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畫跟著室友和音從外麵逛完街迴到學校,隔老遠就看到他了。


    他似乎也看到了沈畫,扔掉了自己手上的煙頭,用腳撚滅,扯了扯嘴角跑了過來。


    沈畫見他跑過來,拉著和音就要走,可明顯還是低估了他的速度,沒等兩個姑娘走進校門,他就過來了,站在了兩個人身後。


    “畫畫……”


    沈畫沒有轉過去,可其實剛剛看清楚了,這張臉,她一輩子都忘不掉。


    “畫畫……”


    他往前挪了兩步,卻也不敢離的太進,沈畫憋著口氣,忍住了才沒轉過身去。


    “畫畫,這是誰啊?”


    和音轉身了,他看著眼前這個穿著白色t恤黑色長褲的青年,也不過是二十三四歲的樣子。


    自從年前沈畫主持了兩場封箱,周邊的同學已經沒有人不知道她郭德綱女兒的身份了,所以和音看到這個男人,就想著會不會是德雲社的相聲演員。


    “畫畫,你迴頭,迴頭來好不好?看看哥哥……”


    這聲音多熟悉啊!過了這麽多年,還是一點沒變。


    那些年經曆過的,沈畫都記得,清清楚楚。


    “哥哥錯了,哥哥錯了,你原諒哥哥吧?啊,畫畫!”


    “你沒錯,也不需要我的原諒。”


    沈畫說完,拉著和音就要走,他見小姑娘要走,直接衝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沈畫的胳膊。


    “畫畫,我是你哥哥啊,你不能見死不救!哥哥知道你現在在郭家吃香喝辣,你也想想哥哥!你有錢對不對?對不對!”


    沈畫就知道他不是真心來道歉的,這人還真是可笑啊,還有臉跑來問自己要錢……


    “陳集,你瘋了吧,我有錢沒錢跟你有什麽關係?”


    她想要狠狠的甩開他,可無奈自己力氣太小,根本甩不開。


    “你有錢,郭家那麽有錢你不可能沒錢,不可能!我需要錢,給我錢!畫畫,給我錢!錢…錢呢?”


    沈畫使勁的掙紮,護好了自己的挎包,和音見夥伴被那男人扯來扯去,也上手想要去幫忙。


    可他已經瘋了,滿腦子隻有錢,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根本弄不過他。


    “錢!我找到了!我找到啦!哈哈哈!”


    他找到了沈畫的手機和錢包,像個瘋子一樣,沈畫想從他手裏把錢包手機搶過來,可他隻是甩了一下,她就被甩開了,連帶著和音一塊兒。


    沈畫昏過去之前,看到陳集得意的笑了,像當年一樣讓人討厭。


    她拉著和音的手,迷糊之間看到她並沒有什麽事,這才磕磕絆絆的說了話,


    “和和……不要告訴我家裏人,求你。”


    之後便眼睛一閉,什麽也不知道了。


    再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她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白花花的天花板,沈畫心裏想,這麽白,肯定是醫院。


    “畫兒?你醒了?”


    身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她艱難的迴頭,看到了坐在床邊的周九良。


    “九…九良哥哥……”


    是他吧?自己沒有在做夢。


    “畫兒,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頭疼嗎?不對,我得去叫醫生過來…還得給師父師娘去個電話,對對對……還是先叫醫生過來……”


    “九良哥哥,我沒事,你別擔心。”


    “沈畫,你給我老實呆著!”


    沈畫本來見他慌張想要伸手去拉他,誰知道周九良躲了一下,還連名帶姓的叫了她,他生氣了,以前不這樣的。


    “我擔什麽心啊?我一點不擔心!你多大能耐啊,還不讓說,我一點都不擔心,我擔心個……”


    他竟是紅了眼眶,眼淚順著就要流下來,可還惦記著不能在小姑娘麵前說髒字,硬生生的把最後一個字咽了下去。


    “我去給師父師娘打電話。”


    周九良說完轉身就出去了,連開腔的機會都沒留給沈畫。


    之後大夫來過,說她醒過來就沒什麽大事了,隻需要好好休息就行。大夫走後和音就來了,她跟沈畫說,昨天晚上的事自己一個字都沒像她家裏人透露。


    “畫畫,我知道你或許有自己的難處,可那到底是你的家人,瞞不住的。”


    她撂下這句話之後就走了,沈畫沒做聲。


    正是因為把他們看做最親近的家人,才不願將這些糟心事說給他們聽,平添煩惱。


    張雲雷他們來的時候屋子裏除過沈畫一個人也沒有,還讓他挺疑惑的。


    “九良呢?”


