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再信白夜剛才的話了,我可不信他推我下來,是為了考驗金澤。看金澤有沒有勇氣陪我一起死。


    如果真的在意一個人,有通過讓對方死,來考驗別人的?


    想到這,我立刻淩空怒吼了一聲:“白夜,你這個瘋子,我恨你!”


    沒錯。我恨他,不是我矯情,我是真的痛恨,這前後反差實在是太大了,一反轉就是從生到死。我想換做任何人都會歇斯底裏的咆哮吧。


    而隨著我身體的降落,我看到金澤整個身子探到了懸崖峭壁口,他沒有任何辦法,他隻能在那大聲的唿喊著我的名字。以低反弟。


    我從未見金澤如此情緒失控過,但這也難怪,眼睜睜看著自己可能是最好的朋友就這樣摔落,即將粉身碎骨,自己卻無能為力,這種無助感,任何人也無法承受。


    不過金澤終究也隻能絕望的喊我的名字,他並沒有跟著我跳下來。


    而我卻並不怪他,相反,我還很欣慰,我並不想金澤跟我所謂的一起死,那是毫無意義的。隻有他活著,才能幫我報仇。


    在這一刻,我在心底默默的對金澤說:“金澤,不要難過,我不配你替我的死難過,因為我並不是你真正的朋友,我如果活著,終有一天,我們將反目成仇,互相殘殺,而我現在死了,這也許是我最好的歸宿吧。”


    然後我又想到了白夜之前的那句話,於是我同樣對金澤說:“如果真的有來生,下輩子我要做一個真正的警察,我們再一起並肩作戰,懲奸除惡!”


    想到這,我就真的不再怕了,死亡也變得不再那麽讓我恐懼,這也許是最好的解脫,在我並沒有成為一個大惡人之前,我還是我。


    而就在我感覺懸崖之上的身影逐漸模糊,白夜和金澤快要從我視線中消失的時候。


    白夜高冷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木,看到了嗎,這個男人他並不配成為你的朋友,他並不敢為你去死。”


    放在以前,我還會覺得白夜的話雖然變態,但卻很暖心,但此時此景,我隻能罵他是一個變態的瘋子。


    而我在心裏剛默罵完,不曾想白夜卻突然堅定的對我說:“他不敢,我敢!”


    說完,我隱約間隻看到在皎潔的月光照射下,一道白影忽然間飛流直下。


    白夜宛若天神下凡般一躍而下,他張開了雙臂,然後以俯衝的姿態,猛的朝我追擊了過來,就像是在擁抱我。


    這一刻我腦袋轟的一下就炸了,白夜他真的瘋了嗎?他這一不要命的舉動,讓我之前那一連串的複雜心理活動瞬間破滅,讓我的推測全部反轉。


    白夜還是那個白夜,他雖然變態,瘋狂,但他並沒有背叛我。


    他要跟我一起死?


    然後我就在那想,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夏天、白夜,讓他們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讓我們所有人都要一起死?


    我難以理解的想著,而從物理學的角度來講,我跟白夜應該都是在做自由落體下降的,我們的速度應該是相同的,或者說我應該更快,因為我是先落下來的,速度疊加的應該更快。


    但白夜卻像是幽靈一般,竟然能夠始終離我不近不遠。


    他那張精致的臉上依舊掛著高冷的弧度,但他卻突然衝我笑了。


    白夜笑著對我說:“木,我們又來這裏了,是時候了。”


    我不知道白夜是什麽意思,所以我下意識的就張口想要問他。


    但我剛張開嘴,唿唿的風聲就像是無數隻嗡嗡的蒼蠅蜜蜂一般,往我的嘴裏鑽,讓我根本發不出聲來。


    很快,白夜突然再次開口對我說道:“木,屏氣凝神,到了!”


    當白夜剛說完,我突然就感覺後背碰到了什麽東西,我以為是摔落下來了,所以下意識的就緊張了起來,因為很快就要成為肉醬了。


    但很快我卻感覺身體像是摔在了一張柔軟的彈床上,我下意識的就低頭看去,然後發現身下有一張白絲織成的網,這張網看起來並不像是人工的,更像是天然的。我感覺是什麽蠶蟲或者蜘蛛之類的動物吐出來的,真是令人嘖嘖稱奇。


    然而我也沒有功夫去讚歎了,因為它並不結實,很快我的身體就砸破了這張絲網,然後繼續下落。


    然後很快我就真正的到了最下麵,並不是想象中的巨石翻滾,我感覺身體重重的砸在了水麵上。


    伴隨著撲通一聲巨響,我感覺我掉進了一條河裏。


    由於被那張絲網緩解了下降的速度,所以我並沒有因為劇烈的衝擊就一下子摔暈,但饒是如此,在急速驅使下,我還是整個人狠狠的衝進了水裏,像一顆魚雷般鑽了進去。


    我本以為這隻是普通的水,但我錯了,當我整個人鑽進去,很快我就被一股透心的寒意給充斥了整個身體。


    由於前後反差太大,終究我還是暈了過去。


    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這冰冷的水嗆死,凍死,但這一刻我突然就想到了什麽,然後我就知道我這是在哪裏了。


    我有點明白白夜之前對我說的話的意思了,猜的不錯的話,我這應該是故地重遊!


