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順行的效率真的非常快,短短兩天時間內,就在計劃書中以他們最擅長的方式描述了這個計劃需要的投入、將執行的規模和各方獲得的收益。


    尤其是對於兩省總督來說……這可是結結實實的封疆大吏,送上再多賄賂也不一定會打動他的。隻有這門生意將會帶來的、持續多年的分紅收益和英國人全球性金融機構的支持,才是總督大人真正看中的東西。


    大清已經快要不行啦……除了某些姓愛新覺羅的人,全國上下誰看不出來?


    現任的兩廣總督可沒有林文忠公那麽忠心體國,大清完了之後他也還得過日子。若不趁著在位預先安排好後事,他實在怕自己的全家都會被即將到來的亂世吞沒。


    寶順洋行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特別在計劃書中注明,可以幫忙安排入股渣打銀行、加入英國國籍,甚至可以帶著財產移居到英國的任何一個殖民地,接受英國的保護。


    麥先生看到計劃書的時候,幾乎就可以肯定,這次的計劃在總督那可以毫無問題地通過。


    隻需要他本人再幫忙潤色一下,就可以拿去呈上總督案前了……和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中國人一樣,總督他也看不習慣、看不明白這種風格生硬全是數字的文章。


    正因為沒有經過這一步,張先生才會說“他們看不懂”……海盜裏麵能有幾個識字的?更不用說什麽計劃書了。


    如果實在不放心,事後滅口就是了。


    他們倆剛剛畏畏縮縮地蹲好,那邊胖子推著洪天賜也走了迴來,一腳把他踢得倒在了戚幫辦身邊。


    心疼自己外甥的戚幫辦連忙扶起他來,卻一把在他懷裏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洪天賜趕緊舉起手,裝作咳嗽的樣子,擋住自己和舅舅的臉,瘋狂地朝他打眼色。


    “喂,蹲好啊!叫你們蹲好啊!”


    馬如龍也走過來假模假樣地訓斥,對著兩人比了個“槍”的手勢。


    戚幫辦雖然不知道倆人在幹什麽,但也並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裝不出樣子,幹脆低著頭、閉上眼,不光一言不發,甚至連看都不看了。


    海盜們收集財物的行動還在進行中的時候,洋行外麵果然一陣喧囂,不出多久,就有一個聲音在門外喊道:“屋內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不要傷害人質,速速放下武器投降!”


    胡須榮也沒想到警察們來得這麽快,看了看場中的狀況、自己的兄弟們,終究還是沒有舍得放棄這些人身上的金銀珠寶,咬牙叫道:“接著搜!……港督大人,現在就看你的命有沒有那麽重要了。”


    “不行啊,榮哥!”卓一飛被馬如龍戳了一下,突然大叫,又趕緊走過來湊到胡須榮身前,對他說:“咱們要是威脅到港督的性命,外麵的警察可能會不顧傷亡往裏麵強攻的!”


    那個此時也喬裝打扮過的內線也走過來,稍稍把麵具掀了一個縫,附和說:“榮哥,胖哥說得對啊。要是港督有什麽三長兩短,哪怕拉著整個洋行陪葬,英國人也要鏟平這裏……不然他們可就丟了大臉。”


    “那怎麽辦?不殺個人,他們會覺得我們不夠狠,還是會直接打進來的。”


    “……那就殺兩個不那麽重要的人好了。”


    卓一飛說著,迴頭看向麥先生和張先生那邊。


    站在那的馬如龍點了點頭,把手裏的槍頂在了兩位先生的後腦門上。


    如果是幾天之前的他,可絕對幹不出這種事來……可現在,他除了履行自己身為警官的職責之外,還決定要在英國人的法律之外守護自己心中的正義。


    “這位先生……上路了。”


