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為自己是那種沒什麽心眼的人。聽到別人讓做什麽,去做就是了。


    可是近來卻忽然發現越來越容易疑神疑鬼。大約就是在中忍考試前夕開始的?像是某天夜裏忽然破土而出,突然開始遇到任何事都忍不住多想,忍不住揣測藏在幕後的所謂的“陰謀”。


    會不會有可能根本就沒什麽“幕後”,隻是我患上了疑心病。就從正式劇情開始的這一年起,我喜歡時不時迴憶過去,時不時陷入莫名的悲傷,且忽然失去了過去許多年曾幫我遠離很多困惑的“自我催眠”,開始有意地擅用腦中的那些小聰明。


    ——我這是怎麽了?


    “小夾姐,你還好嗎?”小櫻清亮的聲音從一側傳入耳中,我這才恍恍惚惚地抬起頭,迴神。


    “小櫻?”睜開眼,帶著善意關切的翠綠色眸子正望著我。原來我還在這裏,還在為小櫻指導止血術。奇怪,剛剛我的思緒跑到哪裏去了?


    “小夾姐,你累了嗎?”櫻發女孩的神色好像有些擔心,又飽含著歉意,“對不起,我早該知道小夾姐你這段時間一直很辛苦。偏偏我還請小夾姐教我醫療術……”


    “嗯?”我一愣:怎麽,我看起來狀態很糟糕嗎?“不不,這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最近休息不好,心事重重的……”不知不覺間,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有時夜裏躺在床上我忍不住懷疑綱手為什麽會堅持讓我恢複忍者身份,為什麽要把我拉進暗部那個不為人知的由十幾人組成的研究部門,為什麽會突然讓我擔任起開發計劃的負責人。我是說:這些都是真的嗎?幾個月前,我還隻是一名醫院默默無聞的護士啊。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快到讓我恍然間覺得一直被綱手牽著鼻子走。我不是說討厭自己現在的身份,隻是對周圍一切無法把握的感覺讓我忽然很無助。就仿佛陷入一個巨大的幻術空間裏四麵無門一樣。像極了多年之前卡卡西把我帶入的那個寫輪眼的幻術空間。有時我會突然有種衝動,重複當年麵對寫輪眼時對自己二次催眠的行為,可是理智又克製住了這種衝動——那麽做對於我而言傷害太大了,事實上直到如今我還有些後悔當年的任性。


    “心事?”小櫻在這時放下了手中已經成功止血的小兔子,轉而向我走來,“小夾姐有什麽心事嗎?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對我說說呀。”我扭頭注視她走過來坐下,衝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像中忍考試那會兒,我也曾對小夾姐說我的心事,聽小夾姐幫我開解。”


    “小櫻……”


    “當然了——”她又立即開口,愈發難為情了起來,“我可能比不上小夾姐對我那樣幫上那麽大的忙。但、但是,說出來總是好的。”小櫻停下來,抿了抿唇,雙手放在大腿上相互糾結著,“小夾姐,其實我之前一直忍住沒說:你最近……氣色不是很好,人也瘦了。”


    “我?”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瘦了嗎?”


    “嗯。”女孩點點頭,“雖然我是有一點點羨慕啦……但是,看起來小夾姐並非有意瘦下來的是嗎?最近遇到什麽不太好的事情了嗎?還是說是因為師傅她給你的任務實在是太多了?”


    聞言,我不禁好笑,“火影大人給的任務確實不少。但是我不是被‘役使’的唯一一個,所以不必擔心。”靜音、玄間、出雲和子鐵,這些人才是真正天天被綱手使喚得團團轉,我好歹因為長時間待在地下,所以有事幾乎找不上我。“或許是因為最近睡眠不是很安穩的原因吧……大約最近吃不著肉也是個原因。”


    “誒?不吃肉?小夾姐真的在減肥嗎!”小櫻像是被靜電打到了一樣,好像我隻要一點頭她就會跳起來。


    “並沒有。”好在我的迴答是否定的。有些無奈地笑笑:“小櫻你一點都不胖,這樣不是很好嗎?很漂亮啊。”


    “才不是呢,我隻要是媽媽不管的話,就會逮到零食猛吃,每天都會夢見自己第二天起床衣服變小了……”她露出一張欲哭無淚的臉,隨後用手扇了扇像是揮開那些“噩夢”,又再次轉向我:“哎呀,不說我的事了。還是說說小夾姐的情況吧。”看來她是真的打算認真聽我傾訴一迴。


    但可惜我不覺得有什麽可傾吐的。“飲食上不是刻意改變的,隻是最近天天對著實驗,實在惡心的很。沒有胃口,隻能吃些幹巴巴的東西。另外晚上很難安眠,所以天天都覺得沒食欲。”


