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有蘇第一次原來這個女人的膽子竟然這麽大!


    這種事情怎麽、怎麽得讓她先來?


    他楞了會兒,隻能把她的手牢牢抓住:“王若雲,你真不知道羞!”


    王若雲瞪大眼:“哈?難道你還是第一天認識我不成我原本都是這樣的人,再說了我要是遇到一丁點兒什麽事就把腦袋藏在□□裏,我幹什麽還和王公公鬥了這麽多年?一早卷鋪蓋到王公公床上得多好!”


    眼瞧著她越說越過分,趙有蘇隻能伸手將她的嘴可捂住了?


    王若雲見他耳朵尖上的紅色都沒褪下來過,眼眸彎了彎,仿佛再問真的生氣了啊?


    趙有蘇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


    街道上人來人往的,又有那麽多雙眼睛,她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膽子竟敢在明麵上......調戲她?


    可王若雲比趙有蘇想象中更要惡劣。


    趙有蘇不是將她嘴捂住了麽?她幹脆伸出紅舌悄悄地頂了下他溫熱的手心。


    濕熱像長在骨頭裏麵似的,趙有蘇觸電般的縮迴手,好像被這樣的王若雲嚇得夠嗆。


    王若雲在心裏差點兒樂死了。


    趙有蘇這廝不是挺厲害的麽?在屋裏大話說的倒是多,除了上次氣急後用蠟油躺過她的腳背——之後他又特意找禦醫要來上好的膏藥,早晚細細的替她擦拭,直到王若雲腳背上的紅痕好了,他才鬆了一大口氣。


    可一到明麵上,趙有蘇就像一個大姑娘一樣,半點兒越矩的事兒都不敢去做,有時候王若雲直剌剌的去瞧他,他還掩耳盜鈴的故作懵懂:我不認識她,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看我。


    這樣的趙有蘇讓王若雲覺得更可愛了。


    見他又把眉頭皺著,王若雲點了點他眉心的豎褶:“你每天怎麽會有這麽多的事兒需要糟心,你瞧瞧整日板著一張棺材臉,都老了,等以後啊,咱們出宮了,別人問,小娘子,你身邊的是你爹嗎?看你臊不臊?”


    趙有蘇捉住她作祟的手,將她扯到人少處,才放了狠話:“到時候我也不怕,旁人說我是你爹,我就故意去親你,看你怎麽下得了台!”


    王若雲瞪大眼:“可以啊,趙有蘇,我一想到那時候周圍人的表情就覺得刺激,反正你都不怕,我還怕什麽——”


    正說著,耳邊傳來洪厚悠長的古鍾聲,王若雲順聲尋去,在一片翠意盎然的深處發現一座古舊的小廟。


    梵音若有若無的從那兒傳來,沁人心脾。


    趙有蘇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問:“咋們要不也進去看看,求個簽文迴來?”


    王若雲沒吱聲。


    她知道宮裏的太監對神佛這些東西都噗之以鼻,若神佛能護眾人,為何他們在受宮刑的時候卻無人能解救他們?隻有拿到手裏的錢財是真的,隻有手裏的權利是真的,至於死後去什麽地方——那又怎麽樣呢?隻要他們生前享樂過、不再受人欺負,這就夠了!


    王若雲說:“還是算了吧,咱們都出來這麽久了,免得待會兒皇上來找咋們!”


    趙有蘇知道她在為自己著想:“來都來了,過去看看能花多久的功夫?我也想問問佛祖,看咱們下輩子、下下輩子還能不能再見著!”