    第十八章 雷聲息


    洋行外麵的街道上,警察、英兵已經裏三層外三層地把這裏團團圍住,甚至四周高樓上都有步槍隊駐守,兩側的街道盡頭密密麻麻地鋪上了拒馬和新式科技鐵絲網。別說是個人了,就是神仙,也休想從這裏跑出去。


    此時警務處長、陸警幫辦、兩個最有希望的警界新星都陷在洋行之內,隻好由石幫辦挑起大梁,負責指揮現場警員。


    石幫辦比起戚幫辦來年紀稍長、性格沉穩,指揮著警員在四周布下防線,設置崗哨,每個可能的出入口都有十幾個人在盯緊。


    對著屋內喊完了話,他退下來,正碰上駐港英軍在此地的最高長官、一位陸軍少將,連忙敬了禮,建議道:“港督與司令、警務處長、各界名流紳士都在洋行內,我認為不宜強攻,需派人與海盜交涉,聽取他們的要求。”


    “no,絕對不行。”英軍少將立刻擺手,“我們英國人是有貴族的榮譽感的,決不會向盜匪妥協。”


    “……這不是妥協,是對人質的生命負責!這跟什麽英國人中國人、跟榮不榮譽的有什麽關係!”


    石幫辦平時是個很謹慎、不怎麽與人爭鬥的人,但此時也被這英國少將的態度激起了怒火,針鋒相對地反駁。


    可惜對方沒有跟他爭論的意思,直接粗暴地迴應:“現在警務處長、港督、總司令都不在,我才是這裏軍警人員的最高指揮官,石幫辦,你隻需服從命令!”


    “……真是不可理喻!”


    石幫辦心中大罵,但也無可奈何,因為人家說得對……一旦出動了駐軍,指揮權就隻會這麽分配,除非由警務處長和港府明確下令警方不參與。


    隻見那少將調集了士兵,手持武器,排成方陣,就要往洋行正門強攻。


    忽聽得一聲門響,兩個海盜帶著兩個人走了出來,無視了指向這邊的步槍隊,直接叫兩個衣冠楚楚的人質跪在了地上。


    石幫辦見此情景,心頭一驚,連忙搶上前來,喊道:“你們要幹什麽?”


    “……榮哥說了,先叫你們看看,我們會做什麽……假如你們真要攻進來,甚至碰我們的兄弟一下,我們就先把裏麵的人質殺光。裏麵有什麽人在,你們自己心裏清楚,想明白了再來說話!”


    說著,這兩個戴麵具的海盜就用槍頂住了跪在那的人質的頭,沒等這頭的軍警反應過來,就扣下了扳機,砰砰兩聲打碎了那兩個人的腦袋。


    自始至終,麥先生和張先生都是一言未發——他們的下巴早就被馬如龍卸下來了。


    海盜們辦完了事,直接從正門走了迴去。


    就聽門裏麵嘩啦啦地響了幾聲,又纏上了鎖鏈。


    那英國少將默然無語,站了好一會,才揮了揮手,叫士兵們去把台階下那兩具屍體抬了迴來,強攻之事自然也不必再提。


    如果港督真讓海盜給斃了,那就不是丟失榮譽這麽簡單的了……簡直是把英國的麵子吊起來打。


    在這個時代,國家的力量被人看扁了可不是件好事。最近歐洲形勢風譎雲詭,很可能有戰事醞釀,此時若露出外強中幹之象,立刻便是群狼環伺、如獵物般被分食的下場。


    迴到警員布置好的障礙物後方,這少將才跟石幫辦說:“看來不能強攻。”


    石幫辦氣結,心說所以剛才我就跟你說了啊!


