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琪憂.加更】


    言歡揉揉被綁出紅印的手腕,兩腿酸麻的走不動路。


    她慢吞吞的往院子那邊走,老遠的就看見有個婦人站在門口伸著脖子在往這張望。


    莫名鼻子一酸。


    古人雲,父母在,不遠遊。


    又雲,兒行千裏母擔憂。


    她在長安待了六年,除了寥寥幾封信,和娘親什麽聯係都沒有。


    言歡拖著腳步朝院子小跑過去,婦人眉眼間和娘親有七八分相似,隻是她的眼角多了好幾道皺紋,眸色也暗淡了許多。


    “娘親?”


    婦人頓時淚湧,“昭姬,是昭姬麽?”


    娘親都認不出她了。


    言歡撲進她的懷裏嚎啕大哭。


    她這麽些年過的委屈極了,在宮中提心吊膽就算了,扁鵲傷她的心,就連爹爹的部下,都暗算她。


    她就沒過過幾天舒心的日子。


    元夫人拍著她的背,“迴來就好,還是在娘親身邊,娘親放心。”


    元夫人仔仔細細看了看她的臉,又打量幾下她的身量,歎道。


    “長大了,好看了,沒想到你都這麽高了,給你做的衣裳應當都短了。”


    她摟著言歡進了院子,院子裏並沒有其他人住,不過按照薛崇山的為人處事辦法,這附近肯定有盯梢的。


    “每年我都會給你做衣裳,夏裙冬襖都會做兩件,不然萬一哪天你突然迴來,可沒有正好的衣裳換。”


    言歡眼淚越湧越兇。


    娘親越是這麽惦記她,越是對她這麽好,她就越是害怕娘親知道她喜歡上扁鵲會是什麽反應。


    元夫人給她拿過一套幹淨的衣裙,“這次迴來……還會再迴去麽?”


    言歡一愣,“迴哪去?”


    “迴……長安。”


    言歡扯出一笑,“我也不知道,不過……是不會再進宮了。”


    氣氛陷入沉默,元夫人試探的開口,“薛大人把從前的事都告訴你了?”


    “是……”


    言歡艱難的吞了口口水,站在原地低垂著頭,等待著元夫人接下來的話。


    “其實若不是宮中的人強行將你帶走,這些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告訴你的。”


    嗯?


    “娘親難道不想我給爹爹他們報仇麽?”


    元夫人紅了眼眶,“我……不舍得我自己的孩子一輩子都背負這樣的沉重仇恨,那些背負血仇,一輩子謀劃報仇的人過得有多累,我想想就心生退怯。”


    “更何況,你還是個女孩子。”


    “我的昭姬就應該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活著,將來嫁個好郎君,這是我最期盼的事。”


    言歡默默流淚,“那娘親會恨那些……害死爹爹的人麽?”


    “那是自然會恨的,不過從前的那些壞人們都已經過世了,也算是老天有眼,讓他們的後半生過的並不好。”


    她絞著手指頭,“那娘親,會恨他們的後輩麽?”


    元夫人見她臉色不對勁,疑惑道,“怎麽了?”


    言歡腦袋垂的更低,“當年親自給爹爹灌下毒藥的那人,我,我……”


    她咬咬牙,看了眼元夫人的臉色,怯怯開口,“我喜歡上了……他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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