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啊……”路明非慢慢的說。


    楚子航是尤彌爾的碎片。


    但是,楚子航不是尤彌爾。


    “楚子航你個瘋子!”愷撒怒罵道,背景是隧道裏漫天撲騰的鐮鼬與火焰。他生平第一次討厭起自己的言靈,另外真誠的懷疑幾個小時前跑來和楚子航組隊的自己是不是個傻逼。


    按照那個兒戲般的方法,他們幾乎跑遍了北京地鐵線,卻真的拿到了尼伯龍根的入場券。兩張普普通通的交通卡現在已經變了個樣,卡身裏仿佛滲入了碎金,在白熾燈下閃爍著朦朧的光,很對加圖索少爺的胃口。


    愷撒興致勃勃的刷卡過機,和同伴分享自己的喜悅:“你說從尼伯龍根裏出來之後我還能保留這張門票麽?要是能夠保存我要把它裱在我的臥室裏。”可惜同伴正忙著把違禁物品偷渡過安檢,沒空理他。愷撒討了個沒趣,但是他心情良好。廢話,這可是尼伯龍根誒,哪個屠龍的勇士沒有幻想過一次神秘的尼伯龍根?


    加圖索少爺決定懷著來聖地打卡的心情好好觀察一下。


    沿著指示牌前進,牆壁上貼著的花花綠綠的海報逐漸減少,仿佛被誰暴力撕扯過後的空框與紙屑越來越多。隨著他們的前進,報紙廢屑大量的堆積在兩旁,像是死去的風滾草,散發著腐敗陳舊的氣息。


    “這裏的時間是倒退的。”楚子航突然出聲,打斷了愷撒饒有興致的觀察。


    “你是說我們進入尼伯龍根的時候穿越了時間?”愷撒接過楚子航手上的兩張報紙,一張寫著1995年1月6日,一張寫著2004年7月3日,上麵有一張占了大篇幅的黑白照片,是一輛傷痕累累的邁巴赫。


    “對,這個尼伯龍根應該是建立在現實的基礎上的,無論是刷卡進來的方式還是一步步倒退的時間,都是基於現實基礎上的某種異變。”楚子航提著黑色箱子,目不斜視走向月台。


    “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這裏應該會有一輛車。”


    隨著鐵軌的震動聲,一輛列車緩緩進站。


    愷撒當然沒有立刻上車,雖然表情依然興奮,但是鐮鼬已經打開。這些無形的小東西盤旋飛舞,所有的聲音都是它們的獵物。他聽見列車的車門打開,金屬與金屬之間生澀的摩擦。氣流正在遠去,這陣列車帶來的風十分安靜。


    但是更多的聲音來自他身邊。


    楚子航的心跳沉穩有力,但是已經超過了他平時的頻率。他的老對手已經進入備戰狀態,血流、唿吸、心跳都興奮了起來,熱氣透過衣物滲出,令愷撒也興奮起來。


    今天真是他的幸運日,第一次進入尼伯龍根,第一次和楚子航不是站在對立麵而是並肩作戰。他喜歡嚐試沒有嚐試過的事,如果刺激就更好了。愷撒興致高昂,隻可惜沒有怪物衝上來跟他好好打一場。


    是的,鐮鼬沒有在車廂裏捕捉到任何動靜,裏麵空無一物,這輛列車好像真的隻是過來接他們的。


    楚子航和他對視一眼,在列車啟動的瞬間閃身貼上車廂,暴力破車而入。無論對村雨這類長兵器還是愷撒慣用的熱武器來說,狹小封閉的車廂都不是什麽合適的發揮地點。不過這對於兩位經驗豐富的專員來說並不是什麽問題,發揮場地不合適幹脆自己改造,有問題的是撕開車頂進入後看見的景象實在令人頭皮發麻。


    車內,密密麻麻的雙眼抬起來緊盯著闖入的兩人,恰似晚高峰的地鐵,大家都手握橫杆,摩肩接踵。一車廂的“人”靜靜看著楚子航和愷撒,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即使是現在鐮鼬也沒能捕捉到任何細微的聲音。沒有心跳,沒有唿吸,也沒有血液流動的聲音,仿佛他們隻是一個幻影。愷撒清楚這是些什麽東西,死侍,被龍族血統吞噬的混血種,已經不能算是人,沒有自己的意識,但還在渴求活人的血肉。


