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絕望打懵了她,言歡都不知道這時候她能做些什麽。


    她從來沒想過她會被傳染上瘟疫,她難道……沒有女主光環這種東西?!


    狗,係,統。


    怎麽辦?


    言歡癱坐在草地上,四周空無一人,樹葉婆娑的黑影像要吞噬她的巨獸,今夜的天色格外漆黑空寂,風清冷的吹著,她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大腦一片空白。


    她就坐在地上,坐在風中,想著這風是不是從皇宮那邊吹來的,她能不能從中辨出扁鵲的氣息。


    她在等死。


    從遠處傳來馬蹄聲。


    不太清晰,像在夢裏。


    馬蹄聲由遠及近,最終越來越急促響亮,一陣揚塵,停在了她麵前。


    言歡已經有點精神恍惚,隻看著一襲白衣朝她奔來,恍如夢境。


    真是在做夢吧,竟然……是扁鵲的臉。


    “蔡文姬!”


    言歡第一次在他波瀾不驚的臉上看到了恐懼和驚慌。


    她傻乎乎的扯出一笑,“好巧啊師父,在這還能遇見你。”


    扁鵲愣愣盯著她臉上的紅斑,想起今天下午才收到的密信。


    是他派去找蔡文姬的人,說在封渙城外看見了她,她是從開陽那個方向過來的。


    密信末尾鄭重地寫道,開陽突發瘟疫,極其嚴重,已經蔓延到了旁邊的城,姑娘若是從開陽那迴來,很危險。


    如今她臉上的紅斑……


    扁鵲一把撕了她的衣裳前襟,她的胸口密密麻麻都是紅斑,是中毒的跡象,讓人頭皮一麻。


    “你……”


    胸前涼涼的,言歡看著扁鵲的眼眸,微顫的瞳孔倒映出她愣神的小臉。


    不是夢?


    是真的?


    “我帶你迴太醫院!”


    扁鵲蹲下身要抱起她,言歡忽的大力把他推開!


    “不行!不行!我不要迴太醫院!”


    她得了瘟疫,這下不是裝天花了,是真的絕症!


    迴去後,豈不是要傳給更多的人,甚至傳染給扁鵲?!


    “我能救你,我一定能救你……”


    扁鵲不由分說的抱起她,輕聲喃喃,“我一定能救你,我一定能救你……”


    來不及了。


    就算扁鵲再厲害,現在連什麽毒都不知道,怎麽可能在一晚上研製出解藥?況且太醫院也不一定所需的藥材都有。


    命是天注定的,不是人為的。


    “不行,師父,我會傳染給你的,傳染上會死的……”


    她的瞳孔閃爍著抗拒的光,扁鵲眼眸猩紅,緊緊抱著她,低聲而篤定。


    “你不會死。”


    他把言歡放在馬背上,自己翻身上馬從背後攬住她。


    “我能治好的你,別害怕。”


    紅斑滿臉都是,她的眼前像蒙了層紅布,視線不清,眼裏也長上了。


    她也是行醫的,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狀況。


    “師父……”


    她輕飄飄的聲音被吹散在風中。


    “對不起。”


    扁鵲攥緊韁繩,手背青筋暴起,他控製不住的再次紅了眼眶。


    他很討厭蔡文姬一個還沒及笄的小姑娘,用一副遺言的口氣和他說話。


    “對不起什麽?”


    言歡笑笑,無力靠進他懷裏,“對不起所有讓你生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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