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逸道:“好,既然道友如此說,那我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有一點,你不能問我是從何知曉此事的。”


    管事急切的說道:“好,我答應道友。現在道友可以講了吧?”


    範逸清了清嗓子,道:“我也是偶然間得知此事的。因為我曾在你們鄭家符樓買過些靈符,所以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們此事。鄭管前去采摘丹玉花時,其實客卿之中早有人勾結外人覬覦此花。這兩個人一個身著青衣,書生模樣,一個是身穿黑色僧袍的頭陀。”


    管事追問道:“道友可知道這兩個人的姓名和來曆?”


    範逸搖了搖頭,道:“我不認識這兩個人。”


    管事連聲露出失望之色,道:“要找到道友所說的這兩個人,恐怕是海底撈針。”


    範逸一笑,道:“那也未必。”


    “哦?”管事露出驚訝之色,問道:“袁道友此話怎講?”


    範逸道:“我雖然不認識此二人,我知道有人知道那個黑衣頭陀,道友可找那人了解此人的底細。”


    管事瞪大眼睛,急切的問道:“此人是誰!?”


    範逸一字一句的說道:“決雲宗靈獸坊坊主牛天賜!”


    管事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多謝道友。”


    範逸接著說道:“這個黑衣頭陀我隻知道此人姓駱,其他的就一無所知了。不過,牛天賜和此人應該很熟悉。你們找到牛天賜,就能找到此人,最起碼也能打聽到此人的底細。”


    管事感激的說道:“多謝袁道友。”


    範逸微微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至於那個青衣書生嘛,隻要你們找到這個黑衣頭陀,就能找到這個青衣書生。此二人貌似關係不錯。此次襲殺鄭管,就是此二人勾結你們鄭家的客卿所為。”


    管事倒吸一口涼氣,緩緩點了點頭,忽然道:“多謝袁道友告知此事!”


    範逸說完,向椅背上一靠,說道:“我所知道的就這麽多了。聽說你們鄭家這次懸賞是五百靈石?”


    管事說道:“不錯。不過我現在不能把靈石給你。”


    範逸聽了有些惱火,但並沒有發作,沉聲道:“道友,這是為何?難道你們鄭家得知了情報,就想賴賬不成?”


    管事一笑,道:“袁道友切勿生氣。聽我說完。我並不能確定道友所說的情報是否正確,所以要稟報給鄭家,再由鄭家家主出麵去處理此事。如果道友所說的話屬實,那麽我們這五百靈石一塊不少的給你。”


    範逸聽了有些生氣,但一想鄭家所說的也合乎情理。


    如果任何人都來鄭家符樓說,那鄭家不辨真偽一律給靈石,恐怕鄭家早就把家業敗光了吧。


    範逸露出無奈之色,道:“既然如此,請問道友,我何事來領那五百靈石。”


    管事想了想,道:“我這就迴去稟報給家主,鄭家會全力追查此事。少則一個月,多則三個月,道友再來。如果道友所說的話屬實,那鄭某一定將五百靈石一顆不少的奉上。”


    範逸站起身來,意興闌珊的說道:“也隻好如此了。既然這樣,道友,袁某就告辭了。”


    管事想了想,從儲物袋裏掏出十張靈符塞到範逸手裏,道:“袁道友,小小意思,你先收下。”


    範逸哈哈一笑,將靈符放入儲物袋中。


    告別了管事,範逸便離開了符樓。


    在街市的一角,三個人望著範逸離開符樓,走入人潮之中。


    “怎麽樣,貧道沒說錯吧?此人果然鄭家之事有關。”黃袍道士捋了捋胡須,麵帶得意之色的對二人說道。


    馬道友和竇三娘互望了一眼,輕聲問道:“道長,你的意思是……”


    黃袍道士搖了搖頭,道:“此人恐怕是我們惹不起的,所以我們該幹什麽就去幹什麽,不要招惹此人。”


    馬道友和竇三娘點了點頭。


    黃袍道士忽然笑著說道:“二位道友,咱們走吧。”


    二人應了一聲,隨黃袍道士走入了人潮之中。


    範逸對此渾然不覺,此時正向自己在三仙坊市的家走去。


    家,是什麽感覺?


    範逸推門而入,忽然心有所思。


    對自己來說,家是什麽?


    自己似乎從未有過家的印象。


    在未踏入修真之路以前,自己是個山村放牛娃,自己的“家”就是張地主的牛棚,自己的“家人”就是幾頭老黃牛。


    這個“家”裏,不過是一些鋪在地上的枯草的“床”,和滿是牛屎牛尿味道的草棚。


    風來,全身發抖;雨來,全身濕透。


    拜入朝道門後,自己的“家”是犬舍中的一間陋室,而“家人”則變成了三條嘯山犬。


    自己是秦坊主的眼中釘,坊中的師兄弟們跟自己從來不敢多說一句閑話,仿佛自己是個不詳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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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範逸因為通曉禽言獸語,有三條嘯山犬陪伴,倒也並不寂寞。


    升為靈獸坊坊主後,範逸搬進了坊主大宅。雖然這間大屋窗明幾淨,高床軟枕,各種家具一應俱全,讓範逸終於體會到什麽事人住的地方。但自己的“家人”依舊是三條嘯山犬。


    自己在這天地之間,仿佛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沒有一個人可以推心置腹,敞開心扉說說話。


    除了老猿。


    可老猿是猿,不是人。


    現在呢,自己在三仙坊市之中的這間宅子,進來之後,依然是孤單一人。


    整座宅院冷冷清清,沒有一個活物,沒有一絲生氣。


    難道修真人,孤獨才是常態嗎?


    範逸立在院子中,呆呆的占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雖然範逸傷感了一陣,但耳邊仿佛又迴想起老猿對他說的話:自己身懷異寶,萬萬不可泄露這個秘密,否則會招來殺身之禍。


    想到這裏,範逸不由得輕歎了一聲。


    不過再一想,自己不再是一個放牛娃,而是懂得法術的修真人,如果自己借助甪端珠好好修煉,如果修真大成,可以騰雲駕霧,移山填海,追星逐月,甚至可以與天地同壽,而不是像凡人一樣與草木同朽。


    想一想就令人激動。


    不過,聽說修真界中有許多男修和女修可以成親,二人雙修,倒也風流快活。


    可,這好事什麽時候輪到自己呢?


    範逸望著院中那棵樹,像一根直立的孤獨的棍子,不由得又是一陣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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