    “小夾姐是不是該好好休息一陣了?”小櫻歪著腦袋眨巴了一下綠色的大眼睛。


    “或許吧。”我搖了搖頭,心知這是不可能的,因為研究任務才剛開始,我怎麽可能拋開這些躲起來蒙頭大睡。


    “卡卡西老師知道嗎?”她又問。我不禁愣了。


    卡卡西?卡卡西……好像許久都沒有見到了似的。不對啊,明明昨天早上才在辦公室外麵的走廊上碰見,他的神色似乎也有疲態。


    “很久沒有好好說上幾句話了。”我怔怔地說。總覺得最近少點什麽,原來是在我獨自麵對綱手交給我的任務時,身邊少了一個溫暖的胸膛。我有多依賴他……


    “這樣怎麽行!”小櫻忽然義憤填膺的話驚得我向後一躲,“戀人怎麽可以不溝通呢?這麽下去就算小夾姐脾氣再好也會受不了吧?卡卡西老師太過分了!”


    我一抽,“呃,不,這不是他的問題……至少不全是。老實說卡卡西就算是能抽出時間陪我,我近期也實在沒工夫和他打發。”新成立的計劃組除去我隻有四個人,當天在討論上曾與我搭話的綠川和草木在其中,另外除了原本就在幫我的亡川,再有一位名叫遊助的和我差不多大的男醫療忍者。五個人裏麵,亡川原本不是醫療忍者,在研究上能幫的忙不多,剩餘包括我在內的四個人又都年輕,與其他計劃組的前輩比,顯得人單力薄。


    我想,或許當天討論上雖然綱手對我的想法有所讚許,但大多數人還是不看好我的吧。


    輕歎了一口氣,我卻在此時發現小櫻走神了,漂亮的臉上不知為何掛上了幾分悵然若失的神情。沒等我問,少女已經自嘲地笑了:“無論是小夾姐、卡卡西老師還是鳴人……大家都走的好快啊,隻有我一個人,在慢慢的磨。一個止血術居然用了這麽久才學會。”


    “四天而已,不算慢了。”我不忍地輕撫她的短發。這孩子太心急了。“別著急,這隻是起步。萬事開頭難,其實小櫻很有做醫忍的天賦,想必未來會越學越順利的。” 其實從許多方麵來說,我很羨慕小櫻。她很聰明,家庭幸福,也很漂亮。雖說在中忍考試之前她多少還有些嬌氣,但同樣是經過了這麽多事之後,她仿佛一夜長大,變成一顆茂盛的櫻樹,渾身上下散發著朝氣和光澤。而且她的心靈依然純淨,眼神堅定而幹淨,有那麽多成長的空間……


    也是時候承認,其實卡卡西被宇智波鼬中傷昏迷期間,我剪短發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受小櫻的影響。


    “看我,又在說自己的事情了。”綠眸少女低下頭歉意地咧咧嘴。


    “我沒關係的。我都這麽大了,還管不好自己的事嗎?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笑,替她將碎發撥到耳後,“不過老實說今天也已經練了不少時間了,天色晚了,小櫻你要不要迴家?”


    “嗯,說的是呢。小夾姐也應該及早休息才是!”她又揚起笑容,“明天要學什麽呢?”


    “明天來了我再告訴你啊。”我故作神秘,“不過,往後也要加快進度了。這麽進展可是要被其他人比下去了。”如果我沒猜錯,曾經同小櫻一起參加中忍考試的那些少年們,都各自進行著旁人不了解的努力。


    小櫻用力點點頭,“我明白了。小夾姐不用客氣!往後就算是讓我住在這裏也沒關係!……啊,當然,小夾姐你還是要正常休息。要早點恢複精神才是。”


    我微微一笑,點頭說好。


    和小櫻分手的早,我不急不慢地迴到綱手麵前匯報今天的進展,然後坐在辦公室裏等玄間忙完再由他陪同迴到公寓。


    是麽,我需要休息一下了麽……坐在椅子上扭頭朝辦公室的玻璃窗出神,看著背靠夜色的窗戶上倒映了我沒什麽精神的樣子。想起小櫻的話。大約我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覺。神經總是太活躍的話也難免會想得太多。過去的半個多月,迴首想來怎麽好像是半年那麽長。這半個多月,我怕是把一年能用的腦細胞都用上了吧。


    忍者……還真累啊。


    迷迷糊糊間合上了眼簾,感覺置身雲端,又好像在耀眼的光芒中走進了色彩豐富的花園。


    忽然,花叢中有個人向我走來。那人個子高高的,靠近時剛好遮擋住刺眼的陽光,卻帶來了陽光也無法給我的溫暖。接著,我的後背和雙腿被架住,被穩穩地抱了起來。一時間,我就如同蜷在雲層之間一樣,頭頂掠過暖絨絨的光芒……啊,好舒服……


    “嗯……”猛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在半夢半醒間真的發出了饜足的歎息,我驚得忙睜開眼,唯恐麵對旁人訝異的眼神,提前尷尬了起來。


