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們走後,李太醫對司馬雅黛道:“你是不是太謹慎了?事情還沒有到你想象的那一步,這個郡公才剛走你就這麽快就把即將臨盆的祁小姐送走,你放心嗎?”


    司馬雅黛對李太醫道:“伯父,你看咱們藥鋪門前突然多了幾個擺攤的生意人,藥鋪門前是擺攤子的地方嗎?這郡公前腳走,後腳官府的探子就尾隨而至了。你看他們的眼神兒,時不時的往我們這鋪麵裏看呢。”


    司馬雅黛佯裝到門口去叫還在排隊看病的人,順眼看了看他們的位置部署,剛剛她到前廳的藥鋪前已經探查過從後院翻牆出去不會被這些探子發現,於是


    李太醫果然就依司馬雅黛所說道往街道外麵的小攤上看去,真如司馬雅黛所說那些水果攤子的小哥正在盯著司馬雅黛和自己,司馬雅黛提示道:“伯父,不要一直看他們。”


    李太醫道:“你為什麽不跟他們一起走?你明知道.....”


    司馬雅黛道:“隻要先安置好祁悠錦,我便沒有了後顧之憂,我們一家三口還是守在一起吧,如果我跟隨蕭青雨他們一起離開藥鋪,心潔一定會跟你沒完的。”


    李太醫重複了一句:“一家?三口?”


    司馬雅黛道:“對,我們一家三口。”


    李太醫心中不知是感動還是顧忌,隻是無語的點點頭道:“好,好,我知道了,你進去休息吧。”


    司馬雅黛道:“我幫你抓藥,你看門外那些得了瘟疫的人,還等著你醫治呢,我來幫你。”


    李太醫問:“你會抓藥嗎?知道怎麽找藥,怎麽稱重量?”


    司馬雅黛微笑道:“心潔已經教會我了。”


    李太醫道:“好,那好,咱們開始吧,我去看診,你來抓藥。”


    就像從前,禧妃的殺手還沒有找到他們的時候,十六歲的小司馬雅黛和曾經這對父女安樂的生活在一起,而現在,她想看見心潔那張臉上洋溢著甜美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是一團火能融化她內心那座無法逃避的冰山,不知道為什麽,隻要守在這對父女身邊,就像是所有的顛沛流離,生離死別,爾虞我詐,人心險惡,愛恨交織,全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雖然她知道現在他們一家三口的情形更加危險,但是她不怕了,為什麽,她說不清。


    半個月後,司州城裏的病人們減少了許多,官府的參與讓城中的瘟疫受到了控製,當李太醫第一天發現這種病症出現在要鋪裏就知道是城中的水源出了問題,隻是他沒有想出更有效的防治辦法,也不想跟官府打交道,所以在自己的藥鋪裏盡心盡力救治患者,最終還是引起了官府注意,本來這麽棘手的事卻被公主幾句話就解決了,他自是知道麻煩已經來了,自己和公主的身份被人發現也隻是時間的問題,逃了這麽多年,還能與公主團聚也是不易,該來就來吧,躲是躲不掉的,聽了司馬雅黛說的“一家三口”,心中莫名的感到安定,身為醫者本來就應該將生死看得比常人淡,可是自己還是有諸多顧慮。


    藥鋪裏一下子走了好幾個人,不免冷清了很多,司馬雅黛一直在藥鋪裏幫忙抓藥,心潔每天都早出晚歸,司州的草藥從天價慢慢下降了,來看病的人慢慢少了,藥鋪裏沒有那麽忙了,司馬雅黛每天下午都會用弩弩套上馬車,在心潔采藥的山腳下等她,陰雨連綿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夕陽下,李心潔像一隻愉快的小鳥飛過來撲到了司馬雅黛的懷中,司馬雅黛被她這麽一撲腳下一個踉蹌,立刻又站穩了,她神色泰然自若抱著懷中的李心潔道:“采滿了這一車的草藥,還這麽調皮。”


    李心潔道:“看到姐姐來接我,我高興!”


