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姑娘。”


    “就來。”


    紅漆剝啄的木門外, 停著一輛藍布馬車, 見屋內的人還沒動靜,坐在馬車上的婆子皺了皺眉, 從車上跳了下來, 抬起手準備敲門。


    手剛握上銅環,便聽“吱呀”一聲, 門從裏麵被打開,露出一張蒼白俊秀的臉。


    那是一個穿著月白布衫的少年, 眼眸極黑,直勾勾盯著人瞧得時候隻覺得心裏冷岑岑的,滲人的很。


    婆子駭的退了一步,捂住胸口:“你就是...施姑娘的弟弟吧?”


    怎麽那般纖白明麗的人會有個這麽陰沉沉的弟弟,當真是奇怪。


    少年點點頭, 側身讓了路:“阿姐還在收拾。”


    婆子忙的搖搖手:“不急不急, 慢慢收, 渾正天色還早。”


    話音剛落,便見屋內鑽出來一個少女, 見婆子站在院子裏等她,頗有些不好意思的彎了彎眉眼:“家裏的小東西有些多,我收拾多花費了些時間。”


    “沒事兒, 不急, 別落了東西就行。”


    說罷幫她把手裏的包袱接了過去,沒想到才剛挨到包袱皮兒,那少年又躥了出來, 搶在她前麵幾瞬把東西都抱了出去。


    “這...”婆子愣在那兒,有些下不來台麵。


    少女輕聲嗬斥:“施子衿,你怎麽這般沒禮貌?”


    少年腳步頓了一下,沒理她,徑直上了馬車。


    婆子笑著勸慰道:“施姑娘沒事的,他還小嘛,等大了就好了。”


    施月明皺著眉頭:“還小?都快十四了,要以後還是這個性子出去不知得吃多少虧。”


    婆子沒接話,趁施月明上馬車前,將她拉到一旁輕聲問:“施姑娘,那事兒你考慮的怎麽樣?”


    見施月明懵懵懂懂的,婆子有些急了:“瞧瞧你這樣子,還沒放在心上呢。袁少爺想娶你為妻,姑娘你怎麽想?不怪婆子多話,袁家條件多好啊,袁少爺也不是個什麽花心的,房裏也沒什麽人,你若是嫁過去便是少奶奶,別的不說,你也得為你弟弟考慮考慮。攀上袁家這棵大樹,你弟弟以後做什麽不都有個靠山了麽?”


    施月明還沒迴話,馬車的簾子便被一隻修長的手給揭開:“阿姐!”


    施月明迴頭看了眼,應了聲,又轉過頭挽了挽耳邊的碎發:“婆婆,您還是替我拒了他吧。就說月明沒這麽大的福分...再說呢,我這一年東奔西走的,也不是個安生過日子的人。”


    “可...”


    婆子還欲說話,施月明卻打斷了她:“婆婆,天色不早了,上路吧。”


    見實在說不動她,婆子隻能歎了口氣。


    而後又拉著她的手道:“要是以後還有什麽困難,就去找袁少爺,可千萬別怕丟臉,畢竟他心裏一直有你了,要是沒地去了,這也是一條路。”


    施月明皺了皺眉,卻沒說出反駁的話。


    到底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價值觀不同,說再多也是無用。


    等進了馬車,施月明便見施子衿閉著眼坐在裏麵。施月明叫了他兩聲,他抬頭看了看卻沒說話,一張臉比烏鴉還黑——也不知又是誰惹了他。


    算了,反正青春期的男孩兒就是這麽矯情,沒有坐在窗前四十五度昂頭憋淚,刨土葬花已算難得了。


    可她這般淡漠,施子衿心裏又不痛快了。


    在阿姐心裏,他向來就是最重要的,把他看的比心尖兒還重。可現在呢,不過是有婆子來給她說媒,她便不想搭理自己了。


    若真是嫁了人,是不是趕忙把他這個絆腳石一腳踹走?——畢竟他們還沒血緣關係。


    施子衿心裏酸酸麻麻的,睜開眼悄悄坐在施月明身邊,揪著她的袖子:“阿姐。”


    施月明沒吱聲。


    施子衿心裏更害怕了,拽著袖子搖了又搖:“阿姐。”


    施月明睜開眼,把他瞧了又瞧,從他手裏把自己的袖子給拽迴來:“不是不理我麽?喊我做什麽?”


