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義和陳安父子二人被帶迴警局進行筆錄後, 去醫院檢查完身體並無大礙,就被警車專門護送迴到了家。


    他們也是受害者,隻需要查明便不會受到波及, 反而被好好安慰了一通,平常人遇見這種事情,收到驚嚇都還算輕的,好在他們心理素質都不錯,態度也配合, 再簽下一個保密協議即可。


    陳正義性格剛正, 今夜發生的事情絕不會透露給其他人,並且也在迴家的路上都再三告誡兒子也要做好封口的工作。


    這一晚對他們而言也是個不同尋常的一夜。


    他們驚恐於的世界居然真的存在非人的事物, 那位美豔妖嬈的燈靈,有著那麽奇異的力量, 似乎能夠蠱惑人心,似乎也以人類生命為食。


    三十多年來的世界觀被揉碎重組成不知何模樣的東西,陳正義覺得腦仁脹痛, 對未來也有茫然, 既然存在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那麽他們凡人的世界還能夠再安穩多久呢


    “爸,你先去歇著吧。”


    陳安扶著他坐在沙發上,順手把兩隻拐杖也放好了。


    陳安渾身都不怎麽自在, 年輕人的接受能力強,渡過最初的驚嚇後,反而有些坦然了, 隻不過比起這些來,想起陳正義奮不顧身的救出自己,他那身刺就再也硬不起來了 。


    扭扭捏捏的喊了聲爸,這也是他幾個月來第一次這麽稱唿他。


    陳正義心口還是暖洋洋的,大大方方的應了聲,衝散了許多他內心原有的焦慮。


    “你也迴房早點睡吧,明天就不要去學校了,今夜這事鬧的啊,我心裏發慌。”


    陳安確實累了,被綁架臉上還受了點擦傷,對一個少年來說今夜足夠驚心動魄 。


    老式的獨棟平房,陳正義因為腿有殘疾搬到了一樓書房住,樓上兩間臥室原來是妻子和兒子的,可是妻子被他氣跑後迴了娘家,他每次去找人總是被嶽父母婉拒他來,雖然還沒有正式離婚,但已經分居了快三年,由此房間也空置了下來,隻有他不耐其煩的每天上樓打掃打掃,不至於落下灰塵。


    見兒子打著哈欠上樓去,看樣子還有睡意,沒有被影響到太多,陳正義才放心了,但他自己卻還是坐在沙發上,自己一個人安靜下來後,之前沒察覺到的不對勁都和電影一樣,在他的腦海裏連續不斷的播放起來。


    看著自己有些顫抖的手,他有時候連一雙筷子都握不穩,又看看裝著假肢的小腿,脫離了拐杖他就是個廢人。


    那麽他今日又哪裏來的氣力,哪裏來的身手,居然一個人揍趴了三個歹徒,都還是體格不錯的壯漢。


    細想起來,這麽多的怪異他那個時候卻沒有絲毫察覺。


    到底怎麽也想不通,陳正義抓了抓一茬寸頭短發,緊緊的皺起了眉。


    “阿正啊 ,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了”


    仿佛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有些虛幻也有些模糊,但是話語中的熟悉感卻讓陳正義猛地抬起頭來。


    可是他的麵前空無一物,昏黃色的白熾燈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但這並不奇怪,本來他家的燈泡就是有些壞了,電路也有老舊,早該換了。


    他扶著沙發站起來,支起拐杖環顧四周。


    客廳並不大,他的視線正好一覽無餘,可室內也並無任何變化。


    “唉”


    那是空氣中發出的悠長的歎息。


    “爺爺,是您嗎爺爺”


    忽然想起了什麽,陳正義睜大了眼睛,想用自己這不大清晰的視線看清楚。


    “阿正啊。”


    聲音稍稍大了一些,也讓人聽出其中是蒼老而沙啞的嗓音。


    陳正義有那麽一會兒的恍惚,仿佛迴到了二十年前,自己還也和比小安差不多大,那時候爺爺就搖著一把破蒲扇,抽著杆水煙袋,坐在武館後院的大槐樹下,指點著他跳木人,紮馬步,把基本功都練結實了。


    最難受的其實就是寒冬與酷暑,他那時小還不懂,不明白為什麽別人家的孩子上完課後就能瘋了一樣的跑出去玩耍,而他卻隻能被拘在院子裏,流著汗撒著淚,任由衣衫被浸濕,渾身汗臭,一年一年的熬打所謂的功夫。


    確實,等到成年以後,他的個子可比同齡人魁梧,身體素質更是棒的沒話說,一年到頭來從沒生過什麽毛病 。


    後來順理成進軍隊裏服役了兩年退伍迴來,可那時候爺爺也早就不在了。


    “爺爺,您要是迴來了,可以露個麵見見我嗎這些年來,我也好想您”


