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遲疑不決地站在盥洗池旁,捧著衣服左右為難。


    衣服上還殘留著女孩的體溫和身體的馨香,她還在降穀先生的手中掙紮,隻不過這掙紮已經十分無力了,她任命了一樣垂下了被抓住的手腕,另一隻手以一種保護性的姿勢抵在降穀先生的胸口。


    這場原本就沒有懸念的博弈的勝利者,正用獵人般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著他的獵物,他的還穿著剛才跳舞服裝的美麗的獵物。


    就放任他們在這裏獨處真的可以嗎?我十分猶豫。


    降穀先生雖然看上去想要殺人,但他畢竟是公安啊,不會知法犯法吧?


    大概吧。看過他剛才表情的我,有些無法肯定了。


    我腦子裏飛快閃過無數種做法,最後還是縮著脖子,懷著愧疚的心情,從他們身邊灰溜溜地走過。


    我從來沒有違背過降穀先生的命令,因為他總是對的。無與倫比的精準判斷力和決斷力,在見識過這些後,我對他是百分之一萬的信服,已經不知道如何說“不”了。


    女孩並沒有再向我求助,她已經垂下了臉龐,輕輕地抽噎著,白嫩的肩膀在淩亂的卷發下微微聳動。


    我知道,她不想讓我為難。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我看得出,她是不願意麻煩別人的類型,我又有恩於她,她不想得寸進尺,哪怕會讓自己受傷。


    我向她投去了於心不忍的一瞥,卻被降穀先生敏銳地捕捉到了。


    他很頑劣地咧嘴一笑,抬起閑著的那隻手,猛地掐住女孩光潔的下巴,強迫她扭過臉看著我。


    我看見她眼睛裏淚水漣漣。


    “這位了不起的紳士或許會忍不住幫你一把,就像剛才那樣,隻要你再嬌滴滴地哀求兩聲,他肯定會心軟的……”


    他湊到女孩的臉頰邊,有些惡毒地說。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隻要是和這女孩有關的憤怒,都會令降穀先生像變了個人似的。


    變得更加像“波本”。難道是角色扮演時間久了性格被同化?還是說他原本就有這種黑暗的潛質?


    女孩想避開與我的目光接觸,卻被強行箍住了頭顱,她的眼睛很無助地轉動著,看上去真的很可憐……


    我握緊了拳頭,在心裏一遍遍地說,這可是降穀先生,他不會犯錯的,他會注意分寸的,他這樣做肯定是有道理的……


    可能是下巴被捏痛了(我看得出降穀先生使了很大的力氣,他的指節都泛了白),女孩痛苦地□□了兩聲,虛弱地哀求道:


    “求你了,鬆開手好不好。我不會跑的,這樣好痛啊……”


    我的心又開始了動搖。


    降穀先生哼笑了一聲,瞥了我一眼,朝我揚起了眉毛,我知道他在趕我走。


    同時,他也鬆開了捏下巴的那隻手。


    我想起了自己盯梢的任務,咬了咬牙,快步離開了男洗手間。


    我身後,門被重重地關上了,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害怕地快步往前走,生怕聽到任何預料中的響動,但一想到女孩澄澈的眼睛,我又一陣劇烈的難過,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我到底該怎麽辦?


    洗手間裏傳來女孩壓抑的哀求聲,夾雜著劈裏啪啦什麽被撞倒的聲音,然後又是女孩的微弱的叫聲,隔間門開關的聲音……


    之後安靜了。


    我呆呆地杵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


    我到底該怎麽辦?


    就這麽放任不管嗎?不行,我不能見死不救——


    做騎士索性就做到底。


    我心一橫,折身返迴,在洗手間門前站定。


    我猛然推開那扇包容著罪惡的大門。


    兩人沒在公共區域內,而最裏麵那個被鎖住的隔間裏出來女孩抽抽搭搭的低吟,還有肢體摩擦的聲音。從我站在門口的角度,可以看見女孩的胸衣掛在了隔間擋板的最上端,我的臉瞬間紅了起來,果然——


    “不、不行啊,你快拿出去!”女孩的高跟鞋在地麵上踢動,她明顯在垂死掙紮,“求你了,至少把安全#套帶上,我不能再懷孕了,求你了,別這樣——”


    要不是因為降穀先生之前那可怕的臉色,和女孩明顯害怕的表情,我其實是不太想返迴來的。降穀先生也是人,這種窺探並打擾個人私事的行為,讓我很尷尬。可眼前這情形,看上去很像是犯罪。