    但對著英國人,香港的中國人就先得矮上三分,你不滿意也沒有辦法……所以他也隻能忍了,再次建議說:“殺死港督的後果他們也承受不起的,我們應該派一個不帶武器的人進去,向這些海盜申明利害,順便打探裏麵的情況,若商量不成、再行製定戰術。”


    “就按你所說的辦。”


    少將點點頭,算是把一部分指揮權還給了石幫辦。


    門外再次陷入寂靜,門裏的大廳中,海盜們也快要完事了。


    胡須榮和那個內線的計劃也進行到最困難的一步,那就是要瞞天過海,裝成一直固守庫房的樣子、並且做出“海盜們久攻不下已經逃走”的假象出來。當然,之前幾個人已經把洋行內部的護衛騙過來殺掉了幾個,屍體現在都堆在庫房裏,把他們換上海盜的衣服、扣上麵具,足可以騙過外麵的軍隊和警察了。


    胡須榮把兄弟們集中在一起,往後麵的走廊過去,為了迷惑在場的人還特意說了一句:“庫房那邊還沒打開門嗎?”


    走廊口的卓一飛也湊趣地迴答:“沒有,榮哥,門肯定是從裏麵堵上了。”


    “不管了,我們從後門撤!”


    胡須榮把音量控製在剛好能讓旁邊的人質聽見的程度,又迴頭警告:“你們如果懂事就不要動,警察一會自然會進來把你們救出去。誰要是動了,我們就打死——”


    就在他迴頭說話的時候,大廳裏的燈忽然滅了。突如其來的光線變化,叫所有人都一時陷入了什麽也看不到的境地裏。


    在場的人質們發出一聲驚叫,但反倒沒人敢動,誰也不知道海盜們會不會趁著這時亂開槍打人。


    行動起來的隻有三個人,混在海盜堆裏的馬如龍和卓一飛,還有混在人質堆裏、一直閉著眼睛的洪天賜。


    就聽砰砰砰的幾聲槍響,海盜們的罵聲戛然而止。


    沒過多久,就在人質們已經又快要騷亂起來的時候,大廳裏的燈又亮了起來。


    海盜們已經徹底倒斃在走廊裏,尤其是胡須榮,身上多了大概有二十多個槍眼;在人質群中,寶順行香港分行的經理施密手裏也拿著一把槍,天靈蓋卻被掀飛了一大塊,趴在了地上,當然也已經死了。


    撕開了自己身上偽裝、恢複了水警製服打扮的馬如龍手裏拿著槍,在走廊前大喊:“我是香港水警馬如龍!犯人已經全部擊斃,所有人質馬上離開現場!”


    在場的人們安靜了一瞬間,立刻吵吵嚷嚷地爬起來往正門那裏逃去,手忙腳亂地解開門上的鎖鏈。


    洪天賜偷偷抬起頭來,順手把一個胖子塞進了瘋狂逃竄的人群中,對著後麵的馬如龍偷著比了個手勢。


    戚幫辦當然也落在最後,對著自己的外甥低聲說:“你們搞得太危險了吧!”


    他當然知道了,剛才燈一滅,槍聲一響,自己的外甥就突然甩開他衝了出去,接著就有又一聲轟鳴從幾個人的身邊響起。


    再聯想起剛剛,外甥拉著他往施密經理那邊慢慢地、悄悄地挪過去……他要是還不知道這幾個人在幹什麽,那真是白活了這麽多年了。


    此時跟自己的外甥交流著,他還一邊不停在想,還得是年輕人膽子大啊!


    他不知道,剛才幾個人做下的事可不是膽子大就能行的。


    馬如龍剛剛扮成海盜,親手拎著麥先生去了門外,當著警官們的麵斃了他,但同時還在他的屍體上留下了暗記,告訴水警同仁們,十分鍾後瞞著在場鬼佬切斷電源,擇機重新給電。


    迴到大廳裏之後,他和卓一飛也預先做好了準備。和其他人不同,他們兩個在麵具下麵都帶上了獨眼眼罩……這是馬如龍從傑克那裏打聽來的。


    據傑克說,海盜裏的確有很多戴眼罩上陣的,但那並不是因為他們是獨眼龍;這些雙眼健全的海盜平時會將眼罩放在腦後,隻有白天奪船前才會戴上,用它蓋住一隻眼睛,然後等到進入船艙時立刻把眼罩換到另一隻眼上。


