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熱羅姆.波拿巴與瓦萊夫斯基登上前往巴黎的火車後的一個半小時之後,海軍大臣迪科與土倫市市長雅各布抵達熱羅姆.波拿巴的住所。


    被住所內的仆從領進客廳的迪科與雅各布發現,客廳內竟然空無一人。


    望著空蕩蕩的客廳,雅各布忐忑地對身旁的大臣說了一句,“迪科閣下,我們是不是來早了!陛下與瓦萊夫斯基大臣閣下似乎還沒有起床!”


    “不應該啊!”迪科大臣皺緊眉頭小聲嘟囔了一句,然後轉頭對雅各布迴應道:“那我們在客廳稍微等一會兒吧!”


    “這樣真的可以嗎?”雅各布依舊有些忐忑。


    “你怕什麽!”迪科大臣拍了拍雅各布的肩膀,寬慰道:“海運委員會的事,陛下已經決定不再追究!”


    “我……”盡管迪科大臣都這樣說了,雅各布還是咽了口吐沫。


    皇帝說不追究迪科大臣,可沒說不追究他們。


    “放心吧!”迪科大臣再度對雅各布迴答道:“你這次迴來是向陛下陳述解決方案,陛下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怪罪你!”


    “希望吧!”雅各布嘴角露出勉強地笑容。


    為了幫助迪科大臣下屬海運委員會兜住“爛攤子”,他們市政廳這一次恐怕得大出血一次。


    沒辦法,誰讓昨天晚上迪科大臣跑到他家去跟他進行了“友好”的磋商。


    這個忙,他想不幫也不行。


    迪科大臣與雅各布市長坐在沙發上等待了很久,直到落地鍾的時間指向了9點整的時候,一位仆從出現在了迪科大臣與雅各布麵前。


    “大臣閣下、市長,請不要再等了!陛下與大臣閣下早就已經出發了!”仆從躬身對迪科大臣與雅各布市長匯報道。


    “出發!”迪科與雅各布麵麵相覷,而後異口同聲地詢問道:“陛下去哪了?為什麽不告訴我們?”


    “陛下已經出發返迴巴黎,而且他在進行之前,還囑咐我們在9點之前,不要告訴任何人!”仆從繼續對迪科與雅各布迴應道。


    “大臣閣下,陛下他……是不是生氣了!”雅各布六神無主地詢問迪科大臣。


    現在的他很害怕,自己還沒捂熱的市長直接飛走了。


    “應該不是!”迪科大臣同樣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熱羅姆.波拿巴皇帝陛下的思維,總是那麽讓人琢磨不透。


    “那……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雅各布再一次對迪科大臣詢問了一句。


    “還能怎麽辦!”迪科大臣無奈地迴應了一句,“走吧!”


    迪科大臣與雅各布市長離開了熱羅姆.波拿巴的臨時住所。


    另一方麵,偽裝成情侶的熱羅姆.波拿巴與偽裝成仆從的瓦萊夫斯基此刻正坐在火車上,同坐在他們對麵的老人進行愉快的交流。


    “年輕人,你為什麽非要擠在三等車廂?”老人用他那雙飽經滄桑的雙眼注視著對麵的年輕人(實際上已經30多了)。


    “除了沒有錢之外,似乎也沒有其他的理由!”熱羅姆.波拿巴聳了聳肩膀無奈地說了一句。


    “像你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沒有錢!”老人搖了搖頭對熱羅姆.波拿巴說了一句,“我雖然已經老了,但是眼睛還不花!”


    “哦!”熱羅姆.波拿巴嘴角露出了饒有興致地笑容,“老人家認為我是有錢人?”


    “不!”老人再度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對熱羅姆.波拿巴迴應道:“一般的暴發戶,可沒有像你這樣的氣質!”


    “那是什麽?”熱羅姆.波拿巴好奇地詢問了一句。


    老人仔細地打量了一眼後,用不確定地語氣對熱羅姆.波拿巴迴答道:“你應該是一位貴族吧!”


    “勉強算是吧!”熱羅姆.波拿巴點了點頭,“隻可惜家道中落,能省的時候盡量省著點吧!老人家,你呢?”


    “我也隻是一個普通的老人!”老人同樣也淡淡地迴應了一句。


    “一般的老人可沒有像您一樣的學識!”熱羅姆.波拿巴同樣也反駁了一句。


    “學識?”老人嘴角露出了自嘲地笑容,“都是年輕的時候,荒唐所學!除了能夠稍微在聊天中用作談資之外,絲毫沒有用武之地!”


    “知識不就是這樣!”熱羅姆.波拿巴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道:“如果不能夠貨與帝王家的話,隻能作為吹噓的資本罷了!”


    “貨與帝王家!”老人愣了幾秒,而後大笑了兩聲,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沒錯!知識如果不能夠被君主賞識的話,那真是狗屁作用都沒有。


    米涅那個家夥不就是這樣!”


    “米涅?”熱羅姆.波拿巴愣了幾秒鍾,他首先想到的人米涅步槍的發明人,而後才意識到是另一個米涅:“你說的是弗朗索瓦.奧古斯特.馬裏.米涅?”


