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已經有三個月了, 可趙有蘇仍是不大習慣。


    首先是關於他的身體, 現在的他,不再是太監, 而是一個完整的男人。


    一個他曾經無比希翼成為的一類人。


    但當他真的成了一個男人後,他突然覺得好像當男人也是不那麽容易。


    首先, 每天早上他得定時定點的被自己的生理因素給“叫醒”, 其次這棒槌當真是脆弱。


    有次王若芸和他瘋鬧的時候, 一個不注意,把他推在門上撞到那處,他疼的蹲在地上差點兒眼淚都出來了。


    王若芸對此十分抱歉, 雙手合十,態度格外誠懇:“對不起, 我不知道你如今不再是那個沒有弱點、所向霹靂的趙公公了,以後我一定會注意!”


    這種徹骨的疼痛還有王若芸這沒有良心的道歉,讓心眼比針還小的趙有蘇突然想起來一件快要遺忘的事。


    曾經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專治男科的大夫, 好不容易給自己的樹樁生了點兒枝芽, 好不容易去幻想等自己退休後能找出那麽點兒胡須能裝成一個真正的男人...


    王若芸、親、自、打、鉤、給、他、去、勢!


    不僅如此, 害怕自己威逼利誘他, 還搶先直接給他灌了一碗麻沸散。


    果然, 對此一直存著愧疚的王若芸也想到了這件事。


    她皺著一副可憐地表情, 撫著他的肩:“趙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計較!要是實在疼!趙大人,我替你揉揉!”


    “王若芸!”趙有蘇腦門上的青筋直跳, 這女人怎麽比以前還要...不知羞恥了!這大白天的!


    他抓住那雙躍躍欲試的手,隻覺得她的腕部燙的厲害。


    見詭計沒得手,王若芸悻悻地收迴自己的爪子:“唉,我們都老夫老妻了,以前在宮裏都蓋過一個被窩裏,現在還幹嘛...”


    再說了,她也是擔心嘛,畢竟上輩子他因為太監的身份差點兒病嬌,若這輩子又成了個太監...


    王若芸真的會哭的。


    這事兒又說到趙有蘇心坎裏麵去了。


    從前在宮裏頭,太監們雖然有對食,可是誰都不敢在明麵上娶妻,文官們同太監大多不對付,要是被他們捏到把柄,不死也會脫層皮。


    故以,在宮裏麵兩個人搬到一個屋了,就算是好上了。


    可如今在這個地方,沒那麽多束縛,沒那麽多限製,趙有蘇當然想和王若芸成親。


    可他在封建社會活了太多年,突然一下子來到現世,思想觀念一會兒也轉不過來。比如,沒成親之前,男女授受不親。


    趙有蘇覺得若是當真珍惜王若芸,便不能在婚前...咳咳咳。


    但王若芸卻是個壞心腸的,總是勾著他,誘著他...讓他頗有點兒無計可施。


    他有時候會為自己的放不開還有矜持鬱悶,總覺得王若芸在這一頭領了上風,指不定多得意!


    不過,很快他就釋然了,等婚後...


    王若芸!你等著!


    趙有蘇第二件不習慣的事,是這個世界上人的穿著。


    太暴露了!太有傷風化了!


    男人女人個個露胳膊露腿兒,一到夏天,清涼的吊帶滿街都是,弄得他根本不知道該把眼睛放哪!


    王若芸也是這樣!


    有次約會,他看見王若芸穿著一條黑色的吊帶裙,白的晃眼的肌膚引著無數路過人的眼睛。


    還問他美不美。


    當然是美。


    可看到她穿成這樣,被陌生人不住的打量,又覺得生氣。


    可這生氣又不能真的說出來,這隻是他們這邊人的習俗。要是約束她,指不定她心裏多氣。


    於是隻能把這些悶氣慢慢慪在胸口。


    後來趙有蘇想了個法子。


    叫以身作則。


    不管外麵多熱,他都襯衣、長褲把自己的肌膚掩得嚴嚴實實,想用這種舉動告訴王如芸,他還是覺得他們像從前那般“保守”的穿著比較好。


    王若芸其實也覺得奇怪,天上晃了那麽大的一個太陽,趙有蘇他穿這麽多...不熱麽?


    她室友瞧了瞧,說:“這大概是...溫文爾雅的人特有的...矜持吧。”


    王若芸想了想,覺得也是。


    你看,趙有蘇生的文麗古典,君子端方,要是突然穿著短袖露出汗毛...得多不對勁兒啊。


    還有可能是為了防她這隻“猛虎”,趙有蘇有意將自己打扮成一副乖順“小媳婦兒”的模樣。


    是以,王若芸舉止越發的規矩起來。


    其實,別看趙有蘇這樣,他表麵的功夫做得再好,可本性仍是個悶騷。


    他覺得有些太過界的東西吧,現在咳咳咳,不宜做。


    但是這不意味著他不喜歡和王若芸肢體相觸。


    這個世界對他而言實在太陌生了,煩悶的時候,拉拉王若芸的小手便覺得格外安心。


    可王若芸不知怎麽,開始同他矜持起來了。


    看著他的身後,眼睛憋了隻餓虎,舉止卻規矩守收禮。


    這種難耐的滋味差點兒把趙有蘇折磨得死去活來。幾乎每天晚上他躺在床上都在想,得快點兒把王若雲給娶迴來。


    可王若芸還在上大一,她說起碼還要等三年。


    三年!


