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信的內容賈母臉色陰沉的可怕,屋裏的氣氛靜的讓人恨不得連喘氣聲都沒有。


    賈璉緊張的靠了靠王熙鳳,這般嚴肅的賈母他還是第一見,心中頓時沒了底氣,難不成是黛玉又出什麽幺蛾子了?


    要說賈母生氣的源頭自然是那封信。


    信中的措辭語氣全部有禮有節,充分體現了一個晚輩對長輩的尊敬,可信上的內容讓賈母一口老氣差點憋過去。


    黛玉信中所寫,今日蒙賈母體諒讓自己有機會去買爹爹所喜之物盡孝。而自己采買過後到了碼頭,不見賈璉身影,想必是兄長有事不能遠送,又怕耽誤腳程辜負了賈母為自己的辛勞安排,出發在即,無奈之下隻能先上船遠行,希望心胸寬廣的外祖母可體諒她歸心似箭的心。


    理由充分,邏輯清晰,讀信的時候賈母仿佛看到黛玉那日頂撞自己牙尖嘴利的模樣。


    賈母狠狠握著信,恨不得把信揉成紙團,這丫頭片子好膽量竟然敢自己走!


    賈璉看賈母要吃人的表情,心道自己完了,不但要挨罵說說不定還要挨打。


    但等了好一會不見賈母繼續反應,賈璉膽戰心驚的抬頭發現賈母麵色似乎好看一點了?


    原是賈母強製壓下自己心中的怒氣,作為老太君她凡事不會匆忙定論。


    “賈璉,你派人好好問問,今日可是有船走去揚州,挨個船家問,若問不仔細,你們這家也不用當了!”賈母道。


    王熙鳳和賈璉臉色齊刷刷變了,賈母的意思很明白,前麵吊唁的事情已經辦砸,若這事也辦砸那她就要奪了王熙鳳管家權利,這府上能管家的又不止王熙鳳一人。


    “是,老祖宗。”王熙鳳立馬應,拽著賈璉一塊跪了下去。


    黛玉信上都這般說了,為何賈母還執意讓王熙鳳和賈璉去問,因為賈母不信,不信黛玉逛了大半個京城還能趕去渡口,特別是她還派人去渡口盯著。


    賈母懷疑黛玉和自己使詐,她根本就沒離開京城,不過想讓府上慌亂賈璉去追,目的就是為了不讓賈璉和她一起去揚州,看來是有人多嘴,如今的黛玉不在和自己一條心了。


    都說女大不中留,還沒到出嫁年紀竟然都開始留有一手,本想撮合黛玉和賈寶玉,賈母如今沒了這打算,黛玉如此德行可配不上賈寶玉。


    王熙鳳和賈璉連夜去了渡口,一刻不敢耽誤。


    “鴛鴦,有事定及時稟報。”賈母對鴛鴦道,這個時辰,賈母倒是年紀大了撐不住,她要先睡一會,想必結果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賈母不知她這般操作完全在黛玉的預料之中,這也是黛玉特意寫好信讓人送給賈母的原因之一。


    寫了這封信,一來把禮數占著,不然不辭而別可是能讓人抓著把柄,二來就是為了讓賈母懷疑,黛玉知道按照賈母的性子看到自己的信先是憤怒而後便會開始多疑,說不定會讓賈璉再去落實,這般黛玉便可爭取更多的時間。


    倒黴的王熙鳳和賈璉去了渡口,還帶著十幾個家丁一起去,挨個的問,一定要把黛玉的去向整弄清楚。


    古代很少有女子獨自出門,一般由男丁領路,像黛玉來的時候就是由她的教書先生賈雨村帶著來京城的。


    若是黛玉一人離開,定是好找。


    “挨個問仔細了,誰要不上心家法伺候!”王熙鳳下了狠話,哪個奴才敢不聽,挨個船家問,一整到半夜呀。


    王熙鳳和賈璉一直在馬車上等信,順便盯著那些奴才,怕他們不上心。


    “鳳哥,你說她還真能自己走了?”賈璉不信,一個女子如何有這般本事。


    “都能瞞著你找來吊唁之人,還有什麽不能的!”王熙鳳沒有好氣,一句話把賈璉懟了過去。


    賈璉不說話了,心中把黛玉罵了千百遍。


    又過了幾個時辰,眼看天都要泛白,派去的家丁終過來迴話了。


    “迴二爺,迴奶奶,奴才們已經挨個問了,昨個絕對沒有女子單獨出行的,且奴才把姑娘的體貌特征也說了,沒一個相似的。”


