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是您二位!小二,貴客來了,還不麻溜的將我珍藏的大紅袍沏一盅來!”


    隨著掌櫃的一聲輕嗬,王若雲從轎輦中走出來,還未來及整理綢衣上的褶皺,便聽到另一邊一道略微低沉的聲音道:


    “可不是嘛,這麽大的京城,王公公去哪不成,偏愛和咋家擠到一起?咋們每日在宮裏相看兩厭便罷了,沒想到出來了還要碰著糟心!”


    如今是冬日,天幹物燥,到處都是灰蒙蒙的,男人說罷便嫌棄的扯來帕子捂住口鼻,生怕吸入了什麽髒東西。


    王若雲倒是沒他那麽講究,對他的陰陽怪氣也見怪不怪:“這便是難為趙公公了,我知道你瞧我瞧得不順眼,可沒法子,皇上誇讚我做事讓人舒坦叫人放心,我就是有心想在趙公公麵前藏著掖著自己,可這皇上不許啊,不能像趙公公那般事少兒得閑。”


    他這話正刺中在趙有蘇的傷處,前些日子皇上因他辦事不利索罰了他一年的銀錢革了他不少幹兒子的職,如今又被王若雲這麽一刺激,更是恨不得拿了刀子把他給活剮了。


    “伶牙俐齒,王公公總有一天得死在你這張利嘴上!”


    趙有蘇皮笑肉不笑,下巴抬了抬示意下屬將門簾掀起。


    王若雲笑的欠揍:“哪裏哪裏,若王某死了還能有趙公公作伴,那就算是下了地獄算不無聊。”


    王若雲待會兒還有事兒要做,懶得戳在這兒和他繼續耍嘴皮子,雙手往袖籠一揣還沒進門後領子便被人扯住了:“誒,王公公,咋們做事得講個先來後到,這門簾是我下屬掀開的,你啊,後麵去——”


    說完,一個壯漢徑直將王若雲攔著,等趙有蘇進了門才鬆了手:“王公公,您請。”


    王若雲沒想到這廝的心眼比針尖兒還細,於是癟著一口氣翻了個白眼默默跟著他身後走了進去。


    趙有蘇的臉色這才舒坦下來了,王若雲走在他身後甚至能聽到他得意的舒了一口氣。


    每天和這麽個陰陽怪氣的太監針鋒相對,王若雲覺得自己心好痛,神經也有點兒萎靡,並不發達的乳/腺好像也有點兒增生。


    不過她後來又想,和這傻缺計較有什麽意思,要是在現世,她差不多還要叫他弟弟呢!


    沒錯,王若雲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她本來是個大學生,在穿書的那天晚上她一如既往的打開某個綠色app補充精神食糧,沒想到居然看到一本狗血的古早文。


    這本小說的女主和她同名卻是個假太監,是平津王留在宮裏的內應,專門負責刺探皇上的情報,若單是這樣這隻是一篇平淡無奇食之無味的言情小說,關鍵是這篇文的作者不幹人事!


    這篇文的男主居然就是那個將近五十多歲的平津王!原來王若雲是他白月光和別的男人生的女兒,出於嫉妒和報複,平津王把女主從小送入宮中去做太監,而另一麵王若雲同他白月光越長越像,平津王既憎恨她的存在又癡迷於她的容貌,於是在某個風雨交加的晚上他強迫了她發生了一點都不和諧的關係。


    大學生王若雲看到這裏,整個人都炸了。


    麻蛋,這個作者是來報社的嗎?男主年紀這麽大就算了,幹嘛還喜歡女主的娘?!完了還把白月光的女兒當成替身?


    王若雲平複下心情,努力說服自己,別慌!下麵一定會反轉!畢竟這文的標簽是甜文,女主一定會站起來反抗的!


    懷揣著這種希望,王若雲繼續往下看,女主被視為幹爹的平津王不和諧後並且愛上了這種半強迫的關係,於是消息也不刺探了,工作也不想做了,每天隻想去加入到平津王的家庭,為他生兒育女,洗衣做飯。男女主角在文章的後半截不是在和諧就是在和諧的路上,後麵一係列的無理由虐身虐心,看的王若雲一臉吃翔。


    說好的甜文呢?糖呢?


    這分明是shi!


    你以為這本狗血古早文這樣就完了嗎?不,你太天真了!


    平津王和女主的關係終於被她的死對頭——趙有蘇,說起這個配角,王若雲也是槽多無口。他不僅陰陽怪氣心眼小,還總是做出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書上詳細描寫了他在知道王若雲是個女兒身後就開啟了病嬌模式,先是將此事報予皇上想立功邀賞,而正當皇上要殺了王若雲的時候,又花了大力氣將她就迴來藏在自己的私宅裏。再知道她和平津王有那種難以言說的關係後,他居然用各種會被晉江和諧的道具對女主做了慘無人道的事。最後平津王逼宮成功稱帝後,他又親手握住王若雲的手將匕首送入自己的心髒。文章的結局就是平津王甩了自己的原配加一眾小妾和王若雲過上帝後相和的生活。


    看完後王若雲用了她二十幾年的智慧仍是想不通這本小說到底甜在哪裏?