    *


    在他們背後深巷的二樓,有一扇窗戶半開半掩著,靠窗的那張桌子上一壺傾倒的熱茶正冒著熱氣。


    不似屋外的輕鬆和愜意,屋內密密麻麻跪滿了黑衣人。


    平津王府的管家這麽多年第一次看到自家的王爺臉色這麽差,手裏的獅子頭核桃幾乎被捏碎了。


    屋內的人誰都不敢喘口大氣兒。


    這邊二樓的視線格外的好,站在窗口幾乎能掃視整個縣城。


    方才,管家正給王爺稟報調軍的事兒,還沒說完就看見王爺把桌上的熱茶給掀了。


    管家瞧瞧往外邊瞄了一眼,隻見王若雲和趙有蘇摟摟抱抱,情意綿綿,酸的人牙幫子疼。他知道這迴王爺是真生氣了,曾經王爺戀上白小姐(王若雲的娘)求而不得,便將她的女兒給帶了迴來,這麽些年裏早就把她看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怎能容忍他人染指?再說了,王爺心善,知道自己被迫迴到封地強行把王若雲帶迴去怕是要委屈她,於是便忍痛將她留在京城,哪成想她居然這樣報答他?


    平津王越想越氣,恨不得提了手中的劍將趙有蘇捅成一個篩子!


    他欲要吃在嘴裏的肉,趙有蘇竟然有天大的膽子居然敢虎口奪食?想著剛才他們擁湧抱抱的場景,平津王覺得自己慪得發慌,早知王若雲會被一個太監給玷汙了,他那時就不該顧慮她,直接奪了她的身子便是!


    屋內靜默許久,管家終於大著膽子開口道:“王爺,是否還是按原計劃進行?”


    平津王將手裏的獅子頭核桃磕在桌上,眼睛的恨意幾乎凝聚成實體:“怎麽不按,隻不過——”


    “得把這趙有蘇給我留在後邊兒!我要一刀、一刀把他活剮了去!”


    ——


    古樸的寺廟,牆壁上長滿了青苔和藤蔓,院內不是很大,坑坑窪窪的青石板縫隙裏長滿了細草,而在院子的盡頭便是佛殿。


    王若雲有些奇怪:“這是不是一座荒廟?怎麽沒有人?”


    趙有蘇:“應該不會吧,我瞧院子內的桌子上沒什麽灰,應該是有人。”


    剛說完,便推開佛殿的門。


    華麗宏偉的佛殿內,數不清的蠟燭點燃在高低錯落有致的台子上,香爐內的青煙一縷一縷飄向穹頂深處,而空寂的佛殿的正中跪著一個年輕的公子。


    聽到聲響,公子應聲迴頭。


    王若雲和趙有蘇都愣在原地。


    膚如初晨時猶帶露水的白芙蓉,螓首蛾眉,看著你的時候世界都模糊了下去,唯有他一人從九重紅蓮上踏烈焰而來,唿吸也被他身上的火氣灼傷,隻能腦海空空的看著他。


    “清州——”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佛像後傳來,年輕公子重新迴過頭看著麵前的佛像。


    趙有蘇緩過神兒,潛意識將王若雲護在身後。


    他從未在一個男人身上感受到如此明顯的慈悲和殺意,仿佛上一秒可以吟唱梵音下一秒亦可斬斷蒼穹。


    老和尚慢慢走到趙有蘇的麵前,單手立掌行禮:“阿彌陀佛,施主行來有何事?”


    王若雲瞄了眼他身後那個奇怪的年輕公子,才道:“法師有禮,我和夫君從旁的城鎮過來趕集,聽說這個寺廟十分靈驗,便想過來求一道簽。”


    老和尚點點頭,伸出手示意他們先離開這個屋子:“求簽在前殿,施主誤入了本寺的靜室,還請——”


    趙有蘇和王若雲會意,立馬退出這裏。


    寺院的前院有一顆很大的菩提樹,矮幾立在落葉之中,上麵隔著一個裝滿簽文的圓筒。


    老和尚坐在矮幾旁的蒲團上:“施主想求什麽簽?”


    王若雲:“姻緣。”


    老和尚將桌上的圓筒拿到手裏遞給他們:“抽一根吧?”


    王若雲作勢伸出手,卻聽到他說:“施主既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抽了這個世界簽又作何用?”