    “可是確定?”王熙鳳問,聽到黛玉沒走王熙鳳更加疑惑,到底作什麽妖,沒走寫信作甚!


    “奴才確定,奶奶,昨天奉老祖宗的命一直候著,絕對沒看見姑娘來。”迴話的奴才道。


    每天出渡口的就那麽幾趟船,且不說黛玉這種大家閨秀出門定是做的獨船,查找起來還是容易的。


    “沒走?”賈璉從馬車探出腦袋來,心中的疑惑不比王熙鳳少,他如今是完全看不懂黛玉想幹什麽,難不成單純的想看自己挨罵?


    “先迴府。”王熙鳳道,賈母那邊還等著迴話,既然得了消息當馬上迴去。


    *


    賈母屋內。


    “迴老祖宗,讓人一一查了,姐兒昨個沒去渡口。”賈璉小心翼翼道,迴話的時候一直觀察著賈母的反應。


    賈母冷哼一聲,果然如她所想,那丫頭寫信隻是障眼法,人壓根就沒離開過京城,恐是在哪個客棧貓著等著時機自己前去揚州,賈母才不會讓黛玉單獨前往,必須有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賈母不說話,賈璉也不敢說呀,如今的賈璉特別糾結,他是看不懂黛玉也看不懂賈母,給個反應行不行,如何半點反應也沒有啊。


    不說賈璉不知賈母什麽意思,連向來得賈母寵愛的王熙鳳也看不透,按理說知道姐兒沒走該馬上下令去找,沉默是幾個意思?


    “讓人繼續候著碼頭,等著姐兒什麽時候去了什麽時候把人給帶迴來,我可不放心她一人去揚州。”賈母發了話。


    賈母一開口,王熙鳳立馬明白賈母的心思了,原來這般呀,要不說薑還是老的辣,她如何就沒想到。


    林黛玉用的是調虎離山之計呀,假裝離開實際不過引賈璉走,目的是想擺脫賈府的控製,可惜功虧一簣了,被賈母看透了心思,這下就等著甕中捉鱉了,說不定今個就能見到麵。


    “是,老祖宗。”賈璉道,雖然他還不明白賈母這令下的是幾個意思,聽命便是了。


    覺的自己完全看透黛玉的賈母沾沾自喜,跟她鬥還嫩著,她吃過的鹽可比黛玉吃過的米要多。


    這般,一日過去,黛玉不見蹤影。


    兩日過去,仍舊不見蹤影。


    三天了,還是沒信呀……


    等到了第七天的時候賈母不淡定了,那丫頭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難不成打算死磕到底,不迴來了?


    與此同時,黛玉早就出了南城,由水路又換成了山路,雷大這般飛鴿傳書得來消息,賈府還在碼頭等著沒有動作,到此雷大佩服黛玉佩服的五體投地呀,他家姑娘是不是會算呀。


    如此一來黛玉已經比賈璉早趕了七天的腳程,且黛玉一直走的近路,就算賈璉現在馬上走也趕不上黛玉。


    “劉姐姐,麻煩在下個村落停上半日。”黛玉對劉月道。


    “好好好,趕路多日,是該休息休息。”劉月迴,馬不停蹄日夜趕路,劉月真怕黛玉身子吃不消。


    黛玉對著劉月感謝的笑笑,對於劉月對自己的關心她記在心上。


    不過黛玉去下麵的馬家灘可不是休息,而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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