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歡捏著劍柄,她盯著二師弟涓涓不斷往外湧的鮮血,耳邊嘈雜的各種聲音已經聽不見,化為嗡嗡的耳鳴,內心的一切糾結混亂在此刻也化為一片平靜。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這是完完全全的送死。


    為玄影派而戰死確實是榮耀,但他們還這麽年輕,他們的未來就算不修習道法,也可以做個普通人,最起碼,是活著的。


    榮耀重要還是命重要?


    言歡當然是為他們選擇後者。


    她的嗓音生澀,眸色陰鷙淩厲,“你說話算話麽?”


    崆源派大護法鄙夷笑了兩聲,“自然!這麽多人聽著在,我怎麽會食言?本來我來此,也隻是為了莊周。”


    言歡沒有半分猶豫的丟了手中的長劍,連匕首也扔出去了。


    金屬墜地,叮的兩聲脆響。


    “大師姐!你怎麽……”


    說好的,要一起為玄影派而死啊!


    言歡盯著大護法滿意的眼眸,嗓音平緩沒有情緒。


    “放了他們,現在就放他們下山,我告訴你,莊周在哪裏。”


    “大師姐!”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我們絕對不會丟下大師姐不管的!”


    “我們不走!我們這麽走,是苟且偷生!”


    言歡皺起眉,把身邊的玄影派弟子們都往外趕,“走!快走!立刻下山!”


    她急的咳了幾聲,大力推著身邊的人,“什麽苟且偷生?!能有活下來的機會就不錯了,管它什麽苟且不苟且!”


    眾人忍著淚,不情不願的被言歡推出了門,崆源派的弟子們眼神鄙夷,他們看著自家大師姐的乞求眼神,心如刀絞。


    這是侮辱,也是屈辱。


    要靠大師姐來換迴他們的性命,這還不如直接死了了當。


    可大師姐又逼著他們離開……


    幾個人攙起斷臂的二師弟,深深看了眼言歡,最終在她催促的眼神下,眾人還是咬牙,不舍的邊走邊迴頭看她,拖著腳步離開。


    崆源派大護法看了眼那群人的背影,嘖嘖兩聲,“唉,從前還真是沒瞧出來,你竟然還有這麽善良,為他人著想的一麵。”


    言歡手中雖沒有兵器,語氣仍是盛氣淩人,下巴微抬的睥睨霸道。


    “你不知道的可多了。”


    她像是與生俱來的天之驕子,張揚的眉眼,諷刺彎起的唇角,都讓人恨的氣的咬牙切齒。


    她就是一個讓人咬牙切齒,可又控製不住為她著迷的女子。


    真真是妖女。


    大護法迴過神來,厲聲道,“他們都走了,你還不快些交代莊子休現下在哪裏?!”


    言歡踢開前廳內散架的桌椅木頭,直接坐在了桌子上,語氣慵懶緩緩。


    “等會,最起碼,要等他們全部下了山,不然我說了後,你帶人追過去把他們又全殺了怎麽辦?”


    一眾人在前院就這麽看著她坐在桌子上,翹著二郎腿,拎起茶壺直接對著飲了兩大口。


    哪怕沒了兵器,她還真是,一點都不怕死。


    約莫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大護法叉著腰,實在等的不耐煩。


    “這麽長的功夫,你們玄影派的弟子們早就跑的沒個蹤影了,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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