    這家夥兒自告奮勇的要留下照顧畫畫,人呢?


    “我不知道。”


    沈畫有些迷茫的搖了搖頭,自打周九良剛剛出去叫醫生,就再沒迴來過,他生氣了。


    “畫畫,到底怎麽迴事啊?我問那個跟你一塊兒的小姑娘,她隻說是你自己摔的,可……摔的怎麽能摔成這樣?”


    誰也不傻,摔是怎麽也摔不成那樣的,又是腦袋流血,又是輕微腦震蕩的。


    “沈畫,說實話!”


    這是今天她醒來之後第二次被人連名帶姓的喊名字,第一次是周九良,第二次是自己的幹爹。


    老郭剛剛在在屋裏站了半天都沒說話,這會兒見她不願意說,隻能假裝生氣嚇嚇她,好讓她別有事就憋在心裏。


    “你幹嘛啊,嚇唬孩子弄嘛呢!”


    王慧看自家老公嚇唬孩子,拉著他就往外走,一邊走還不忘吩咐,


    “小辮兒,你好好照顧畫畫啊!”


    屋子裏隻剩下了舅甥倆和楊九郎,其餘的都沒讓來,怕人太多吵到沈畫休息。


    “畫畫,你就跟老舅說說,出什麽事了?”


    對於沈畫的曾經,她誰也沒說過,更是除了幹爹幹媽沒人知道,即使是大哥哥和老舅,她也沒提過,所以張雲雷根本沒想到會是跟以前有關,隻想著是不是被誰欺負了。


    “九良在外頭呢,要不我給他叫進來?”


    楊九郎看沈畫明顯不願意說的樣子,想著若是周九良進來或許會好些,殊不知在此之前他已經問過了。


    周九良進來的時候手裏提著些水果,將袋子放到了桌子上,拿出了一個蘋果就開始削皮。


    “九良哥哥……”


    沈畫這次沒有伸手去拉他,可是周九良依舊不理她。


    “九良,畫畫叫你呢。”


    “老舅,九郎哥哥,你們可以先出去一下嗎?”


    張雲雷有些著急,並不想出去。人都進醫院了,他哪能不心疼?


    “畫畫,今天你不說清楚,老舅是不會出去的。”


    沈畫看他堅定的樣子,就知道他是鐵了心不會出去,索性也就放棄了掙紮。


    “那是我表哥……叫陳集。”


    周九良的手一抖,愣住了。時間太久,和沈畫認識的時候太長,他差點就忘記了,她是師父的養女。


    “他來找我要錢,我沒給他,他就從我身上搶走了錢包和手機,然後……把我摔在地上,就……腦袋嗑在了台階上。”


    沈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側腰部,輕輕的摩擦了兩下。


    “那個時候,我剛剛沒了父母,舅舅沒辦法才把我帶迴了家,家裏有個比我大了五歲的表哥,他長的很好看,他給我糖,可後來……後來……”


    張雲雷心疼的走到床邊,將她抱進了懷裏,


    “他每給我一顆糖就會打我一次,他有一條小馬鞭,打人好疼……”


    張雲雷抱著小姑娘的手微微收緊,他從不知道,原來平時總是在笑的姑娘有著這樣的經曆。


    “他們說我是掃把星,克死了爸爸媽媽,還會克死舅舅一家……”


    她的身體在發抖,張雲雷緊緊的抱著她,手還在背後輕輕的拍著安撫她的情緒。


    “沒事了沒事了,那些都過去了,過去了。以後有老舅在,看誰敢欺負你!”


    沈畫在他懷裏重重的點了點頭,這是她難以啟齒的曾經,她不想告訴任何人,可時至今日,這必然不再會是她一個人的秘密。


    “老舅,九良哥哥,翔子哥哥,幫我保密好嗎?我不想讓大家知道,都過去了。”


    三個人都有些猶豫,可還是點了點頭,這樣的事情,別人不知道也好。


    “師傅師娘知道嗎?”


    沈畫點了點頭,這件事,隻有幹爹幹媽知道,現在又多了他們三個。


    “畫畫,以後有事不要瞞著老舅,我會擔心。”


    “好。”


    我隻是不想將我難堪的過去暴露在你們麵前,想要永遠在你們麵前時都是一副幹幹淨淨的模樣,那麽無論何時你們看到的都終將是我最理想的樣子。


    我那麽喜歡你們,願意和你們一起承擔這世間風雨,想要站在你們身後,做最堅強的那一個後盾,這樣你們無論遇到什麽困難,隻要轉過身來,都能看到站在背後的我,而那個時候,恰巧也是我最完美的樣子。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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