    司馬雅黛扶直貼在自己身上的李心潔道:“我先把你采的草藥裝上馬車,你先坐下休息一會兒。”


    李心潔道:“我不累,我們一起把草藥裝車。”說完就開始動手去搬草藥。


    司馬雅黛的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抄她的膝彎,第二次打橫把她抱了起來,然後放到一片幹淨的草叢上道:“聽話,休息。”


    李心潔似乎沒有反抗的餘地,隻好乖乖的坐在草地上,她剛才清楚的感受到姐姐身上的肌肉沒有一處是虛的,與她接觸的那一瞬自己的整個身體都軟了,居然沒有反抗的能力了,姐姐看似纖弱的身材和雙臂上都是勁力,她的懷抱裏還透著一種令人迷戀的體香,李心潔乖乖的坐在草叢裏看著司馬雅黛三下五去二的把她釆的草藥全部裝上了車,弩弩輕輕叫了一聲。開始在地上找吃的,司馬雅黛見它好幾天沒有吃到青草,把套住它的韁繩鬆開任它自行去尋找喜歡吃的青草,然後對坐在草叢裏的李心潔笑道:“好好坐著,等弩弩吃飽了,我們就迴家。”而自己就拿著鐮刀朝更加濃密的草叢中走去,她還要割一部分青草給弩弩備草料。


    李心潔看著彎腰割草的司馬雅黛眼睛濕潤了,明明是憂心忡忡卻還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能解毒的藥丸製作出來了,迴想著她剛才抱著自己的感覺李心潔更加不想給她服下那解藥了,她想一生一世都待在司馬雅黛懷中,可是看著司馬雅黛手腕上價值不菲的手鐲,心中不免悲傷起來,死亡離他們從來不遠,不讓姐姐恢複武功,遇到危險時她隻能任人宰割,如果是那樣她還是希望她服下解藥。無論司馬雅黛的生命是長是短她都會無怨無悔的陪伴著直到生命結束,像眼前這樣甜美的日子哪怕很短,她也不想讓姐姐像案板的肉一樣任人宰割,看著彎腰割草的司馬雅黛時不時的抬起頭來衝她微微一笑,李心潔的心中像是開了花兒一般。


    弩弩很聰明,它找到了自己喜歡吃的草,大口大口的嚼著,還會發出低低的吼叫聲,在夕陽的照射下,這匹馬看上去更神駿了,李心潔歎息自己不會畫畫,從小沒有學習過這些東西,於是就喊道:“姐姐,你看弩弩,它好帥,要是帶著筆墨真想讓你把它畫下來。”


    司馬雅黛直起腰,順著心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夕陽下的草地上白色的弩弩好神氣,它的骨骼徹底長開,而且司馬雅黛在此時才發現弩弩是一匹戰馬的身姿,落荒而逃的時候與它相遇,幾年過去了,現在它看起來還真不是一匹普通的馬,如果不是天很快要黑她真想帶著心潔一起騎上馬背,飛馳個痛快,可是看看已經暗下來的天空,司馬雅黛加快手中割草的速度,不一會兒一大捆草已經被她捆好裝上車,接著用自己的手指勾了圈放在口中,詼諧清脆的哨聲從她口中吹出,聽見哨聲的弩弩,慢慢的跑了過來,司馬雅黛重新將它套上車,然後拉起草叢裏的李心潔。把她扶上車,自己也跳上車。


    司州府衙,郡公聽迴來的人迴報道:“大人,蕭青雨最近沒有出現在李家藥鋪,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藥鋪裏隻有李大夫和他的女兒,女婿。”


    郡公道:“女婿?哪裏來的女婿?”


    來人道:“街坊鄰裏也不清楚,隻知道前一段時間李家的藥鋪來了好幾個人,其中有一個美的不似真人的男人。總是經常跟李大夫的女兒成雙成對的出入,所以街坊鄰裏總是調笑著叫他新姑爺。”


    郡公道:“那天老媽子口中的‘小姐’指的就是李大夫的女兒?”


    來人道:“應該是。李大夫隻有一個女兒。打小就跟著李大夫學習醫術。”


    郡公道:“我還是覺得哪裏不對?有沒有打聽到蕭青雨和那個孕婦具體去了哪裏?”


    來人道:“聽鄰裏們說他們已經迴老家了。”


    郡公道:“李大夫家的姑爺真有那麽英俊?那她的女兒樣貌想必也不俗吧。”


    來人道:“貌美如花,性格活潑。”


    郡公道:“聽起來一切都很正常,可是那天在藥鋪裏看見的人平白無故的消失了,整個司州城都沒有人見過他的蹤影,這就讓人生疑了,那人可不是什麽普通人。他們一家三口就沒有什麽異常嗎?比如說經常去某個地方。”


    來人道:“有,經常見他們家裏的兩個年輕人一同出去采藥。那新姑爺看似很寵李家的小姐,偶爾會帶她去白茶樓去喝茶聽戲,有時候會帶她去翠江閣去看歌舞。”


    郡公道:“這兩個地方查過了嗎?那個叫蕭青雨的人會不會就在白茶樓和翠江閣裏。”


    來人道:“小的已經查過了,沒有。”


    郡公一臉的質疑:“兩個人總不會憑空消失吧,你們還是盯緊藥鋪,不要驚動他們。”


    來人道:“小的們總感覺,李大夫一家知道我們在監視他們。”


    郡公臉上抹過一絲冷笑:“要真是普通的老百姓,是不會發現有人監視他們的,這一家人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這時進來一個同樣是醫者裝扮的老人進來問:“大人,這次救治瘟疫的藥方,您是從什麽地方弄來的?”