    “別怕,夾夾。是我。”頭頂響起柔和低沉的聲音。我愣愣地抬起下巴,不禁安心又驚喜地笑了。


    主動伸臂抱住卡卡西的脖子,“你迴來了。”


    仿佛許久不見的銀發人低頭溫和地笑了,也沒有放下我的意思,“餓嗎?聽說你好久沒有好好吃一頓飯。現在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我去買。或者我做?”說罷他先笑了一下,立時讓我想起了方才夢中拂過頰邊的微風。


    我咧開嘴笑了,想了想,抬眼迴答:“我想吃櫻桃。”誘紅的、泛著光澤的、酸甜的果子伴隨我的話仿佛就出現在了唇邊,我忽然覺得輕輕一撅嘴就可以碰到涼涼的光滑的果皮。


    卡卡西像是一怔,約莫是感到意外,“櫻桃?”他挑了挑眉,“這時節……”眼下正是秋意最濃的日子,原是我最喜歡的時候,但奈何並沒有我饞的水果。


    我忽然覺得有些委屈,撇了撇嘴自知提出了讓他為難的要求,也隻好按捺不快道:“就當我沒說好了……”


    銀發上忍垂眼看了看我,沒說話,如同陷入沉思。


    “咳嗯,”背後忽然傳來人的清咳,仿佛是刻意提醒什麽一樣,“你們就打算這麽走出去?”


    我一驚,認出來是綱手的聲音,連忙掙紮了兩下。與此同時卡卡西也神色一慌,小心把我放下之後,我鬆開了手臂。


    “火影大人。”


    “火影大人。”


    雙雙鞠躬致意之後在忽然出現的三人注視中起身,尷尬地不敢抬頭。與綱手同時站在走廊上的還有玄間和靜音,此時並肩站在金發火影背後,靜音懷裏還抱著粉嘟嘟的寵物豬,與帥氣的特別上忍竟十分般配。


    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見站在左側的靜音唇邊抿著調侃的微笑,麵色是乖巧靦腆的粉紅,文靜得讓人聯想不到戰場上擅長用毒的女忍者。


    不由得又朝右邊看看,和卡卡西差不多高的茶發男忍者,此刻正畢恭畢敬地守在火影身後,神態是平日相處時少見的嚴謹沉穩,比整日嚼著千本的那個玄間又多了一份專注的魅力。


    “看來我們出現的不巧。”綱手擺擺手,一臉壞笑,“至於嗎?不就是幾天沒見,可真是年輕人。”說著她伸手點了點卡卡西,“你小子,難怪當初連兩個被通緝的毛頭小賊都擋不住。眼看要過三十歲的人居然還這麽沉不住氣!你當這是哪兒呢?”


    聞言,我下意識地側目看了一眼旁邊的卡卡西,果然見到雖然蒙著麵罩卻還是能透出來憋屈無語的氣息。此時的卡卡西,就算是經曆過風風雨雨的上忍,站在真正稱得上長輩的綱手麵前也像個孩子一樣呢。


    於心不忍,我抬頭替他辯解:“我剛剛在辦公室睡著了,他沒想吵醒我就……”


    “不用你幫他解釋。”綱手揮揮手輕易把我打發了,“要辯解也得他自己辯解,懶得張嘴就活該挨罵。”


    我仿佛被噎了一下,迴頭看看卡卡西也一臉菜色。可是我知道他就是這樣不願意替自己做任何辯解的人啊。此時我忽然很想轉過來對綱手理直氣壯的說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替他解釋是合理的應該的!


    “心疼了?”綱手像是get了讀心術,我還什麽都沒說就一針見血地戳穿了我。


    一聲悶笑響起,我目光迅速掃過去,卻見是玄間躲在綱手後麵總算沒裝下去,齜牙咧嘴地衝我鬼笑。


    “這就心疼了?”綱手朝我望過來的目光尖銳逼人地就像是一杆摩擦地鋥亮的槍,“你怎麽沒多心疼一下自己?”從我這個方向剛好很方便看到靜音摟著圓滾滾的嗵嗵,笑容愈發燦爛起來。


    “我才不怕辯解呢……”視線飄向一邊,我頗為違心地輕聲嘟囔。


    “哦,那你怎麽不解釋一下自己明明身負兩個人的健康,卻還不知好好照顧自己寢食?”綱手像是氣笑了,抱臂朝我抬了抬下巴。


    我隻當她說的“兩個人的健康”指的是我和卡卡西,還想我一個人吃飯睡覺還能耽誤其他人的健康不成。“哪有那麽誇張……”剛低聲迴了一句,話音未落,卻又敏感的發覺不太對。綱手又不是泡在文藝小說裏長大的小姑娘,再怎麽調侃也不至於把我和卡卡西聯係地這麽緊——這麽想著,我忙抬起頭,發覺卡卡西也滿麵震驚地看著我:該不會是跟我想的一樣吧?“啊?”我慌亂地看向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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