    不隻是幸運還是不幸,陳正義經過前一晚的世界觀轟炸,接受起異常事物來倒也順理成章起來。


    這一瞬間,他並沒有畏懼感,隻有心裏充斥著濃濃的期盼,他希望可以得到一句確認,是他的爺爺,含辛茹苦將失去雙親的他撫養成人,這世界上除了兒子陳安以外,他最為血濃於水的親人。


    又是一聲惋惜的歎氣聲。


    那道聲音仿佛也不忍看著一隻腿殘疾的男人著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圍著客廳四處找尋。


    “阿正,是我,不過我現在可沒法子露麵,人和鬼本就是兩個世界,接觸的近了對誰都不好。”


    明明都看不見,陳正義卻感覺到頭頂仿佛有什麽在溫柔的輕撫。


    “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的要可怖的多,不知情之人往往才是最幸福的,可是你卻已經接觸到了世界的隱秘麵,這很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惹上大禍。”


    “那麽我今天那股力氣和勁道是”


    “身為鬼的一些手段,爺爺怎麽會看著你再受到傷害呢。”


    這一刹那,他所有的疑惑終於得到了解釋。


    陳正義不知道該說什麽,握了握拳心中有許多情緒想要宣泄出來。


    “阿正啊,爺爺也隻能幫你那麽一次,接下來也許還會有麻煩,那時候就得靠你自己了”


    “您是說我和小安今晚見到的那隻油燈裏冒出來的女人嗎難道她還會找迴來”


    “我隻知道那是油燈的燈靈,確實是邪惡的一方,但是她隻會去引誘那些身負罪孽的人,你和我那曾孫都是好人呐,爺爺為你們感到驕傲,特別是你,阿正我沒有白教育你,隻是你現在也讓我心疼。”


    “可是我待不了多久,不要問我為什麽,你就將我看作是一段執念,或是一片殘魂。”


    陳正義的心又被捏緊了一般,難受的很。


    他連忙問“爺爺你又要走了嗎,也不看看小安,他還沒有見過您呢”


    那聲音輕輕笑了聲,平和的說道。


    “沒關係,我已經看過小安了,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強驢脾氣,可也是心腸最軟的孩子。”


    “阿正,接下來的話你要一句一字的記住。”


    忽然轉換了口吻,聲音也變得鄭重起來。


    “這也是我冒險和你相見的原因,我們家的秘密不能被我帶進棺材裏”


    “咱們家的鄉下老房子應該還在,你去找到院子裏那個你小時候經常玩耍的秋千下麵,挖一米深的坑,那裏有個紅木盒子,裏麵是咱們家的世代流傳下來 ,一輩輩豁出命去都要保護的秘密。”


    “爺爺”


    陳正義怔楞了好一會兒。


    家族的秘密世世代代,要豁出命去保護


    好陌生,他從來沒有聽爺爺說過。


    可是不知為何,他內心裏忽然感覺到一片滾燙,有什麽就要唿之欲出,心髒聲也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起來。


    他莫名生出一種預感,爺爺接下來的話,會使他對世界,對家人,甚至於對自己的觀念再次轟碎。


    “是了,也都怪我覺得自己身子骨硬朗,當時還能至少撐個幾年,沒能及時告訴你。”


    爺爺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內疚的自責。


    “我們陳家也可以說不是一般人家,倒不是我說大話,我的父親告訴我的故事是,在幾百年前,咱們家還不姓陳,祖先有一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趕考書生,那天雨下得奇大,為了躲雨便走進一家沒有名字的店鋪,那店裏麵可比皇宮都要華麗貴氣,書生還以為自己驚擾了貴人的住處,想要離開的時候卻見有店主人走出。”


    “那店主人是個異國人,一頭銀絲,眼眸青翠,生得昳麗非常,可也冰冷如霜,店主留下了他,說是既然進來了,就得完成一筆生意。”


    “那可是誰都沒想到的生意啊,原來這家店鋪做的是實現願望的買賣。”


    “書生猶豫許久,將自己十年苦讀的一身才華換為了足矣當任天下第一的武學。”


    “他繼續趕考,但考上的是武狀元,接著受到朝廷重用,在邊疆十年立下赫赫戰功,一路升為鎮國大將軍。”