    郡公道:“有什麽問題嗎?”


    老人道:“老朽看這張藥方上的字,像是一位故人的筆跡。”


    郡公心頭微微一振道:“故人?什麽樣的故人?”


    老人道:“是老朽早年失蹤的一位師弟,他本來是在宮中的太醫院就職,多年前因為一場宮鬥被卷入其中,隨後杳無音信,那日見大人拿出的藥方就有所懷疑,今日想找大人再確認一下。”


    郡公點點頭自言自語道:“果真是有來曆,怪不得不卑不吭,軟硬不吃。”


    老人沒有聽清他在嘀咕什麽問道:“大人,您說什麽?”


    郡公道:“啊,你把這位故人的詳細情況說一下,他們具體發生了什麽,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老人道:“可否容老朽確定以後,再與大人細說。”


    郡公對剛剛前來迴話的人道:“帶老先生去藥鋪,不要聲張。”順便給那人使了個眼色,那人會意,轉身就帶著眼前的這位老醫者出了郡公府,朝李家的藥鋪走去。


    天氣晴朗的一天,兩個孩子把家裏和藥鋪都打理的井井有條,心潔的臉上和內心都是笑意,在跟司馬雅黛分開的這幾年裏她沒有一天是開心的,而現在她似乎又像十五六歲時那般乖巧可愛,很少用冷漠的態度對待身邊的人和事,兩個孩子在院子裏忙忙碌碌的一邊幹活一邊說笑,一切都是那麽的靜好。


    就在此時一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他眼前,李太醫低聲吐出兩個字道:“師兄。”叫出這兩個字,雙肩立刻就聳了下來,再看跟隨在來人身邊的小斯,他的心中莫名的不安,但是他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請來人坐下,老人看著他沉默了片刻,然後就依言就坐下了,李太醫看見自己的師兄一臉的沉鬱,把藥鋪裏的客人先打發走,然後也默默在小方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提起茶壺給自己的師兄倒了一杯熱騰騰的茶,倒茶的時候手有些抖,還把茶水溢出了一些。


    老人問:“你很不安,到了這裏也沒有能給你一份平和的心境。”


    李太醫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是他先端起手中的茶杯遞到唇邊,隻聽見自己的師兄喝道:“你還是這麽的自以為是!”


    李太醫被他這麽一喝,手中茶杯掉在地上,瓷杯摔碎的聲音,驚動了正在拆棚裏給弩弩添草料的司馬雅黛,她飛速的跑到前廳的藥鋪裏看個究竟,當她跑到藥鋪看著伯父一臉緊張而又無奈的樣子麵對兩張陌生的麵孔,其中一個已經滿頭白發,看樣子也像是醫者,而另一個像是官府的探子,頓時也不知該如何處理眼前的尷尬局麵。隻是小心翼翼的拿起旁邊的笤帚將地上的茶杯碎片打掃幹淨,白發老者看著這個默不作聲的年輕人生的異常俊美,俊美中還帶著一種不可侵犯的威嚴,他一句話沒有說卻無意間讓白發老者不敢再對著自己的師弟發火,司馬雅黛沒有出聲,整理好地麵就默不作聲的離開了。


    白發老者問:“這是何人?”


    李太醫道:“師兄此來可是有重要的事?”


    白發老者道:“你還沒有迴答我的問題呢!”


    李太醫站起身來道:“師兄若隻是為兄弟之間的情誼,小弟自當招待,若是為了別的事,請恕小弟不奉陪了。”


    白發老者怒道:“你這麽緊張!?是不是又做了什麽殃及他人的壞事?!”


    李太醫毫不避諱的道:“是!我做的壞事太多了,所以現在才像過街老鼠般活著,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白發老者聞言竟然無言以對,隻是氣唿唿沉默了片刻道:“現在,你打算怎麽辦?怎麽辦?!”


    李太醫道:“涼拌,還能怎麽辦?”


    白發老者道:“你不為自己想,也要替你那可憐的女兒考慮一下吧!”