    這樣的話,原本被蓋起的那隻眼睛就能迅速適應船艙裏的黑暗,讓他們保持最高的戰鬥效率。


    不知道傑克嘴裏的故事是真是假,不過馬如龍還真的在之前試過,發現這招意外地好用。


    剛剛燈熄的時候,他跟卓一飛迅速掀開麵具、轉了自己的眼罩,然後彈無虛發地命中了胡須榮和他帶領的海盜,對方甚至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誰會想到兩個自己人會突然發難呢?就像洋行裏的人不會想到庫房護衛其實是一群海盜一樣……海盜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兄弟其實一直就是水警。


    對於馬如龍和洪天賜來說,這個行動中最難接受的部分其實是它的非法性,動用私刑、在沒有證據鏈和審判的情況下殺死一群人,特別是麥先生、張先生和施密經理。


    不過……他們一方麵要迅速解決這個事件,另一方麵心中也已經有了對港英政府乃至於英國人的不信任,這樣的選擇隻能說是順理成章。


    而一旦選擇了一條路,這幾個年輕人就會堅定不移、利落幹脆地走下去。


    戚幫辦跟在人群後麵,在洪天賜的攙扶下步履蹣跚地走出了寶順洋行。在場的幾個警務人員都被那位少將叫過去了,他們在現場獲取的第一手信息將會支撐整個香港官方對此事件的結論。


    麵對著自己的上司,戚幫辦隻是平靜地說:


    “水警督察馬如龍與我一同來此,想與寶順洋行的經理溝通該行煙土商船被查一事。酒會進行中時,馬督察暫時離席,在他尚未迴來時,海盜‘胡須榮’等人封鎖前後門,劫持在場賓客,要求賓客將身上攜帶財物交出。電力中斷期間發生什麽事我無法看見,隻知道電力恢複後,馬督察已經將幾個海盜擊斃……”


    第十九章 善始善終


    幾天後,創刊於香港的《中國日報》發出一篇報道,其中內容駭人聽聞,致使兩廣震動,乃至於天下震動。


    報道原文刊載了一篇所謂“兩廣種植園計劃”的文章,還貼心地標記出了重點部分——兩廣總督與英國寶順洋行合謀圈占耕地、改種罌粟;總督收受英國人好處,並且將在致仕後成為英國人。


    理所當然地、最感到憤怒的其實應該是寶座上的皇帝。


    中國曆代以來的皇帝多半都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認識,說不好聽點,就是覺得整個國家都是一家之私產。


    即使是兩廣總督這種封疆大吏,在清朝皇帝看來,也隻是高級一點的家奴。


    寶順行此事的性質,在皇帝的眼中自然就成了惡奴勾結外人謀奪自己私產,惡心到家了。


    假如皇帝還坐在座位上,那當然就要下旨痛斥、要求查辦……但此時的皇帝已經被軟禁於瀛台,國家大事已經沒有他說話的份。


    相對於外界的物議洶洶,中國真正的統治層卻陷入了詭異的平靜中,不知道是不是在醞釀著更強烈的風暴。


    不過這些事情,遠在香港的馬如龍等人自然是不需要管的……他們隻需把消息公之於天下、把“種植園”一事攪黃了,目的就已經達到。


    這一日的《中國日報》報社中,馬如龍幾人在石幫辦的帶領下來到編輯室內,見到了頂著英國人壓力、決定在報紙上刊出特別報道的主編。


    “……主編先生是我多年好友,這次你們的事業多虧有他幫忙。好了,阿龍,我在外麵等你。”


    將雙方各自介紹之後,石幫辦即出了門,到院中安坐去了,把屋子留給了真正有話要說的人。


    隻見那主編朝馬如龍這邊拱了拱手,說道:“馬兄弟心存國家、舍生忘死,真乃我輩之楷模。”


    “不敢不敢。”馬如龍連忙謙虛地說,“貴報的文章才真是‘大聲疾唿,發聾振聵’,令‘中國之人盡知中國可興,而聞雞起舞,奮發有為’。我也經常拜讀貴報。”


    後麵跟著的卓一飛沒有聽懂,輕聲問身邊的洪天賜:“喂,他們倆在說什麽?”