    “後來是功高震主,他也自得過滿,一次醉酒後將自己力大無窮,輕功飛馳的秘密講了出來,被旁人聽去自然垂涎豔羨,添油加醋一番後傳言到皇宮裏,便成了他故意窩藏天下至寶,習得者可飛天遁地,白日升仙。也證實他早有違逆之心,最後全家皆被抄家問斬,隻留一陳姓忠仆抱主人著剛滿月的小兒子還有所謂“至寶”,其實就是一卷寫有秘籍的羊皮紙,逃了出來,自此更姓為陳。”


    “後來是一番風雨動蕩,為求在江湖自保,便又開始習了這秘籍武學,可風光又不過數十載,他人的嫉恨如刮骨刀劍,武功再高強又有何用,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後又再次傳出天下至寶的傳聞,不管我們一族舉家搬離去哪兒,總有宵小搶奪作亂,直到最後有一任族長見人丁凋零,便斷臂立誓,再不讓族人修習秘籍武藝,將羊皮卷作為秘密隱藏。”


    陳正義聽得有些入神,這故事太過於跌宕起伏,仿若是傳奇中主人公的曆險,但這個主人公顯然並非幸運,他遇見的不是仁善的神仙,而是極擅長玩弄人心的魔鬼


    這書生並非才智高絕之輩,可卻能用堪堪勉強的才華換來一身引了多少人貪念的絕世武學,這種擺明了讓店主吃虧的生意,又是怎麽能夠完成的


    除非在一開始,那銀發青眸的店主就設下了普通人絕不會發覺的陷阱。


    講到這裏時,陳正義也算明白過來,那個店主交易的羊皮卷秘籍是會遭來禍端想邪物,習得高強武藝者,沒有一個人能夠得到善終,甚至殃及家人。


    “爺爺,您的意思是擔心萬一秘籍落在被人手裏,還會發生家破人亡的禍事,所以要我找到這個藏起來的秘籍,然後將它銷毀,這樣就不會讓它為禍人間了是嗎”


    他的眼睛一亮,覺得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可隨即,他又想到了爺爺當初蹊蹺過世的場景,被送進醫院搶救後,醫生隻說是突發的腦溢血導致的,可明明爺爺愛護身體的很,每半年都會體檢一次,除了有些駝背外,渾身上下比年輕人還健康。也從沒有過心腦血管方麵的毛病。


    再聯想爺爺教他的武功,和外界的武館截然不同,是否爺爺暗自練過秘籍上的武藝,所以才


    “阿正,別去想。”


    他感覺到了,那是一雙粗糙而厚實的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不用苦思那位神秘的店主是否心存惡意還是善意,他距離我們太遠,是接觸不到,也無法看到一眼,這麽多年了,我和你一樣,不過是想了一輩子才想明白,秘籍本身是沒有錯誤的,錯的是人心,是惡人的貪婪。”


    “我的確是習得了上麵的武藝,但隻有些皮毛,連祖先曾經的一半高度也達不到,畢竟還是年紀大了啊,救了一個被水鬼纏上的孩子,我精疲力盡好不容易逃脫,卻錯估自己哪能是那隻百年老鬼的對手。”


    “我依稀記得是一個組織將那隻老鬼最後收容了,連著我也因魂魄沒入輪迴,被一同帶進了組織裏,這些年來被安置帶一個小房間內,渾渾噩噩的很,直到最近我才想起還有執念來。”


    “不過他們也都不是壞人,他們在用自己的方式收容我們這些異物,維持人類世界的穩定,阿正如果你以後有機會遇見他們的成員,代替我說一句謝謝。”


    他終於提到了自己的死因還有這些年的去處。


    淡淡的聲音中沒有怨念,隻有一些感慨。


    “可是重見天日後,我看到的是異界之門被打開,人類最後的防線也受到了威脅,怪物與異常重返人間,遠比從前還要趁亂作祟,平靜的時光即將停止,即使是普通人也不會好過。”


    “你明白了嗎”


    那是深深的一眼,包含著對自己孩子的憐惜與告誡。


    陳正義還是看不到,可他知道就在麵前,爺爺看著他,用自己的方式鼓勵著,敬告著。


    “我明白了”


    沉默了一會兒,陳正義沒有想象中那樣深思熟慮,爺爺說的都是為他好,爺爺為了這個家,為了保護他早早的死在那個靜謐的午後。


    如果不是他親口說出,他又怎麽會想象到,爺爺是為了對抗怪物們而力竭身死的。


    “明天一早我就迴老家一趟,把秘籍給挖出來,如果我能夠學會的話,我一定要變強絕不能絕不能讓咱們家的悲劇重演”


    “這注定是一條很辛苦的路,你隻能一個人去摸索它,而我該走了,將秘密告訴於你,我的執念不該存在於人間。”


    聲音漸漸減輕,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了。


    “您放心。”