    趙有蘇和王若雲同時愣住。


    趙有蘇對上這老和尚分外清明的眼:“大師,你這兒說的是什麽話?”


    穿書的事兒隻有王若雲和趙有蘇知道,這和尚又是從哪兒知道的這些?


    老和尚對此三緘其口,又道:“還請男施主抽一根簽吧。”


    趙有蘇和王若雲對視了一瞬,趙有蘇問:“她抽和我抽有什麽區別?”


    老和尚但笑不語,又搖了搖手裏的簽筒。


    趙有蘇抽了一支,老和尚還沒看他手裏的簽文,便徑直念出:“荷葉生時春恨生,荷葉枯時秋恨成。千裏有緣千裏會,他鄉異域也相交。”


    王若雲驚了一下,這老和尚莫不是還能預測不是?


    趙有蘇識字沒多久,看些白字還行,但一旦涉及到這些便覺得彎彎繞繞看的人腦袋疼。


    王若雲拿著簽文看了一會兒,說:“這根簽怎麽前麵差,後麵好?”


    老和尚望著趙有蘇:“因為先苦又甜、先死後生,亦如涅槃,死亡並不是終止,而是生機的另一個開始。”


    趙有蘇對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有些忌諱,又被他這麽一說臉色更是不好:“什麽死啊生,難不成還讓我變成鬼不是?”


    老和尚但笑不語,轉頭和王若雲說:“施主,老衲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說說——”


    王若雲也很在意他為什麽一眼就看出來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於是對著趙有蘇勾了勾手指頭:“要不,你到別處去看看,我在會會這老和尚?”


    從一進這個廟,趙有蘇就覺得渾身不舒服,怎麽會讓王若雲一個人留在這兒?


    王若雲又說:“你就在這兒——”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樹,“又看得見我又可以等我,有蘇,行不行,就一會兒?”


    趙有蘇總是拿著她沒辦法,隻得允了。


    王若雲深吸一口氣,麵向老和尚:“現在可以談了吧?”


    老和尚莫測高深的笑笑:“當然可以,施主想問什麽便問吧。”


    王若雲:“你是怎麽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老和尚高深莫測:“老衲不僅知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還知道這個世界其實在一本書中。佛教有言,滴水中有有一界、微塵之中有一界,界界相斥,界界又相交。這書本是人寫出來的,人賦予了書中的人物性格,時間久了,書中的人就有了真的生命,從而將世界運轉,脫離原書成為一個真正的世界。”


    “你既然和這個世界有緣,來到這個世界,本該遵守這個世界的規矩,奈何有外力促使,讓你一步一步地改變了這個世界。”


    王若雲被他的似是而非的話繞的有些糊塗了,於是問:“那如今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嗎?”


    老和尚搖搖頭,說:“快了,但還沒有,直到這本書裏所有不穩定的因素都被消滅掉,這個世界才能繼成。不然,這個世界又會慢慢坍塌成為原來的一本書,裏麵的所有人,所有物又重新變成冷冰冰的文字,無限製的重複書中的情節、朝生暮死,不死不休。”


    王若雲想到書裏趙有蘇的結局,他握住原主的手將匕首送入自己的胸膛,一遍又一遍的問王若雲:“為什麽不是我呢?憑什麽不是我呢?”


    一想到那種場景,王若雲的心仿佛就被針尖給刺穿,她問老和尚:“那我,我應該怎麽做,才能......”


    老和尚盯著淚眼婆娑的她:“施主得時時刻刻記得,一切的結束又是新的開始。去吧——”


    剛說完,不知從哪吹來的一股大風,將人的眼睛迷得睜不開,待王若雲和趙有蘇再次迴神時,他們已經站在了寺廟外,而廟中依舊清幽寧靜,仿佛從始至終都沒有染上紅塵的分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全世界的病嬌都蘇一遍穿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恪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恪非並收藏全世界的病嬌都蘇一遍穿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