    李太醫道:“心潔是我的孩子,乖巧懂事,她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白發老者怒不可遏將右手手掌拍到桌子上,把他的那杯茶都拍的歪倒了,茶水灑在桌子上順著桌角往下流,隻聽見他壓抑著自己的怒火道:“荒唐!這是你身為人父為孩子的打算?!我不跟你拐彎抹角,你自己做的那些造孽的事,你自己想怎麽承擔我不不管,但是不能眼看著讓孩子跟著你一起送死,我家老三與你家心潔打小就有婚約,此約不變,改天我派人上門提親,讓他們速速完婚。”


    李太醫知道這是師兄唯一能為自己考慮的事了,他沒有說不行,也沒有說行,白發老者把拍倒的瓷杯擺好,自己就帶著身邊帶路的探子怒氣衝衝的離去了。


    白發老者的目的是心潔,他不在乎伯父的死活,或者他無力在乎


    站在藥櫃後麵的司馬雅黛把這一切都聽到耳中,然後毫不猶豫的走向後庭,拿出心潔早已為她研製好的解藥,毫不猶豫的吞下了第一顆,那些藥丸一共是十五顆,要自己恢複武功還需要十四天,但是這十四天她是不會乖乖的待在藥鋪裏的,她還要出去辦些其他的事,於是就慌忙的帶上衣服和行囊,然後就去廚房看見心潔早上做的餅還有一大盤,用草紙包了,準備出門去。


    李心潔見狀心中一慌道:“姐姐,你這是要一個人離開嗎?”


    司馬雅黛道:“你和伯父在這裏,我哪兒也不去,我得出去弄一批珍貴的藥材。”


    李心潔問:“要去多久?”


    司馬雅黛道:“把這剩下的十四顆藥丸吃完後,相信我,我會迴來!”


    聽到司馬雅黛的這句承諾,李心潔的心情放鬆下來,她知道姐姐出去絕不是進什麽珍貴的藥材,至於為何要這麽急忙的外出,她還沒有弄明白,隻是剛剛前廳有客人出現後,她便要十分驚慌的出去辦事,這個時候李太醫走過來道:“你都聽到了?”


    司馬雅黛把褡褳放在弩弩的背上,牽著白馬走到這對父女跟前道:“伯父,來者不善,本以為救了這全城的百姓頂多也就是被郡公懷疑,不巧的是居然真的有人認識你,我們走不了了,宮中注意到這裏也隻是時間的問題,孩兒得想著最壞的打算了。”


    李太醫道:“事情沒那麽糟吧,他隻是要我履行心潔和他兒子的婚約。”


    李心潔睜大了雙眼,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然後道:“婚約,什麽婚約?爹爹你答應了嗎?我怎麽不知道自己還有婚約?”


    司馬雅黛和李太醫都沒有理會李心潔的問話,隻是沉鬱的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司馬雅黛道:“伯父,你和心潔這些天如平日一般,不要有任何的異常,等我迴來。”


    李太醫點點頭,默不作聲了。


    看著眼前的人要離開一段時間,李心潔一點也不情願,畢竟和司馬雅黛分開的那幾年已經讓她夠揪心的了,現在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又要分開,她好擔心這次的分開又會和幾年前一樣,一分就杳無音信,可是爹爹在場,她不能毫無忌憚的撲到司馬雅黛懷中表達這些心情,眼睛裏噙著淚水,欲言又止。


    李太醫看著自己女兒的模樣道:“心潔,相信你姐姐,她很快就會迴來的。”


    李心潔幾乎是用快哭出來的聲音道:“父親!”


    李太醫道:“孩子,早去早迴。”


    司馬雅黛牽著弩弩朝門外走去。


    翠江閣的白天就像是一個富麗堂皇的宮殿一般,各種各樣的人都有條不紊的來來往往,沒有噪雜的喧鬧聲,每每到了這個時候,祁悠錦就閉上眼睛躺在床上安靜的睡著,她身在翠江閣的後院,可是夜晚的喧鬧之聲仍然會影響她的睡眠,隻有到了白天,她才能安靜的多睡一會兒。


