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氣候幹燥,秋日裏的風沙重,環境著實不能算好,可它周邊的瀘虛卻是四季如春,環境宜人,如鑲嵌在沙帶上的一塊翡翠珠玉,清澈剔透。


    瀘虛清晨的空氣清新,言歡撩開馬車簾打了個嗬欠,能聞見從翡翠穀裏飄出來的沁人花香。


    不似在長安的幹燥空氣,這裏空氣濕潤,沁人心脾,就算馬車顛簸也讓人身心安逸。


    瀘虛鎮上沒多少人,言歡喜歡熱鬧,就在集市旁的巷子裏租了間空屋,房主是對年邁的老夫婦,兒子兒媳在長安做生意,他們年紀大了不願奔波就留在了瀘虛。


    她特地向老夫婦打聽了,鎮上隻有一個老大夫,因為年紀大了平時都是大家上門找他看病,若是遇到什麽急病,還要叫人抬著病人去他那裏,著實耽誤病情。


    如此說來,這裏正缺一個像她這樣年輕的大夫可以上門為人診病。


    她現在的銀兩根本不夠在集市上租個單獨的鋪子,不過好在夠她生活一段時間,先把這段時間熬過去,等老夫婦把她是醫女的事在街坊鄰裏間傳一傳,會有人來找她看病的。


    屋子收拾完正是中午,老婦人給她把飯菜送到了屋,笑容滿麵,慈祥和藹。


    “小姑娘才多大啊,聽著口音也不是咱們本地人,怎的一個人跑來瀘虛了?家裏人知道麽?”


    言歡郝然笑笑,“其實我不小了……”


    老婦人猜測道,“和家人鬧別扭了?”


    她捏著碗筷,搖搖頭,“不是。”


    老婦人了然一笑,“小姑娘一個人在外,家人總會擔心你的,我兒子兒媳都那麽大了,在長安做生意,我這心啊還沒有一刻不惦記著他們。”


    “你年紀這麽小,一個人跑出來家人得多擔心你?睡不好吃不香,都會想著你現在在哪裏,有沒有吃好穿好。”


    言歡篤定的搖頭,“他不會惦記我的,他現在大概……想殺了我的心都有了。”


    她歎了口氣,“你還小啊,不懂牽腸掛肚的滋味。”


    一句話說的言歡鼻子一酸。


    牽腸掛肚也是她惦記扁鵲,扁鵲現在定是恨透了她,恨不得把她藥死一百遍,才不會惦記她。


    “想通了就早些迴去,莫讓家人擔心。”


    言歡扒拉著碗裏的飯菜,眼淚一滴一滴的掉進了碗裏。


    曾經她也有個家。


    她在織裏鎮過的很好,有個愛她的娘親,有一群玩的來的夥伴。


    因為荒謬的神女之說,她被扁鵲強硬的從織裏鎮帶來了長安皇宮,硬生生將她從溫暖的家裏扯出來,陪他在冰冷的皇宮待了六年。


    當初她不想來長安,正如她現在不想離開長安。


    如果能留在太醫院,她也不願一個人奔波在外,來一個陌生的地方,冷冷清清,孤立無援。


    憑什麽一直以來隨心所欲的是他,心受折磨的卻是她?


    眼淚一旦落下,就刹不住車的往外湧,本來她還想在瀘虛等一段時間,等他氣消了她再迴長安找他。


    可現在,她不想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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