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才倒下,夾子也倒下了。這兩個人沒一個省心的……”我醒來時耳邊聽到的就是紅的碎碎念。也不知道是我醒來的時候剛巧撞上的,還是我其實就是被她念醒的。


    “還從來沒發現你有這樣的毛病……”開口的時候聲音有氣無力,雖然渴,不過嗓子沒有想象中的幹啞,應該是沒睡多久,“看來阿斯瑪這會兒應該是不在,否則你這麽毀形象,這輩子別想嫁人了。”


    “夾子!”坐在床邊的黑發美女騰地站了起來,“你總算醒了!”


    我睜開眼看看周圍:這些人居然小題大做地把我一塊兒送進了醫院,“醫生沒告訴你們我隻是缺少睡眠麽?”我試圖起身,“卡卡西呢?”


    “你發燒了,大小姐!”紅的眉頭擠成褶皺山,我看後想都不想地指著她的額頭:


    “老十歲。”


    紅“啪嘰”一聲拍掉我的手,“你才老十歲!擔心你還錯了?”眉頭倒是自覺地打開了。


    “我就說我不適合當忍者……”精力不夠是硬傷,“現在幾點?”


    “可以吃晚飯了。”紅抿了抿嘴,還是說了出來:“反正一切有卡卡西。誰也沒逼你做忍者。”


    “哦?我還聽說三代火影大人曾想讓我複員。”


    “那是三代大人!可……”她住了口,撇撇嘴不再說話。


    我心裏一暖,“好姑娘,告訴我,卡卡西在哪個病房?”


    “就在隔壁。”紅沒開口,聲音是來自門的方向。我抬頭看去,一個朦朦朧朧的影子。我隻得伸手找眼鏡


    “玄間?你怎麽來了?”紅叫出了對方的名字。難怪沒聽出來,對方是交往不深的人。


    “紅,我的眼鏡呢?”沒摸著熟悉的物體,一問之下紅才把東西遞給了我。我戴上之後便看清了室內:不知火玄間正斜靠在門框上,不知是什麽時候進來的,“你好,不知火君。”


    “叫錯了。”什麽也還沒答,門口的人直接找茬。


    “噫?”我想了想,“哦。玄間。”紅迴頭對我笑了笑。


    “卡卡西那邊怎麽樣了?”紅轉過去又問,“有醒來的跡象嗎?”


    “不可能。中了月讀,他就算是能自己醒過來,也隻能是很久之後了。”玄間迴答到,“隻不過醫療班長說他的精神狀態比佐助要好不少,如果卡卡西能稍微恢複一點意識的話,說不準還能靠自己破解月讀。但是幾率太小。”


    是麽,結果險些透支我精神的治療術也不及寫輪眼的分毫。


    “佐助也中了月讀?”我抓住玄間話裏的信息。


    “是。”他點點頭,隨後頓了頓,問到:“你要先看看哪一個?”


    我感覺自己好像被噎到了。無語地看了一眼門口的男人,又瞥見紅要笑不笑的表情,我隻得坦言自己的偏心:“我先去隔壁。”確認身上的衣服還是好好穿著的,我掀開被子下床。


    “嗯,就近好。”玄間說著便站直,似乎在等我和紅一起過去。


    紅已經噗地一聲笑得幸災樂禍。我也望著和卡卡西差不多高的忍者,無奈地彎了彎唇。


    ==


    暈倒又低燒,醒過來後護士長主動來問我要不要休息一段時間,但被我迴絕了。加上卡卡西、加上佐助,醫院裏一下子又多出兩名傷病員。這個時候我去休假也未免太不地道了,更何況卡卡西住院,我即便是休息也會天天跑醫院,結果差不多。


    “但是我想問一下,護士長,說好的那一星期假會兌現吧?”推著藥瓶出門,我不放心地迴頭再多問一句。


    行江姐也正在配藥瓶,聞言抬頭送我一記白眼,“放心,既然說了,就少不了你的。”我鬆了一口氣,再聽見下一句時簡直狂喜:“不記曠工,工資照算。”這不是帶薪休假麽!想想就興奮!


    “yes,m’ am!”精神立即加滿點,我高高興興地推著小車走了。


    剛一出門,便迎上一張似笑非笑的臉。他說:“你和傳說中的一樣耶。”


    我不解:“什麽?”


    “財迷。”玄間迴答。


    一陣語塞之後,我的注意力又被他手裏的花束吸引了過去,“你來……探病?”別告訴我是給卡卡西送的,我會誤會的喲。


    “有位朋友今天出院。”他聳聳肩,消除了我的疑惑。


    “木葉崩潰計劃”似乎已經成為一個久遠的記憶——然而其實不過幾個星期——學校已經恢複上課,醫院裏也有不少病人走了出去。如今,和玄間相似的人不少,來接親人迴家的、祝賀好友傷愈的……其實護士長之前所說我的工作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隻不過有【一個人】在這裏,我去哪兒又有什麽不一樣呢?