    於是她在半夜化身為正義使者拿起鍵盤之劍用了畢生最高的語文水平給作者一個負分長評。


    垃圾作者!不會寫甜文就不要瞎寫,你的邏輯被你吃了嗎?女主為什麽被虐著虐著還會毫無預兆的愛上老男人?病嬌太監為什麽會毫無理由的對女主做這樣那樣的事?在甜文為虐而虐真的好嗎?


    在發表完評論後,王若雲就陷入了夢鄉。等醒來後她就發現自己已經穿書成為了和她同名的假太監。


    從剛穿書時的惶恐、焦慮和謹慎到了現在可以麵不改色在男主麵前虛情假意、虛與委蛇,和病嬌頂嘴互損,王若雲已經知道該如何成功地苟下去:遠離男主,拒絕虐身虐心愛;捂住身份,最好和病嬌永遠相看兩厭,沒有一丁點兒感情糾紛!


    ***


    待進了集雅軒後,王若雲徑直往珍品閣走去。


    她這次來是為了平津侯的生辰,雖知道平津王對她有別樣的心思,可她也不敢就這麽一腳把他蹬開不理,畢竟她的身份是個□□煩,萬一平津王狗急跳牆,那她倒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是以王若雲一直在想法子脫離平津王的掌控,但還不是現在。


    王若雲記得原書中的女主在這裏買了一幅古畫,哪知道那畫裏麵內有乾坤,乍看時平平無奇可對著光背著光全都描繪了生命最起初的和諧景色。


    於是在小說後期的時候,平津王常拿著那張畫對女主調侃道:“我向來都知道你是個外表正經內裏風、騷的女人,從前就膽子大的很,敢給我送這種畫,不怕我吃了你不成?”


    對此王若雲表示——嘔!


    害怕再次發生那種讓人惡心的事情,這次的王若雲拒絕再送書畫並且堅決扼殺掉這種可能。


    王若雲和趙有蘇都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是以集雅軒的掌櫃對他們極其恭敬,生怕哪兒做的不好得罪了他們。


    先才他們二人鬥嘴,掌櫃的站在一旁聽得冷汗直流,他們二人都是貴人,他誰也得罪不起,可若這兩位公公誰在這兒出了點兒事,他也甭活了,直接把脖子洗幹淨了上吊去。


    還好此時王若雲和趙有蘇被小廝有意引到兩間不同的閣樓,掌櫃的這才擦了汗給王若雲介紹這樓的珍寶:


    “這件闐玉枕,開采後經爐火三日鍛造色澤不發生絲毫變化,製成玉枕後能讓人睡得舒適安心,而且還要藥用,什麽頭疼腦熱的都能治一治。”


    王若雲沒說話,這東西聽著倒是好,但就是不能送給平津王。開玩笑你送枕頭給他,是讓他每天晚上入睡前都要想起我嗎?


    於是她擺擺手:“這個太小家子氣,還有什麽別的。”


    掌櫃又連忙介紹:“王公公您看避寒犀怎麽樣,將這東西放在屋裏,冬日裏不論多冷,屋子裏始終暖暖活活的。”


    王若雲沒吭聲。


    哦,把這個送給他,示意我始終溫暖他嗎?


    不行,堅決否定。


    掌櫃又一連介紹了好幾個,王若雲始終沒說話,最後她在閣樓裏逛了又逛,把視線落在一座積了塵的羊脂玉佛像上。


    掌櫃的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喲,王公公可真是慧眼,這可是我們剛從北疆尋到的寶貝,瞧瞧這玉質晶瑩透亮、精湛的雕工,小人敢打包票,這京城裏還沒哪家鋪子能有這樣好比得上咋們樓裏的這個。王公公若用它來送長輩體現孝心,嘖嘖,這長輩心裏指不定多開心呢!”


    沒有一點兒新意的佛像在掌櫃的嘴裏換了另一個樣子,王若雲也不多計較,當下拍板,指著它:“成,就它了,把它包好了送道我府裏。”


    說完提腳要走,又折了迴來:“把剛才你介紹的也給我包起來,和佛像分開來送迴去。”


    掌櫃的眯著眼:“您放心,我辦事一定妥當。”


    又解決掉心中一個疙瘩,王若雲心情大好,甚至連對屋外站著的趙有蘇也看順眼了不少。


    這廝就是心眼小,嘴忒賤,什麽都要爭個輸贏。


    自己比他多活那麽多年,作什麽和他計較,萬一又戳中了他的g點讓他變成了病嬌,自己要怎麽搞。


    還是放寬心些,王若雲嚐試著說服自己。


    哪成想那人卻賤兮兮的,故意讓人將轎子抬到她跟前掀了簾子嘲諷道:“喲喲喲,瞧瞧王公公今日買了這麽多東西,怕是破費了不少吧,您平日裏的銀錢又少,這迴弄的不是又得勒緊褲腰帶啃好幾個月的白菜梆子麽?”


    王若雲在穿書前就喜歡感性消費,穿書後看到那麽多精湛的物什,銀子更是像流水一樣花了出去,是以總是入不敷出。


    而趙有蘇這廝就不同了,他幹兒子多孝敬他的人也多,京城內還置了不少產業,日子可比王若雲過得舒坦多了。


    可惜王若雲也不是個軟包子,任著他嬉弄。


    她微微抬起頭,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趙有蘇,看的他直發毛才悠悠地說:


    “趙公公,從我看到您第一眼的時候就想告訴您。”


    “您,卡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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