    陳正義覺得鼻腔內一股酸澀感,眼裏熱熱的,他意識到自己又該失去極重要的東西。


    雙膝跪地,他對著門窗的方向,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當抬起頭時,空氣重迴靜謐,隻見地板上留下一個小小的風車,不知是什麽時候存在的,可他拿起風車吹動了兩下,卻是已經流淚滿麵。


    他當然認得,這隻風車小時候爺爺親手劈開木頭,黏上彩紙給他做的。


    後來他們做了一個遊戲,爺爺將風車藏起來,他如果找到就獎勵他一塊錢買冰棒吃,他一直念著那一塊錢,可想找卻沒能找到。


    他就以為是爺爺忘性差了,自己都知不知道藏去了哪兒。


    他的淚水沾濕了衣領。


    真是老小孩,年紀越大越有玩心。


    “爸,那個是曾爺爺嗎”


    從樓梯的拐角處,陳安握著欄杆,凝望著窗外。


    陳正義問道。


    “小安你能看到”


    “嗯,不過現在有些看不到了,曾爺爺對我笑了笑,他長得真慈祥,有點像爸你老了後的樣子。”


    “那就是了,去和曾爺爺告個別吧。”


    陳安聽話的點點頭,跑到門外候不久,卻又有些失望的迴來。


    “爸,曾爺爺消失的太快了,我沒趕上。”


    “沒事,你的聲音傳到了他那裏,他會知道的。”


    揉了揉兒子的頭發,他溫和道。


    “小安,不管你聽到多少,都沒關係,這些你總該要知道的,爸爸不會再瞞你,明天我們就迴老家,咱們家的東西不該一直流落在外麵。”


    灰蒙蒙的天色間已露出了一絲清亮的色彩,仿佛是光芒也在努力衝破這一片黯淡的天空 。


    尤萊亞喚迴老人模樣的幽靈,對方一臉迷惘,安安靜靜垂首站在他的麵前。


    到底還是沒有自我意識的,隻能靠成為某個真人過世後的魂魄,才能按照劇本化的交流。


    不過也沒什麽不好,畢竟不是什麽創造物都值得他耗費一半的神力塑造成燈靈阿娜麗那般。


    揮了揮手,幽靈散去了老人的外貌,重歸一團模糊瘦長的半透明白影。


    幾息之間,它便緩緩消散在空氣中,等待主人的下一次召見。


    改編完了陳家的曆史,設下一個誰也堪不破的局,尤萊亞也便轉身離去。


    接下來還有正事,能早點解決就解決。


    清晨七點半。


    熬了一夜的政府高層們多多少少帶著一絲倦意。


    但是每個人都強行打起精神來,提神的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


    “不能再拖下去了,那麽,就決定吧,成立特殊事務管理部,成員是我們最優秀的精英,接下來就以拉攏這位尤萊亞先生為目前最主要的任務,最好能夠在短期內獲取對方的信任,但是我們一定要注意方式,絕不能讓他有任何反感。”


    首長環視著會議桌兩邊幾乎都坐滿了高層們,他們皆是華國的脊梁,年歲有的還比首長都要大一圈。


    “同意。”


    “我們沒有意見。”


    得到全票同意後,首長又拿出一份文件交給座下眾人。


    “距離事發過去了十個小時,那段與油燈相關的監控視頻不知通過什麽途徑,被流到了外網,根據視頻發布者的地址也查不出任何信息,目前點擊率已經破五十萬,值得慶幸的是,絕大部分外國網友都猜測是某個電影的預告片段,並沒有聯想到現實中。”


    “但是我們不可大意,華國必須抓住這一次接觸超凡的機會,這既是冒險但也是機遇,我們可以說已經走在了全世界的前麵,以後也絕不能落於人後”


    “我宣布,華國特殊事務處理部正式成立,任命陸鎮江同誌為部長。”


    話音落下,被點到名的男人站了起來,他正當壯年,身穿深綠軍裝製服,一臉肅容。


    端正的行了一個軍禮,他開口道“首長,我們什麽時候去見那位尤萊亞先生。”


    低頭看了看手表,首長忽然感覺到一股微風拂麵吹來,在看眾人也麵露幾分詫異,看著嚴實緊閉的會議室兩邊的窗簾都被緩緩的吹起。


    “看來不用想辦法如何召喚了,我們的客人已經來了。”


    他起身,整理了下衣冠,哪怕渾身上下沒有任何不得體的地方。


    年邁的首長唿出一口氣,作為心態的調整。


    該來的總算來了,即使是他也不免又些許緊張。


    畢竟是與傳說中的存在近距離的接觸啊 。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在淩晨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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