    “卡卡西還好?”玄間又問到。


    “好不好的……我也不清楚。”我有點泄氣,“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我這會兒過去輸液。”


    “那你去吧。我得先把花送出去。”他隨意地將花束扛在了肩上,那副模樣還真有些小帥,“迴見。”他又說,然後瀟灑地繞過我朝樓梯上去了。


    我望著那背影笑笑,繼續推著小車往前走。走著、走著看見前麵有個穿粉色工作服的護士,正要上前打招唿,那人卻迴過頭來直直地向走廊深處張望。我朝她一笑,她竟向沒看見我似的,一直等我到了麵前揮揮手,她才似恍然驚夢,“哦,我剛剛好像看見一個人……”故作輕鬆的語氣反而使人懷疑。


    “是麽,”我迴頭也看了看長長的走廊,雖然人不多,但還是有幾個,“熟人?”


    “不。”她搖頭,沒有看我,“不認識。”說完才又朝我咧嘴一笑:“去看你相好?”


    “換藥。”


    “別客氣嘛,”她將記錄板舉到臉側,朝我眨眼放電,表情曖昧:“噯,那之後你們倆還有沒有……?”


    我一驚,直接伸手想拍她卻被她躲了過去,“上班呢!瞎說什麽?”


    “這麽純情?”阿麗連連咋舌,“我很擔心你耶。太矜持就要把好男人放跑了!”


    “不跟你胡扯,我走了。”護士長還在藥劑室,說不準什麽時候出來。杵在走廊裏不是等著中槍麽。


    “好,那我晚上再找你聊!”某人揮舞著手裏的記錄板,記錄紙也隨風飄蕩。


    我好笑地迴頭瞪她一眼:“下班了就老老實實迴家睡覺。”背後的人隻是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但我心知她晚上是不會留下的。而我,今夜應該會把大量的時間耗在卡卡西那兒。反正我現在是沒家能迴、沒床可睡,想休息也隻能等到白天大家都來上班以後再躲起來打個盹。


    一路給各個病房換上藥劑,再次迴到卡卡西病房的時候,正好是下午兩點。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他大概也是這樣的時間、類似的季節。那時他還在暗部……等等、等等,我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心想怎麽越來越愛懷舊了。


    何況我現在——望著安靜的睡顏,我在床邊緩緩坐下——“也不必用過去的記憶當營養液了。”伸手點點他的鼻尖,我俯身在他胸口趴了下來,“真是讓人又幸福又心疼。我說你……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嘛。”拂開他有些擋眼的額發,指腹也輕輕擦過左眼的傷疤:摘下護額的他,竟也像個平常人了。


    我暗暗盤算著鳴人還有多久能迴到木葉。時間其實在日複一日的平凡生活中過去的也快,算算已有半個月過去,大概這樣的日子很快就能熬出頭了吧。


    正想著,傳來一組短促的敲門聲,“呃,我是不是打擾了?”我聞聲抬頭,站在門口的人依舊是玄間……為什麽要用【依舊】這個詞?


    “沒有。”我起身,朝來人笑了笑:“你的朋友出院了?”


    “剛把他送迴家。”說著他又指了指牆上掛的鍾表,“都幾點了。”


    哦,也對,我也送完了一圈的藥才剛迴到這裏。“你都離開醫院了,還迴來做什麽?”


    “嗯?”他反倒是一副疑惑的模樣,“不是答應你了過來看卡卡西麽?”


    什麽……這群忍者都有天然呆屬性嗎?遙想卡卡西當年也是為了要體檢表還特意來找上我。


    “你——”我冷不丁地被他逗樂了,“好吧。”門口栗發的忍者也不在意地笑了笑,走進來放下一隻慰問蘋果。“就一隻?”問完我才發覺不妥,“呃,不好意思,失禮了……”


    “沒什麽。”大度地擺擺手,他才又指著蘋果解釋到:“反正他也吃不著,這個你可以代理。”


    我這迴是真的笑了起來:原來木葉村裏還有這麽多有意思的人我還不曾發現。能認識玄間是我的幸運——多年後我仍保留這樣的想法——這一生之中他都是十分重要的人。


    有人曾說玄間其實是個挺高傲的人。我起初還信以為真,後來便不這麽覺得:他是那種體貼又幽默的男人——所以也難怪會有那麽多女人愛上他——至於說“高傲”,我想那是作為優秀者定然會有的特點,也是必備的素質。想想看,卡卡西不傲嗎?阿斯瑪和紅不傲嗎?宇智波家、日向家一代一代的人,他們不傲嗎?有驕傲的理由才會有一顆驕傲的心和昂貴的頭顱。我喜歡這樣的他們,也羨慕他們。若非如此,我又怎會有日後的抉擇!


    但此刻我依舊是活在當下的人。“我去辦公室再處理些事情。你若願意,在這兒多坐一會兒也好。”說著我起身,不客氣地將那枕邊的蘋果拿起來又放迴玄間手中,“這個我授權你代勞。”說罷朝他露齒一笑。


    他揚起眉毛,低頭盯著我良久,笑了:“再見。”


    我也笑:“再見。”想了想便又加上一句:“玄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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