    “你竟然認識他?”老人一臉詫異地望著熱羅姆.波拿巴。


    “他發表的成名作《法國革命史》,我稍微有所涉獵!”熱羅姆.波拿巴對老人迴應了一句。


    “你認為這本書寫的如何?”老人詢問熱羅姆.波拿巴道。


    “很好!”熱羅姆.波拿巴稱讚了一句,而後半開玩笑地對老人說了一句:“這本書成名締造了一位七月王朝的首相(指阿道夫.梯也爾,他和米涅編纂的《法蘭西革命史》就一塊上流社會的敲門磚)。”


    “是啊!”老人同樣也感慨了一句,“一本書造就了一位王朝的首相!”


    “不過,可惜這個首相不是米涅本人,而是阿道夫.梯也爾!”熱羅姆.波拿巴對老人迴答道。


    從熱羅姆.波拿巴的話語中,老人聽出了對阿道夫.梯也爾的不滿,他好奇地詢問道:“怎麽你似乎並不待見他?”


    “我確實不太喜歡像梯也爾這樣唯利是圖的人!”作為親手將梯也爾送下去的熱羅姆.波拿巴坦誠地迴答道。


    “別說是你了,當初的七月王朝政壇又有幾個人喜歡他!浪漫派將他視為叛徒,空論派(主要是基佐)想要絆倒他,就連平等菲利普的兒子也有些無法接受特……”老人臉上充滿了對於往昔的追憶。


    “老人家,聽你的意思,你似乎親身經曆過那些事啊!”熱羅姆.波拿巴饒有興趣地老人說了一句。


    “都是過去的事了!”老人苦笑著搖了搖頭對熱羅姆.波拿巴迴答道,“當初赫赫有名的政治變色龍梯也爾,到最後不也一時不慎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人人都愛權利,人人有都懼怕它!”


    “是啊!每一位野心家都費盡心思地想要朝著權利中心靠攏!”熱羅姆.波拿巴對老人迴應了一句。


    “從世紀初到現在,我們國家已經經曆了三個王朝與一個短暫的共和國!不知道,還要經曆多少磨難!”老人歎了口氣對熱羅姆.波拿巴說了一句。


    “怎麽您對現在這個時代很不滿意?”熱羅姆.波拿巴好奇地望著老人?


    “如果是你單說這個時代的話,那麽我可以告訴你這是一個進步的法蘭西即將領導整個歐洲!”老人對熱羅姆.波拿巴迴應了一句。


    而後,老人接著說道:“如果你想要詢問我對上麵那一位的看法的話,我懷疑你是想將我送進去!”


    “應該不至於吧!”熱羅姆.波拿巴尷尬地笑了笑。


    “不至於?”老人不由得嗤笑了一下,“你知道光是這段時間就已經抓捕了多少名政治犯了嗎?”


    熱羅姆.波拿巴搖了搖頭,離開法蘭西快半年的他不可能什麽都要管。


    “這段時間光是驅逐出境的人,都已經超過了500人!”老人對熱羅姆.波拿巴說了一句,“在這個國家,你不能夠有任何的批判!任何批判都意味著……”


    還沒等老人把話說話,瓦萊夫斯基開口打斷道:“陛……閣下,您應該吃點東西了!”


    他害怕老人再說下去的話,熱羅姆.波拿巴迴去就會真的出大問題。


    不過,眼前的這位老人他怎麽感覺似乎在哪裏見過。


    “瓦裏西,我不餓!”熱羅姆.波拿巴狠狠地瞪了瓦萊夫斯基一眼,而後對老人接著說道:“您繼續!”


    “還是算了吧!”老人搖了搖頭對熱羅姆.波拿巴迴應道。


    隨後,熱羅姆.波拿巴又詢問了老人對克裏米亞戰爭有什麽看法。


    老人告訴熱羅姆.波拿巴,這場戰爭是第二帝國自建立以來為數不多的看點。


    隻不過第二帝國所取得的成就離不開彼得堡反叛者的助攻。


    否則,就算第二帝國在克裏米亞半島消滅掉對手,俄羅斯帝國也不會選擇投降。


    法蘭西必然會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到那個時候,承受不住物價帶來壓力的巴黎人民就會逼迫熱羅姆.波拿巴同俄羅斯帝國議和。


    “不過終歸是勝利了不是嗎?”熱羅姆.波拿巴故作輕鬆地對老人迴答了一句。


    “勝利?”老人搖了搖頭對熱羅姆.波拿巴迴應道:“我們的那位皇帝陛下還遠遠談不上勝利,他必須要趁著民眾還沉浸於勝利喜悅的時候,將戰爭帶來的惡果全部消化,否則的話,整個法蘭西不僅要麵臨大麵積的失業,而且法蘭西銀行大規模撒出去的小額銀行券就會形成倒灌的趨勢。


    一旦法蘭西的信貸體係破產之後,那麽帝國就算贏得再多的勝利也會徹底變成泡影!


    如果我是帝國的競爭對手的話,我就會趁著這個機會在市場上大麵積偽造小額銀行券,從而擾亂整個市場。


    到時候,法蘭西銀行就要麵臨1848年他們所要麵對的困境。


    一場動亂也就會出現!!”


    說到這,老人明顯感受到坐在他對麵的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


    盡管這種感覺是一瞬間,但是老人還是被老人敏銳的捕捉到。


    年輕人,你到底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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