    洪天賜也低聲迴答:“阿龍說的是這家報紙的創刊號上說過的話,昨天知道要來的時候我也一起看了。《中國日報》向來以‘開中國人之風氣、破拘泥之舊習,祛中國人之萎靡頹庸’為宗旨,力圖華夏之自強,最看不慣的就是列國販煙的行為,難怪他們會幫忙發表那篇報道了……”


    卓一飛有聽沒懂地點了點頭,他這個人對這種文縐縐的措辭一直都不太感冒。


    什麽國家啦、民族啦、華夏啦,在他看來就是把街坊、兄弟的概念擴大個幾千萬倍而已。他們跟自己長相類似、說一樣的話、過一樣的年,所以自己就是他們中的一部分,有了歸屬感。


    人和人不一樣,當然也有那種哪怕生身父母被人欺負、也能忍著不說話的人存在,不過他卓一飛不是。


    小時候街上的兄弟被打了,都是他和馬如龍出頭打迴去,因為那是“我們街上弟兄”。


    要在兩廣強搶中國人的地種罌粟?除了這事情本身就是欺負人、是無恥地侵占別人的利益,更令人生氣的當然是“外國人欺負自己人”。


    不過他也很佩服這些能把話說得好聽的人,也許聽不懂,但人家說出的道理聽著就那麽順耳。


    那邊的主編也已經跟馬如龍聊開了,叫幾個人坐了下來之後,歎了一口氣,迴答著馬如龍“這事情最後會怎麽解決”的問題。


    [63.第63]


    他說:“清廷不會管這事的。現在各地糧荒、民心不穩,國門之外又有列強虎視眈眈,兩廣總督這麽重要的職位,不可能隻因為報紙上的流言突然撤換人選。而且清廷也已經無人可用了……”


    馬如龍又急問:“難道兩廣父老百姓之性命,就絲毫不能放在清廷眼中嗎?”


    “……清廷從不關心百姓,實乃野蠻政府也!”主編痛罵,“先有揚州之屠、江陰之屠、嘉定之屠、金華之屠、廣州之屠,後有出賣國家之利益、結洋人之歡心。人民所以倚賴政府者,是因為政府天然負有保護人民之義務,此時清政府不僅不保護人民,反而變本加厲地與外敵勾結、掠奪本國百姓,實該亡也!”


    幾個人一起罵了一會,也沒有什麽辦法,隻能對坐長歎。


    主編閣下率先收拾好心情,振奮道:“……不過我們這篇報道被中外多家報社轉載,在國內也引發聲浪,說明同胞國人已漸漸覺醒。我等文人無能,隻能靠耍弄筆墨,唯獨指望能號召中外、共傳救國之聲,有此收獲已經最好不過。”


    馬如龍沉吟半晌,覺得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的好,於是開口迴應說:“我雖然身在港英政府中任職,但心憂中國同胞,想為中國自強的事業出一份力,這兩位兄弟也是一樣。前幾日寶順洋行海盜之事中,除了那份計劃書,我們還從麥氏身上搜出一張不記名的渣打銀行現銀存單,現願將此捐給貴社,聊表我等支持《中國日報》的心意。”


    主編收到這張存單,看了看上麵的數字,立刻大唿出聲:“十萬英鎊?”


    ……這對於寶順洋行來說,其實也不是個多大的數字。


    這家洋行每個月往中國國內輸入的煙土都遠超過這個價錢,更不用說寶順的買賣可不止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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