    趙有蘇差點兒栽到地上。


    這不是活生生地折磨他麽!


    行!趙有蘇暗暗咬牙!


    等結了婚!王若芸,你等著!


    還有太多...太多不習慣的事兒。


    比如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對一切都不熟悉,醫生以為他失憶,所以每日都讓家裏人陪著他。


    一天到晚,趙家人一個個地找他迴憶過去,他們說話時小心翼翼,生怕又讓他受到刺激。


    每當這個時候,趙有蘇都會覺得心虛、手足無措。


    這個身體本不是他的,突然撿了人家的殼子還要霸占別人的東西,他好似一個小偷一樣。


    見到他沉悶不語,趙家人不敢逼的太緊,便留著他和他一醒來都要找的王若芸在一塊待著。


    有次,在醫院的時候,趙有蘇沒事拿著手機迅速接受這個世界的信息,然後看到了一條推送。


    “世界某某千千萬,快手抖音占一半。”


    於是趙有蘇就下了這兩個app。


    從前他覺得自己這幾個月已經慢慢適應這個世界了,可後來他發現他想的太簡單了,這個世界的人還有事...他可能需要花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能接受完。


    王若芸覺得趙有蘇每天看手機的表情都很奇怪。


    首先皺著眉頭疑惑,繼而震驚最後又陷入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默中。


    這是怎麽了?


    王若芸湊過去看。


    隻見他的手機屏幕裏,一個博主用挖掘機吊著一隻駱駝進泥窯。


    “老鐵們,給個雙擊666.”


    趙有蘇看著她,斟酌著開口:“你們這兒的人...都這樣...厲害嗎?”


    王若芸:“不是,沒有,別瞎說!”


    怕趙有蘇被這個“世界”給玩壞,王若芸決定自己帶他出去看看這個世界。


    在有次的旅行途中,他們在一個邊陲小鎮遇到了那座廟宇,老和尚卻不在那了。等過了一段時間後,那座廟也不見了,周圍人也沒有它的記憶。


    他們卻遇到一個人。


    一個格外蒼白的男人。


    他不過二十歲左右的樣子,手裏經常捧著一個筆記本,好像是專門跟著他們來到這裏。


    他看了看趙有蘇,將筆記本收好,朝趙有蘇伸出手:“你好,趙有蘇。”


    趙有蘇皺著眉看著他:“你是...?”


    男人想了想:“你叫我遵素就好。”


    趙有蘇還是沒印象,王若芸卻覺得在這個男人身上...她有一種很強烈的熟悉感,隻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他究竟是誰。


    “是這樣的。”男人將架在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取下來:“我是‘黃泉’遊戲的策劃者,趙先生,您如今有時間嗎,我有些事想告訴你。比如,你如今糾結的是否占據了別人的身體。”


    三人找到一個咖啡館,叫遵素的男人直奔主題:“首先我先介紹一下‘黃泉’的遊戲。如今這個時代,信息快速發展,致力研究時空還有維度的科學家找到了能進入其中的方法,‘黃泉’這個遊戲為了真實性也引入了關於時空還有維度最新知識。”


    遵素頓了頓:“不幸的是,‘黃泉’這個遊戲的獨立性太高,開始不滿足隻作為一個遊戲而存在。它開始在不同維度尋覓契合遊戲中的角色並拉入其中,趙先生和王小姐都是他考慮的人選。在發現‘黃泉’的異端後,我進入到遊戲,卻被它覺察並洗去記憶困在其中的一個世界。不過幸運的是,我找到了能通往不同維度的方法,並且及時阻止趙先生和王小姐被困在其中。”


    王若芸迴憶道:“那晉江001號。”


    “是‘黃泉’遊戲的人工智能,當你們從遊戲中成功出來後,它答應你們許一個願望。一旦你們所許的願望關於自身,遊戲便會重新啟動,你們二人再次被拉入其中。”


    王若芸心裏一陣後怕,突然想到了那個幫助他們的老和尚。


    “是我。”遵素笑了笑,轉而又對趙有蘇說道:“趙先生,您因為在遊戲中有過死亡的經曆,所以大腦被‘黃泉’抹去過記憶,因此會誤以為自己穿越。”


    “這樣嗎...?”趙有蘇心裏的石頭突然落地。


    原來他沒有占據別人的身體。


    王若芸忙問:“那可以恢複嗎?”


    遵素搖搖頭:“‘黃泉’遊戲對玩家的傷害都是不可逆,不過...”他抬頭看著他們二人:“往昔不可被拾撿,你們卻可以創造自己的迴憶。”


    於暮色四合中,趙有蘇握住身邊人溫暖的手,力量從他的四肢湧入胸膛,他勾了勾唇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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