    這冰冷的水應該是之前向陽孤兒院的井底那活水,而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應該是之前我和金澤來過一次,遇到了那個雙頭怪人的地方。


    當時是白夜將我和金澤給送離那裏的,白夜說當時的我還不能去那裏,時機未到。


    白夜還說,這裏的秘密隻有我能解開。


    而現在,白夜肯定是帶我來了,也許時機已成熟!


    想到這,我就知道我並不會死,因為從最開始白夜推我下懸崖,就不是為的殺我,而是送我來這裏而已,他口中的所謂一起死,所謂試探金澤,隻是逗我們玩罷了。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反正沒一會兒功夫我就醒了,而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我還在水裏。


    不過不再是沉在水底下,而是浮在水麵上。


    我感覺身體像是躺在了一條小船裏,正隨著這條小船慢慢的流淌呢。


    然後我下意識的就低頭看了過去,這一看我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然後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的身體底下並不是所謂的船筏,竟然是好幾個浮著的人頭,這些人頭被線串在了一起,連成了一條小筏,將我的身體支撐著浮在了水麵上。


    我不知道這幾顆人頭是怎麽跑到我身體底下,浮起我的身體的,我猜也許是白夜救我,將我浮在這裏的吧。


    而當我看到墊在我屁股底下的這顆人頭時,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發出了一聲啊的尖叫,然後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般,全身都抑製不住的瑟瑟發抖了起來,簡直比死了還要難受。


    因為這顆墊在我屁股底下的人頭,他是金澤的腦袋。


    第83章英文單詞


    當我看到屁股底下墊著金澤的頭顱,我當真是嚇傻了,完全忘掉了唿吸,目光呆滯的看著。


    我看到這顆人頭很新鮮,像是剛從人身上割下來似得,而這也是最讓我恐懼的地方。因為金澤雖然也有個雙胞胎的兄弟。而且不久前還出現過,甚至非常的陰邪,但最終被白夜給殺了。但那已經是好久前的事情了,所以如果是那個金澤雙胞胎兄弟的人頭,那麽應該已經腐爛了才對,會被水給泡的發白發胖的。


    也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金澤真的死了。


    我整個人陷入了悲傷的情緒之中,怒火充斥在我的胸腔內,如果真的讓我知道是誰殺了金澤,那麽我將以死相殺,不管那人是誰,哪怕是白夜!


    這一刻,我才發現金澤在我心中占有著什麽樣的位置,也許是因為我孤身一人。無親無故,甚至沒有記憶,或者說就連記憶都不一定真實,所以我整個人一直處於恍惚的狀態。看似清醒,其實迷惘。而在我這段迷茫的人生裏,絕大部分時間填充它的這個人就是金澤。倘若不是金澤,也許我早就一蹶不振了。所以金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我的人生導師,他不僅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的戰友,甚至可以說是我的親人。


    想到這,我的心就徹底絞痛了起來。


    但我也知道此時不是我憂傷的時候,凡事還沒有定論,我得弄清楚狀況後再說。


    於是我立刻就再次抬頭朝四周看了一眼。這一看我就再一次的傻眼了,本來就泡在冰冷的活水裏的我,徹徹底底的倒抽了一口寒氣,感覺五髒六腑都被凍壞了。


    隻見,在水麵上除了我身體底下的這一串人頭,還浮著好多屍塊。


    斷掉的胳膊,砍斷的大腿,裸露在外的胯骨,半截胸腔,一整塊上半身……連著肺和胃的心、纏繞在一起還捆著屁股的大小腸……


    當我看到這一係列殘肢、人體器官漂浮在這個湖水裏,像是泡在這裏有段時間了一樣後,我原本還想好好查探一番的心頓時就打了退堂鼓。


    我心裏暗罵一聲,狗娘養的,這他娘的究竟是個什麽鳥地方啊,怎麽這麽多屍塊。看著怎麽像是個殺人團夥,集體處理屍體的地方啊。


    不過當我看清這些頭顱的長相後,聯係到之前我判斷這裏是我故地重遊,然後我就有了答案。


    這些人頭顯然我是見過的,就是之前在向陽孤兒院那釣出來的人頭串子,有童年死去的孤兒,也有後來長大了被殺害的孤兒,不過多出了‘金澤’、陳子聰這些惡欲橫行案件中被殺害的人。


    然後我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人體器官、殘肢,這些放在活水裏是不會腐爛的。也就是說這個金澤的人頭可能不是金澤,而是那個被白夜殺掉的金澤的雙胞胎兄弟。


    於是我立刻就掰開了這顆頭顱的側臉,很快我就發現他的側臉上真的有一塊刀口,正是之前被白夜割掉臉皮的那個刀口,然後我就鬆了口氣,這人果真不是金澤。


    然後我一下子就竊喜了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有人在喊我‘陳木、陳木……’