    “不要啊,不——啊!”女孩的抽泣變成了一種哀鳴,我聽見了身體撞擊門板的聲音——


    “降穀先生!我有要事報告!”我扯開嗓門,高聲吼道,就像是在報告軍情。


    裏麵曖昧的撞擊聲戛然停止。


    “走開,風見。”降穀先生的嗓音有些啞,仿佛剛剛怒吼過一般。


    “不,我不能走!降穀先生,請您冷靜一下!”我頑固地立在門口,像一顆一直就長在那裏的大樹,“您這是故意犯罪。這種女方明顯不願意的性#行為,在法律上叫做強#奸,您請務必冷靜一下!”


    空氣靜止了數秒,降穀先生“切”了一聲,然後是身體倒地的悶響,我看見一截雪白的皮膚出現在隔板與地麵的縫隙中,隨後是拉鏈被拉上的聲音。


    我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降穀先生突然負痛地叫了一聲,接著隔間門被踢開了,女孩披著降穀先生的外衣,從裏麵衝了出來。


    她手裏拎著一隻高跟鞋,鞋跟上有血跡。


    她驚魂穩定地看著我,臉上有幾分被我撞見的尷尬,也有幾分感激。她衝我咬了咬唇,想說些什麽,但又擔憂地迴過頭瞥了一眼,見降穀先生的手扒在門板邊緣馬上就要出來了,連忙頭也不迴地跑走了。


    在門口,腳上的另一隻高跟鞋也被甩掉,踢在了地上。


    “你這個家夥,真是——”降穀先生的額角滴著血,從隔間裏搖搖晃晃地出來。看來女孩趁著自己被放開的那一瞬間,脫下高跟鞋攻擊了降穀先生,然後獲得逃跑的時機。


    其實我感覺她對我也是不信任的。因為我和降穀先生是同事,同時我又懦弱地不敢出頭,讓她不得不依靠自己的力量。


    她可能以為我們是一夥的,所以剛才的神色才如此複雜吧。


    “降穀先生,您沒事吧?”我看著他指縫間湧出更多的鮮血,忽然意識到女孩的那一擊是又快又狠的,仿佛蓄謀了很久,就在等待時機——


    “那個女人——”降穀先生走到盥洗池前,用清水洗去浮血,從襯衣口袋裏掏出一瓶止血的散粉,在額角輕敷了一層。


    “那個女人,她果然承認她把我的孩子流掉了。”處理完傷口,降穀先生轉過身,看著我,用一種我沒預料到的悲傷語氣說道。


    什麽?孩子?


    “之前有‘好心人’特意告訴我,她流掉了我們的孩子,為了重新加入fbi。我還不信,這迴她自己親口承認了。我真是個傻子,被耍得團團轉,還因為擔心她們每天連覺都睡不著。她倒好,把我們的孩子拿掉,然後投到別人的羽翼之下,聽到她親口確認時,我氣得失去了理智。總而言之,你這次做的對,是我太衝動了——”


    話雖這麽說,可他看我的眼神怎麽還有些厭惡?


    “我卻覺得那女孩,不像是這種心機很深的人啊。”我說出了心裏話,“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降穀先生從鼻孔裏嗤出一聲冷笑,他幽幽地望著我,說道:“越是那種看上去楚楚可憐的女人,越是會欺騙人,有多少案件的幕後主使都是這樣的女人,借著男人的憐憫心為非作歹,你以後可小心點!”


    “哦……”我還是不信。不過我又想起了橫溝正史的一係列小說,好像兇手還都是這類女性。


    難道真是這樣的嗎?


    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您怎麽知道她投奔到別人的羽翼之下(他剛剛用的是這個詞)?”


    降穀先生抬起頭,冷冰冰地吐出了一個深惡痛絕的名字:“赤井秀一。”


    話音剛落,他額頭上的傷口又開始出血了。


    看來那一下子,可真是下了血本了,都打出內傷來了。


    “趕緊迴去繼續你的調查吧。”降穀先生說道。


    我點了點頭,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迴身問道:


    “那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才我在觀眾席上感覺到被兩股很兇惡的目光注視著,會不會是哪裏的犯罪團夥潛進來了,我要不要——”


    “沒這個必要,單純是錯覺,趕緊幹活去吧!”降穀先生黑著臉,不耐煩地說。


    我老老實實地退出了洗手間。


    今晚,還真是發生了好多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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