    對於常年在黑暗裏行走的蕭青雨更是習慣在夜間活動,每當夜晚降臨他都會像一隻貓頭鷹一樣注視著祁悠錦的小院兒周圍,那裏雖有兩個老媽媽照顧她,但蕭青雨還是半點都不敢鬆懈,自從跟司馬雅黛分開安置後,他莫名的感覺到緊張和擔憂,至於為什麽他說不清,這祁悠錦神誌不清,但是腦子卻也並非一塌糊塗,隻是她的情況時好時壞,唯一讓他不解的是,這次返迴翠江閣以後她總是夜間對著織布機不停的忙碌,站在房頂的蕭青雨透過窗子,在昏暗的燭光下能看見她熟練的來迴擲梭子,而且手法極快,比普通的農家女子織布還要快,令他不解的是一個生在富戶的千金小姐為何會這般手藝,還有她織的並不是一匹很寬的布,更像是一條女子身上的一條飄帶。即將臨盆的祁悠錦不宜這般操勞,如果讓司馬雅黛知道她在忙碌這些瑣事,夜間又不肯好好休息,恐怕自己要受到她的“譴責”了,雖然不會大聲責備,但是司馬雅黛臉上的悲傷和焦慮是自己最看不得的,明明是出於信任才把祁悠錦托付給他照料,如果沒有照料好,司馬雅黛嘴上不說但是她那雙眼睛會格外的傷感,不能由著祁悠錦的性子來。


    又到了夜晚,蕭青雨用腳尖輕輕一點落在了祁悠錦的小院中,他朝正坐在窗前織布的祁悠錦道:“祁姐姐,你不要再織布了,如果讓雅黛知道你這般辛苦的操勞,她會擔心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從司馬雅黛的口中得知祁悠錦比自己大三個月,所以就改口叫祁姐姐,畢竟除了司馬雅黛親近的這些人,蕭青雨誰也不願意接觸,他也無人可以接觸,跟司馬雅黛這些人相處的日子雖然每日也會擔心被人追殺,但是至少他不用再像以前那樣處心積慮的去殺人了,曾幾何時他寧可變成被追殺的對象,也不願再去殺別人,祁悠錦,李心潔父女,司馬雅黛個個都是被人追殺的對象,可奇怪的是他竟然毫不介意她們是被追殺的對象,相反他更喜歡跟他們待在一起。


    祁悠錦衝著站在窗子外的蕭青雨微微一笑道:“這是我送給雅黛的,從小到大我都沒有親手給她做過禮物。”


    蕭青雨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宜做這些,等過些日子寶寶落地了,你再做也不遲,如果讓她知道你在做這些,她會罵死我的。”


    祁悠錦道:“她才不會罵你呢,頂多她會責怪自己沒有親自盯著我,好在我們現在離開了她的視線,我才能做這些,你也不用受她的責備。眼下咱們還是很自由的!我可不想天天麵對她對我管東管西的。”說完衝窗外的蕭青雨調皮的笑了笑。


    蕭青雨道:“姐姐在說謊,你們明明就很都想跟司馬雅黛待在一起,我不知道接下來我們會麵對怎樣的危險,可是她既然把你安置在這裏,那就一定是為你的安全考慮,你若是累著了,我怎麽跟她交代?”


    祁悠錦站起身來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站在窗外的蕭青雨,一杯送到了自己唇邊,她喝了一口茶道:“不用交代,這裏夜間太吵,不適宜休息,我做這些隻是為了打發時間罷了,整日裏無所事事也是心慌。”


    蕭青雨道:“那姐姐就在院子裏多走動,李大夫說你要活動對寶寶才好。”


    祁悠錦笑道:“蕭青雨,你真是一個不會變通的人,不過你這個樣子跟我第一次見你時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蕭青雨道:“變了?怎麽變了?”


    祁悠錦道:“變得不再像是個殺手,你看,你照鏡子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你的眼睛裏沒有了殺氣,變得平和多了,特別是在看到雅黛時的樣子,溫柔極了。”


    蕭青雨道:“可是,雅黛姑娘看見心潔姑娘的眼神,更加溫柔......”說完他低著頭,把拿在手中的茶杯用手指轉了轉,一直默不作聲。


    祁悠錦道:“蕭青雨,雅黛很可憐,心潔姑娘是她難得的安慰,有些事要看緣分,你要保持一個平和的心境才好,這樣你就不至於太煩惱。”


    蕭青雨道:“是啊,現在這樣也挺好,至少每天看護著你,能在幫她分擔一些事,也就知足了。”


    祁悠錦笑道:“蕭青雨,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重生了,我希望你以後的生活會更好,也許有一天,我們再也不用過這種躲躲藏藏的生活了,雅黛穿上了華麗的衣裙保護著我們所有人。就算是別人知道你是殺手也沒有人再為難你。嗬嗬,我可想過那樣的日子了。”


    蕭青雨裝作聽不懂祁悠錦再說什麽,沉鬱道:“祁姐姐.....你織的這匹窄布是要給雅黛做什麽?”


    祁悠錦道:“給她做一條最美的飄帶,等有一天她穿上冠服的時候該有多美呀.....”說完這句話,祁悠錦心想自己怕是看不到那一幕了。


    蕭青雨重複道:“冠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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