    說完,哼了一聲。


    這種中二少年就不能慣,一慣準得上天。


    施子衿的手定在空中,五指微並,仿佛還沒從阿姐丟開他手的事上緩過來。


    他緊抿著唇,眼眸沉沉的,心裏又酸又澀。


    阿姐何曾這般過?隻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男人,阿姐居然為了他和自己置氣。


    施子衿心裏有根不知名的刺狠狠紮了他一下,疼的他麵色發白,渾身發顫。


    可他緊緊咬著牙關,什麽聲兒都沒發出,甚至還低著腦袋不讓阿姐看出他的異狀。


    見他低著腦袋可憐巴巴的樣子,施月明終究心軟:“你說說今兒你心裏怎麽不舒服了,對我擺臉色,還給外人使性子?”


    施子衿:“她...她是不是讓阿姐嫁人?”


    施月明冷笑兩聲,抱著胳膊:“就為這種雞毛蒜皮的事兒,你跟我置氣還給旁人擺譜?施子衿!你的涵養呢?你一個男人心眼兒怎麽比針尖還小?”


    施子衿被她這麽一說,一顆比針屁/股還小的心刺到喉嚨裏,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肺都嘔出來讓阿姐瞧瞧。


    他抬頭看阿姐臉色不大好,心神一亂,忙的撲在她懷裏,緊緊地抱著她的腰,把自己的衷腸都訴了出來:“阿姐,可我害怕啊,要是你嫁人了,有了夫君還有了孩子,是不是就忘了我了?”


    施月明終於明白他為什麽這個樣子了,想戳穿他腦袋看看他每天想的什麽,可一低頭看到他那惶恐不安的神色,又隻能歎氣,拍了拍他的腦袋循循善誘:“怎麽會,你始終是阿姐的親人,不會變的。再說了,難不成你以後會不成親嗎?不會慢慢忘了阿姐嗎?”


    施子衿將她抱得更緊:“那我就不成親,我和阿姐住一輩子好不好?”


    他不敢想象阿姐不在她身邊...也不敢想象有別的男人冒出來搶走他的阿姐。


    要是他們能成親就好了,這樣就能一輩子在一起。


    施子衿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阿姐不知道自己並不是他的親弟弟,待他極好,他貪念她給的溫暖,卻不知何時生了這樣的念頭。


    可這個念頭就像一枚種子,紮根在他的心田,慢慢生根發芽,甚至盤踞了他整個心——他完全可以這麽做,這樣的話他就可以把阿姐一個人私藏,誰都搶不走,這樣的話,阿姐...


    阿姐便不再緊緊是他的阿姐...會是他的妻...會和他更親密的接觸。


    施子衿越想心潮卻是沸騰,抱著施月明更緊了。


    施月明被他抱得快要喘不過來氣兒,低下頭看著快到自己胸前的施子衿,心裏窒了一下,猛地將他推開。


    施子衿一愣,待在那兒,被阿姐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有些受傷...


    阿姐從未對他這般粗魯過...


    施月明知道自己做的有些過了,輕咳一聲掩飾自己未知的心虛:“你看看你這麽大個人了,還在阿姐身邊撒嬌,不覺得害羞麽?子衿,你今年十四了,已經是個小大人了,有時候你也需懂得和阿姐避嫌,免得別人說閑話懂了麽?”


    施子衿低下頭,指甲尖緊緊地抵著自己的手掌。


    阿姐迫不及待想和自己劃分界限,是怕別人說閑話嗎?


    可誰敢說,要是說了的話,他就把他們的舌條切下來喂狗。


    但阿姐因此不高興呢?


    施子衿想著有些傷心,果然啊,他們成親才是最好的方法。可惜,阿姐隻把他當弟弟。


    真讓人傷心。


    察覺到馬車內兩個人在吵鬧,婆子駕著馬車掀開簾子瞧了瞧:“施姑娘,沒事吧?”


    施月明看著縮在一邊兒垂著腦袋的施子衿,心裏的波瀾稍稍平定了些,搖搖頭:“沒什麽,和他講道理呢。”


    婆子笑了笑:“施姑娘別把弟弟逼的太緊,這男娃兒到這個年紀總歸有些性子的,隻要不過分就別管的太多,當心物極必反。”


    施月明一琢磨覺得有些道理,於是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婆婆。”


    說完,偏偏頭又去看施子衿,卻發現他已經靠著車壁睡著了。


    到底是少年人,心性來的快,去的也快。


    道路並不平坦,馬車搖搖晃晃的,將施子衿的腦袋撞一下磕一下,而他卻好像不知道痛似的,竟然還能睡得這麽香。


    施月明歎了口氣,坐到他身邊,輕輕把他的頭挪在自己腿上。


    蒼白微涼的臉靜靜地貼在她的腿上,異樣的熱度隔著薄薄的布料傳遞了過來,施月明不知為何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燙了一下。


    垂下頭,鴉黑纖長的睫羽像扇子一般輕輕闔上,尾端甚至還帶了點兒勾人的弧度。施月明像是受誘惑一般,不受掌控、輕輕地探出自己的手,卻在快要碰觸到時又停了下來。


    她瘋了嗎?


