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進屋,在屋裏說起了悄悄話。


    “不知林府到底有多少銀子,有沒有這個數?”賈璉伸出手來,比劃了一個五。


    王熙鳳白了賈璉一眼,堂堂的大房嫡子就這點眼力價,想想林府可是世襲了四代爵位,到了林如海這代才無了爵位,不說林家向來低調節儉,就說林如海在巡鹽禦史這個官位那麽多年,怎麽可能就那麽點銀子。


    要說現成的銀子有這麽點還差不多,古董字畫良田加起來就不知又多少了。


    王熙鳳精於算計,如今黛玉的母親賈敏在京城的嫁妝鋪子什麽的都由她打點,光賈敏的嫁妝就值百萬兩。


    如今林家隻剩了黛玉一個獨苗,王熙鳳再不用費心費力的作賈敏鋪子假賬,這下是徹底沒看了,省了不少功夫。


    “還是夫人有見識。”賈璉瞧王熙鳳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想少了,看來這趟差事比他想的油水還要多的多,賈璉已經迫不及待。


    “夫人,你說咋們拿多少好?”賈璉直接把王熙鳳摟在懷裏,掩蓋不住興奮模樣。


    王熙鳳向來圓滑,會討好賈母和王夫人,賈璉覺的自家媳婦知道賈母的底線。


    既然派自己去護送,好處費自然要有,這都是不用說的事情,但多少賈璉著實沒數,拿少了吧覺的吃虧,多了又怕賈母來查。


    全程賈璉隻是怕賈母,完全沒有把林黛玉這個正主放在眼裏。


    黛玉來賈府那麽多年,從沒和誰紅過臉,即便受了委屈不過躲在屋裏哭上幾滴眼淚,是個很有分寸的,王熙鳳經常在賈璉麵前誇黛玉,有時還有點心疼她。


    別人不知,王熙鳳心裏和明鏡一樣,府上的人都以為黛玉吃穿用度全是賈府的,但實際上賈府這幾年已經借了黛玉不少銀子,當年黛玉帶過來的用度基本都填了賈府的窟窿,還有賈敏的嫁妝鋪子莊子也一並補了賈府的窟窿。


    正是知道這個,王熙鳳對黛玉還算不錯,畢竟吃喝用了人家的,還賺了點家用態度再惡劣就真不是人了。


    隻是憐惜當不了飯吃,王熙鳳能做的也就是對黛玉好點在吃穿用度上,其他事情她無能為力,誰讓她命薄如紙,年紀輕輕的便沒了父母仰仗。


    “二三百的還是可以的。”王熙鳳道。


    賈赦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把王熙鳳摟的更緊,“我的好鳳哥,是不是太大膽了?”


    王熙鳳說的二三百可不是二三百兩二十二三百萬兩。


    “你若作的仔細再多拿一百也無事,不過,做人不能貪心是不是。”王熙鳳依在賈璉肩膀。


    “夫人說的是,不貪心,咱不貪心。”賈璉道,乖乖呀,二三百萬兩銀子這要逍遙快活到什麽時候,府上真是來了個好妹妹。


    *


    黛玉屋子。


    賈母終於不哭,黛玉配合的流了幾滴淚,這戲她要演下去,不能讓人看出自己的不同,畢竟榮國府欠自己的太多,要一樣樣的拿迴來才可。


    “等著玉兒身子好些便讓你璉二哥陪著你一同去揚州。”賈母握著黛玉的手,“我的兒,你放心,萬事都有外祖母在,榮國府就是你的家。”


    賈母說的情真意切,上輩子這番話一出讓黛玉感動的隻覺的她外祖母是世間對她最好的人,是她唯一的依靠,以至於賈母後來做了什麽偏向的的事黛玉都會自己給自己解釋,她的外祖母不是那樣的人,她如此偏疼自己如何會那般。


    重活一次,黛玉看到賈母的“情真意切”著實諷刺。


    “外祖母。”黛玉擦幹自己的眼淚,“玉兒要一路為父吊唁。”黛玉語氣堅決。


    若父母仙去,子女在外地,可一路吊唁奔喪,穿孝服遇廟則拜,以彌補自己不能守在父母身邊的虧欠,表現自己的孝心。


    古代有專門吊唁奔喪的喪隊,一路的撒紙錢,陪著雇主一起拜廟哭喪,這麽多人馬自然要不少銀子。


    “這……”賈母語氣一頓。


    “爹爹生病時玉兒不能陪伴身份,如今去了,玉兒亦不在,倘若不給父親吊唁玉兒恐是一輩子不得心安。”說道這,黛玉紅了眼圈,這段不是演給賈母看的,是發自她的內心,對於自家爹爹,黛玉始終覺的虧欠。


    上輩子賈母的意思是不要高調,且說憐惜黛玉又不讓她一人在揚州守孝,賈璉陪著黛玉去了揚州打點好林府的家財就立馬啟程,黛玉連一日的孝都沒替林如海守,迴到榮國府,黛玉雖自己一人替林如海守孝,三年不曾吃葷,但仍舊彌補不了她心中的遺憾。


    且因為黛玉未曾守孝的時候,背上不孝二字,本來的進宮應選的資格也被取消,背後沒少受旁人的冷眼。


    別說黛玉自己守孝了,但是榮國府麵上仍舊張燈掛彩,半點不顧慮黛玉的感受,在外人看來黛玉自然是跟著榮國府裏的人歌舞升平的不孝之人。


    “若是一路吊唁恐是耽誤了腳程。”賈母想了個理由出來,打心理賈母想讓黛玉能多低調就多低調的迴府,然後低調的帶著家財迴來,若是黛玉大張旗鼓的迴去,有些事情便不好辦了。


    “玉兒遇廟則拜,以表對爹爹的孝心,即便晚些迴揚州也無礙。”黛玉道。


    “我的傻玉兒,孝在心中就好,你可一邊趕路一邊抄佛經。”賈母道,“外祖母是怕你過度勞累,你的身子……”後麵賈母又加了一句,表示自己一切的出發點都是為了黛玉。


    “玉兒要為爹爹祈福。”黛玉搖頭,無論賈母說什麽都動搖不得半分。


    “你這孩子。”賈母的語氣微變,似乎有點惱怒,但是不仔細看不出來。


    “外祖母,玉兒知道你疼我,但是吊唁這事玉兒一定要做。”黛玉加重一定二字,以孝為名讓賈母無法反駁。


    賈母皺起眉頭,心道這姐兒今個是怎麽了,忽來的倔強,連自己的話都不聽了,這脾氣真是像了賈敏。


    “若外祖母怕耽誤了璉二哥,那玉兒便自己迴揚州吊唁。”黛玉道。


    “玉兒說的何話,一家子什麽耽誤不耽誤的,既然你有這心,剩下的事情便由外祖母安排。”賈母終於鬆了口。


    吊唁已經夠讓人惱怒,還想著自己一人迴揚州,這孩子怕不是太叛逆。


    “外祖母,事關爹爹玉兒想親自處理。”黛玉道。


    一次次的反駁賈母,這下賈母的臉色真的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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