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言歡還想著要不要去禦書房陪嬴政一起用午膳,就聽見殿門外宦官的傳唿聲,“陛下到!”


    帝王隨行宮人眾多,瞧著進來的聲勢浩大,嬴政換了身常服,墨黑衣袍上繡描金龍紋,本身的帝王之霸道其實不用龍袍襯托,就已然透著十足的威懾力。


    言歡跛著腳扶著阿菱的手走到門口,按規矩,是要在門口恭迎陛下。


    她還沒行禮,嬴政快步過來攬住她的腰,阿菱識趣的鬆開手退至後麵,嬴政牽起她微涼的手,話語有些心疼,“往後不用在門口等我,待在內室就好。”


    她彎唇笑笑,笑的嬴政有些懵,“怎麽了?”


    言歡被他扶著慢吞吞進了殿內,看向他的眼眸滿是柔和笑意,“旁人都說陛下是冷麵帝王,我倒是從沒覺察到陛下哪裏冷了。”


    嬴政牽著她的手收緊,眸色略過傷感黯色,他也彎了彎唇,“冷麵那是對旁人,不是對你。”


    從他第一次進仙祠,他就喜歡上了一個女子。


    仙祠內十八座玄女像,他獨獨一眼就瞧中了她。


    白玉蓮花底座下刻著她的名字,玄薇。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


    年幼的他抬手撫上底座撰寫的“玄薇”二字,心中莫名漾起一陣柔和。


    仙子之貌,無可比擬,目溢柔光,唇邊噙笑。


    大約那十八座玄女像隻有這一座唇邊噙笑,又或是她的名字玄薇二字,叫他心中憤怒難過的心緒頓消。


    後來他經常出入仙祠,在這偌大的王宮裏,就是有血緣關係的人都無法親近,他把他所有想說的話,都與他喜歡的仙子說。


    這麽些年,一直是她陪著他。


    他一見鍾情了一個仙子。


    他喜歡上了一個仙子。


    她笑起來,和雕像上的如出一轍的溫柔。


    嬴政才在桌邊落座,端著午膳的宮人們魚貫而入,低著頭戰戰兢兢的將午膳擺好,行禮退下,帶上了門。


    他端起茶盞抿了口茶,“不知你愛吃些什麽,所以命人做了些清淡口味的,你若是有什麽想吃的盡管吩咐下去。”


    “如此甚好。”


    嬴政給她舀湯,在她麵前他從來不會擺出帝王的架子,隻是個照顧心愛女子的普通男子。


    “原本……我是想叫欽天監擇個吉日立你為後,隻是因為其他緣故,我此生不能立後,就隻好讓你委屈些,做個寵妃。”


    他的眸色深沉,任何情緒都能藏匿在其中,不叫人發現,饒是鳳眸生的瀲灩勾人,他的眼眸總是能透出淩厲。


    這樣一個妖孽顛倒眾生的男子,原本應該是流連花叢的不羈放蕩,又或是執劍提酒的風流瀟灑。


    他坐在最高位置上,睥睨天下,卻命定要孤寂一生。


    命格,他的命格中說,克妻克子。


    皇後,那是正妻,皇後之子為嫡子,不管其他妃嬪夫人們多麽受寵,按規矩就是妾,生的孩子也是庶出。


    雖然她是仙子,他還是怕他的命格會傷害到她。


    連愛都要愛的脆弱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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