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快要亮起來的時候,一輛重型卡車從大路上轟轟隆隆地開了過去。


    從海岸方向,開往紮格羅斯市區。


    途經市郊的時候,一度讓當地的很多喪屍居民感到恐慌不安。因為喪屍是沒辦法駕馭汽車那麽複雜的玩意兒。


    可是,若說是人類聯軍大舉趕來圍攻紮格羅斯,卻也不像。因為僅僅隻有一輛車子開過。這點人手,給紮格羅斯三百萬喪屍填個牙縫都嫌不夠。


    於是一度慌亂的氣氛很快也就消散了。


    在駕駛室裏,娜娜忽然想起一件事兒來,“我說樹苗君,你們神農族後裔的規矩,好像是隻有兄弟關係才會在姓名當中帶有相同的第二個字。王樹根王樹苗讓人一聽就是兄弟關係。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我本來就是他哥,雖然他歲數大過我足足六十歲,但是基因傳承這迴事兒,你懂的,我繼承的那個版本比他稍稍更靠前那麽一點點。”


    “我是指,別被別人聽出了端倪來。那不妥當。我重新幫你想了個新名字,你接受嗎?我有點擔心,老是瞎改你的名字,你會慪氣。”


    “你是校長嘛,我是六年級的小學生,你說了算。就算我慪氣,你也可以華麗的無視。”


    “那你以後就叫王森吧,迴到學校,就用這個名字重新登記。我本來考慮過王森林,或者王林,挑選了好久,最後還是覺得王森好聽。”


    “行!你說了算。”


    這輛重型卡車是人類突襲者開來的,遠遠地停在距離戰場兩公裏外的一處凹地裏。當初的用途一看就是為了運送當夜人類突襲者本來打算投入使用的一種新式武器。


    那種新式武器還沒有來得及啟用,便被喪屍的iv級怒吼所破壞。


    雖然不堪一擊,卻仍然不失為一項很不錯的新發明。


    正好小冰冰不擅長步行更加不可能奔跑,它目前隻是一條沒有什麽絨毛的大毛毛蟲。誰也沒耐性陪著一條大蟲子在公路上慢慢蠕動,於是王森同學和娜娜同學便沿路搜索,首先收繳了這輛卡車,然後把某武器和某蟲子一起拉了迴來。


    一路上一直沒有遇到李老師和他召集的幫手。


    喪屍的速度和效率都是相當低下的,不然也不至於在科技領先的背景下一直無法擊敗綠盟。


    少年和少女沒有多想什麽,直接驅車朝著學校的方向開去。


    紮格羅斯是一座巨型的堡壘。


    經曆了若幹次人類圍城事件之後,陸陸續續地增建起來五花八門的無數防禦工事和炮塔。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個城市,反而像個迫降在地麵失去了漂浮功能的廢棄太空堡壘。由多炮塔神教的狂信者,設計出來的那樣一個多炮塔巨型要塞。


    多炮塔主義在絕大多數情形下都很傻x,因為根本無法解決多方向後坐力的問題,再多炮塔也不可能同時發炮。倘若分別發射,那還不如減少炮管的門數,提高裝填係統的效率。


    恰好喪屍的反映遲鈍,動作笨拙,提高裝填係統的效率對喪屍們毫無半點意義,於是本應滅絕的多炮塔主義,竟然有幸在紮格羅斯堡壘的防禦體係上,大顯光芒。


    通往市立第一小學的最後一段寬闊大街名叫香榭麗舍大街,長街盡頭一左一右矗立著兩座氣勢恢弘的多炮塔炮台,這裏也被稱為凱旋門。


    很明顯昔年的農神先生很迷戀法蘭克人的某種文化傳統。


    卡車駛過凱旋門下的時候,王森同學的眼裏又一次露出殘忍和憎恨的目光。


    雖然隻是坐在他的側麵,娜娜屍姐還是留意到了王屍弟的反常。


    娜娜什麽也沒說,假裝沒看見。


    現在她已經知道小屍弟的生母是誰,當然也就能夠理解他的仇恨感從何而來。這樣的仇恨因子雖然是神秘力量在事後予以植入,但那些“基因植入者”所做的一切,也並非空穴來風。農神大人20多歲的時候跟著村裏人一起外出務工,一去就再也沒有迴歸過東方共和國的遙遠故土。在農神大人傳奇一樣的喪屍人生裏,名氣最響亮的兩個緋聞女友就是圖族出身的娜娜校長,和王氏科技負責索米特亞種項目的法蘭克籍天才少女蘇菲。


    留守故國家園的原配發妻,早已被世人遺忘。誰也沒有關心過她們後來落得一個怎樣悲催的下場。


    在綠盟針對暗盟的武力圍剿行動達到最高~潮的那幾年時間裏,那一家子孤兒寡母應該是艱難得幾乎活不下去吧?王屍弟小時候一定吃過許多難以想象的苦。這些記憶有可能被抹去了,更有可能被基因轉錄技術給強化了。


    高高在上的“植入者”們相當機智地抓住了農神大人這樣一個軟肋,大作文章,然後才有了像王森同學這樣一個難以捉摸的多麵間諜。


    娜娜其實現在是搞不清楚王屍弟所做這一切真正的動機。


    若說王屍弟就是綠盟派來的間諜,他沒必要積極主動地交待這麽多。若說王屍弟真的如他自述那樣,就是為了擺脫被人玩弄的屈辱命運而戰,勇敢地背叛和逆襲了綠盟以及所謂的“上頭”某些人,也很不合情理。在羽翼未豐之前,這麽早就暴露出反叛之心,這是不科學的,很不符合王屍弟在其他事件上表現出來的狡猾作風。


    關鍵的問題就在費叔叔和小冰冰。王屍弟跟娜屍姐所做的一番“真心剖白”,倘若真是兩人密議,其實是可以采信的。可是,當費叔叔和小冰冰也在旁聽的時候,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這就意味著根本不保密。綠盟和“上頭”的人,很快就會知道王森背叛了他們。


    這實在太不科學了。


    然後,王屍弟的複仇矛頭直指112基地指揮官,以及衛戍部隊的司令官閣下。蓄意製造內亂的跡象十分明顯。


    反倒是他真正應該予以仇視的某娜娜,某蘇菲,他反而加以韜晦隱忍。


    當王屍弟說出“你說了算,就算我慪氣,你也可以華麗的無視,”這些話的時候,娜娜的心裏其實針紮一樣的疼著,可是她什麽也沒有說。她是他的什麽人啊?她是他那可憐的人類生母一輩子最恨的非人類邪惡生物之一吧?


    便如娜娜自己說過的那樣,“由他們去折騰,咱們懶得理睬,想都不用多想,”說到做到,她現在不願意也不能去跟王屍弟較那個真,即便他真的來意不善,娜娜暫時也不會拿他怎麽樣。


    她隻把一切偷偷藏在心裏。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


    且行,且看,且等待。


    是罪惡,總會昭彰,是善意,總會換來友誼。


    即便有一天王屍弟終於變成了敵人,娜娜還是希望能夠跟他像朋友一樣友好握手,然後再做生死決鬥。


    真的會有那一天嗎?但祈不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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