    對嘛,這才是正常的打開方式,開場就該是清一波小怪,要是一路被專車送到關底boss麵前那還有什麽意思?愷撒持槍警戒,楚子航也是如此,或許還太過緊張?愷撒心中疑惑一閃而過,鐮鼬反映迴來的心跳聲瞬間加快了一倍,他從沒聽過楚子航的心髒跳得這樣急切。


    楚子航在踏上月台時就感覺有種雨水的腥氣與濕意縈繞,像是雨夜的幽靈,陰魂不散。現在預感成真……可,他其實一直想和這個幽靈相遇,想了好幾年。


    他一言不發,村雨劃出淩厲的刀光切入黑壓壓的人群中,落到無聲歡唿著撲上來的死侍上。一個球形的領域忽然清晰起來,環繞在楚子航身上的透明領域邊界是清晰的暗紅,它們不穩定的跳動著,躍躍欲試想要脫離領域的範圍。他“爆血”了。


    一瞬間,領域破碎,被釋放的光焰四射,氣浪掀翻車頂,破開車壁。凡是靠近楚子航的死侍都被熾熱而暴虐的力量焚燒殆盡,隻留下了渾身最堅硬的部分。被燒得一塊塊漆黑的骨骸仍然保持著撲過來的動作,密集的刀光將這些骨頭切割得支離破碎,身首分離。


    “楚子航你個瘋子!”愷撒怒罵道。


    氣浪掀開時愷撒也沒能幸免,隨著熱風被掀下列車。他終於明白為什麽楚子航出來都是一個人出任務了,看看這位執行部精英的作風有多殺胚吧!楚子航這人簡直是把自己當成手/雷在用啊!衝進人群中心再自爆最後收走殘血人頭,這套流程他已經很熟練了吧!該慶幸至少他還記得身後有個愷撒所以跑遠了才發動“君焰”麽?愷撒想著,眼睛卻離不開楚子航。


    他們從商場離開時楚子航被阿姨們套上了一件毛茸茸的連帽衫,配上他那好學生似的清秀小臉憑空小了好幾歲,仿佛一個純潔懵懂的高中小男孩。現在這件帽衫連著無害的表象一起被撕破,楚子航一手持刀一手揮舞衣物,“君焰”的力量附著,刀刃赤紅,衣物被點燃,所過之處死侍要麽梟首要麽燃燒。火光染紅的衣物獵獵飄動,神色冷冽的楚子航眼神肅殺,一瞬間這場景與林鳳隆店裏的寫意畫重合起來,極致的暴力與美看得人心砰砰直跳。


    愷撒的槍管也砰砰作響,每一次槍響都會帶走一個死侍。他的心跳越跳越快,槍聲越來越密,但是敵人完全沒有減少。大部分的死侍都聚集在楚子航身邊,像是嗜血的鯊魚般圍繞他遊動,隨著槍聲愷撒身邊的死侍眼見著減少。然而另一種東西卻鋪天蓋地,新的敵人來自四麵八方!


    月台上,愷撒曾經觀察過四周,發現人工開鑿出來的隧道非常不平整,光禿禿的岩壁上殘留著機械的痕跡,裸露出神秘而漂亮的紋理。開打後,“君焰”爆開的氣浪打碎了這些藝術品般的紋理,碎裂的岩石從頂部墜落下來,裏麵的紋路掙紮著脫出,如魚入水——那些漂亮的紋理都是活著的東西,它們長著細細的蹼爪,飛過你時就像一陣細微的風,又疾又快。你甚至難以察覺自己已經被鋒利的刃爪割傷,日本流傳下這樣的誌怪故事,藏在風中傷人的妖怪,其名為鐮鼬。


    成千上萬的碎石剝落,塵封的妖怪醒來,乘風飛舞,骨翼連起來遮天蔽日。鐮鼬們歡欣的鳴叫,彼此交纏,金色的眼裏是對血食的渴求,而麵前正好有兩個。愷撒看著那些貪婪的眼睛冷冷道:“我第一次討厭我的言靈了。”


    愷撒的瞳孔亮起驚人的金色,言靈再次發動,寄宿在愷撒腦海深處的鐮鼬群傾巢而出。這一次,它們的獵物改變了。


    楚子航既驚且怒:“愷撒!”


    愷撒深深地唿氣,體表鱗片隨著唿吸舒張開合,屬於他的鐮鼬狂躁起來。一個新的領域形成,變得狂暴的鐮鼬們圍繞著愷撒飛旋,像是軍隊簇擁著它們的國王——“言靈吸血鐮”!


    無形的指令之下,鐮鼬們交錯廝殺,彼此都渴望著沐浴對方的鮮血與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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