃麵前,拿起薑湯一飲而盡,大有飲酒的架勢。


    季琛喝薑湯的時候,黛玉悄悄看著他,好在隔著麵紗擋住了黛玉眼中的情誼。


    黛玉知道自己這般看著“陌生”男子實為不妥,但是就是忍不住,她著實太想見他了。


    感覺到來自黛玉的目光,平日拿著酒罐對引的季大將軍竟然嗆到了。


    黛玉下意識的想要給季琛拍後背,手到了半空察覺出不對,又放了下來。


    墨香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心道這是怎麽了,是不是這個粗俗屋裏的男子嚇到自家姑娘了!


    第一次見麵,墨香這丫頭對季琛偏見不少呀,上輩子可是季家最忠心的丫鬟,轉變的有點大。


    “在下,在下失禮了。”季琛不忘道歉,心裏責備起自己來,怎麽好端端的連喝水都不會了。


    “公子慢些喝,薑湯還餘下不少,若公子不嫌棄請隨意。”黛玉道,薑湯裏有靈泉水,黛玉私心的想讓季琛多喝一些。


    劉月覺出自家姑娘不對勁來,自她認識黛玉以來,知黛玉是個清冷的性子,很少對外人多語,何況還是個陌生人,今日關心的似乎有些多,難不成是舊相識?


    但是又不是很像,劉月看不透黛玉和季琛之間的關係,隻感覺不是萍水相逢那般簡單。


    “多謝姑娘。”季琛道,這四個字是季琛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公子客氣,不過一碗薑湯而已。”黛玉迴道,話語雖然都是客套話,可是語氣卻是說不出的溫柔。


    “多謝姑娘。”季琛又說了一遍,他不知應該說什麽好,詞窮。


    季琛是個實在的,一連喝了幾碗薑湯,直到把薑湯全都喝沒了,身上的寒氣散去,說不出的舒服。


    眼看在茶寮已經待了半個時辰,明明是著急趕路,但季琛半點不想走,他想和黛玉說點什麽,卻無從開口。


    季琛不走,黛玉也沒走,二人的心思一樣,都想和對方說些什麽,可又不知在此場合該說什麽才不唐突。


    兩人一直沒說話,到是雷大先開口,“姑娘,時候不早,咱們上路?”


    相逢是短暫的,終究是要離別,不知下次相見是什麽時候。


    黛玉站了起來,看了季琛一眼,餘光一角掃過季琛後麵的船夫,黛玉忽然麵色一變,她想起上輩子季琛和她說過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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