    她現在在做什麽?


    她心裏一駭,猛吸了一口氣,扭過頭挑開簾子好去一去她臉上的熱度。


    好半天,心神才靜下來,為了防止自己再做出像剛才那樣的蠢事,施月明閉著眼努力發散自己思維,在腦海裏慢慢迴憶自己穿成苦情虐文女配的這五年。


    其實一到這個世界,她便聽到一個弱弱的聲音道:“施月明,隻要你要攻略病嬌,就能迴去啦!”


    可那時她剛來,又驚又懼滿肚子氣不知往哪撒,於是係統聲音剛一出現就被她給罵走了。


    萬幸的是,她看過這本書。


    和她同名同姓,原主因為戰亂同家人分離,後來入宮成了皇帝的一名嬪妃,隻可惜這篇苦情文裏皇帝是個神經病,每天晚上讓一名嬪妃侍寢,等到了白天便擰斷她的脖子。於是驚懼之下原主便借著自己長袖善舞的能力勾搭上了當朝將軍男,並將自己這些年攢下的所有銀錢都送給了他,不僅如此原主還冒著砍頭的危險潛逃到將軍男的府邸千裏送x,後來成為將軍男後宮之一。


    施月明看到這裏時,其實還蠻佩服原主的,畢竟一手爛牌能苟住自己的命活成這個樣子已經不錯了。


    可沒想到,女配剛逃出龍潭又入虎穴。將軍男雖然是個正常人,可他後院裏的女人卻不是省油的燈。於是女配便被迫開始了宅鬥、流產再宅鬥再流產,最後在將軍男遇到自己白月光的那天晚上難產而死...


    你品,你細品。


    要是你穿成一個這樣的悲情女配,你不會罵係統麽?


    所以在係統下線的第一時間,施月明便趁戰亂拉著弟弟逃到中南地區。


    傻缺腦殘劇情都走開,躺平它難道不香嗎?


    時間慢慢流逝,施月明也有些困了,手輕輕地落在施子衿的脊背上,像羽毛飄落一般輕輕地、溫柔的隔著布料觸碰著他。


    施子衿閉著眼睛感受著她柔軟的指尖,然後臉頰貼在她的柔軟上,鼻腔中盡是她的馨香。


    他連睫毛都不敢顫,生怕被她發現自己裝睡。


    直到過了好久,聽到她平穩的唿吸,施子衿才睜開眼握住她溫暖的手,然後抬起頭,悄悄地湊到她的身邊。


    和他不同,施月明的皮膚雖然白但卻既有光澤,就像是施子衿從前地宮裏麵收藏的瓷器。


    他想觸上去摸一摸,卻又怕驚擾了她,於是隻能慢慢垂下頭,和她鼻尖貼著鼻尖,輕輕嗅著她鼻尖唿出來的風——原來阿姐連唿吸都是甜的。


    作者有話要說:求個預收文收藏~


    被我始亂終棄的前任登基了


    魏錦瑟上輩子為了討好白月光崔璡,


    散盡家財,眾叛親離,到臨死前那男人都未曾看她一眼。


    重生到十六歲,在春日宴上,魏錦瑟看著被人送上來邀寵的豔絕少年,抬起了他的下巴。


    這一次她決定走腎不走心,吃抹幹淨後就把他始亂終棄。


    可沒想到,三年後被她始亂終棄的前任居然登基了!!!


    —————


    崔璡在被魏錦瑟拋棄後,曾發誓若此生再遇此女必將拆其骨飲其血。


    可沒想到,再相遇時,那人非但不心虛愧疚還敢當著他的麵妄想嫁給旁人!


    真當他這個皇帝是死人不成!


    於是,他忍無可忍,當夜便把她堵在門口,攥住她的手腕惡狠狠地說:


    “既然撩撥了我,就得負責一輩子!”


    “除了我,想嫁旁人,門兒都沒有!”


    食用指南:


    1.修羅場多多,故事走向虐男主。一切邏輯為劇情服務,男主前期因愛生恨扭曲病嬌,後期由恨轉愛貼心棉襖小甜甜。


    2.女主和男主從頭到尾隻有彼此,1v1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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