    並不是我熟悉的聲音,陌生人的聲音,但是我卻又感覺這聲音像是在哪聽過。


    然後我循著聲音發來的方向聽去,結果卻發現聲音像是從水底下發出來的,而且不像是人的聲音,更像是什麽水鬼的聲音,嚶嚶嚶嚶的喊著我的名字,聽著非常的陰森,就像是還夾雜著水花一樣。


    我感覺此水不能久留,裏麵泡了這麽多的屍塊,誰知道是幹嘛用的,是不是在進行什麽變態試驗啥的,就算不是什麽變態研究,肯定也有病毒,我可不想被感染。


    於是我就從這些人頭串子上跳下了水,準備往岸邊上遊,不過剛動了動腳,還沒來得及往前遊,我突然就感覺腳脖子一麻,像是被一隻手給抓住了。


    我嚇了一跳,然後就拚命的掙紮,因為我感覺就是之前水底那喊我的聲音的詭異玩意在拉我。以低布弟。


    但是我掙紮了幾下後,卻又掙紮了出來,我下意識的用手一摸腳,原來是水草。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我耳邊卻又再次響起了名字,‘陳木、陳木……’


    又有人喊我了,但我短暫驚慌了一下後,卻很快鬆了口氣,因為喊我的聲音是金澤的。


    是身後傳來的聲音,然後我立刻就扭頭看去,我果然看到了金澤,他就站在岸邊,在朝我招手。


    我水性不錯,加上這條湖也不算寬,很快我就遊到了岸邊上,金澤一把將我拉上了岸。


    上岸後,我立刻就問金澤:“金澤,你怎麽在這裏?”


    金澤對我說:“之前在懸崖上,你落下去了,我並沒有衝動的跳下去,因為這毫無意義,隻有活著,我才能替你報仇,才能查清真相,查清一切的來龍去脈。”


    我點了點頭,這個我之前也想過,金澤做的是對的,可是他怎麽又出現在這懸崖底下了呢?


    很快金澤就繼續對我說:“但是當我看到白夜竟然也跳下去了之後,我毫不猶豫的就跳了下去。”


    聽到金澤這句話,我出於本能的就臉色一紅,感覺有點羞澀,金澤這意思難道是吃了白夜的醋,白夜能做到的事,他也能做到?


    正有點不好意思呢,金澤則在那繼續說道:“因為我知道,以白夜的身份,他是不可能這樣死去的,而他既然跳了,那就說明跳下去不會死!然後我立刻就猜到這懸崖底下可能隱藏了了什麽秘密,是一切案件的源頭,那麽我自然是要下來了。”


    聽了金澤這句話,我越發的尷尬了,原來是這樣呀,不過金澤腦子轉的真快,而且真的很有魄力,換做一般人,哪裏有這勇氣跳崖,畢竟都是猜測,誰知道跳了會不會死呢。


    然後金澤就伸手把我擰了擰後背上的水,同時繼續對我說:“我剛才落下來後,爬上岸就在四下轉了一圈,然後我就發現這裏似曾相識。陳木,這裏就是我們之前從井底被衝走,然後醒過來所在的地方。所以一切就變得合理了,眼前這個活水湖可能聯通到孤兒院下麵,不過現在肯定被堵上了,因此唯一來到這個地方的入口,應該就是那個懸崖口了。”


    我點了點頭,然後忙問金澤:“那麽你發現了什麽沒有,這裏到底是哪裏啊,你有沒有看到其他人?像方組長、夏天、白夜他們不是也跳崖了嗎?”


    金澤剛要迴答我,我們身後突然就傳來了一陣沙沙、沙沙的聲音,這聲音聽著並不陌生,之前我和金澤來到這裏的時候,那個雙頭怪,就是用人頭摩擦地麵走路的,不過後來證明他隻是個裝神弄鬼的殘疾人,而且還被白夜給殺了。


    那麽這聲音是不是意味著又出現了一個雙頭怪?


    我下意識的就扭頭看去,然後發現身後有個人,正慢慢朝我們走來,不是別人,正是方青河。而這沙沙的聲音,是他的鞋子摩擦地麵發出來的聲音。


    很快方青河就來到了我倆身邊,我看得出來方青河眼中的震驚,還有驚喜,但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他,並沒有完全表現出來。


    方青河直接就問我們:“金澤、陳木,你倆怎麽來了?”


    然後金澤就簡單將我們的情況給方青河講了,方青河聽了之後也沒怪我們衝動。


    方青河直接就開口說:“怪我,這事怪我,我本以為自己可以成功的,一切計劃看似天衣無縫,不曾想卻被夏天給破壞了,這個小丫頭有問題,不簡單。真不知道這是什麽鬼地方,不過如果有幸能夠出去,我們基本就可以破案了,我從我哥方高明那已經掌握了充分的線索。”


    我剛要讓方青河說說這線索,方青河突然看向金澤的手,然後問:“金澤,你手裏拿著的鐵皮是什麽?”


    金澤這才舉起手中那巴掌大的鐵牌,有點像是個名牌,又有點像門牌。


    金澤晃了晃,然後說:“這是我剛才在四下轉悠的時候發現的,我覺得可能是什麽線索就拿著了,我差點都忘了,你們快來看看這上麵的英文單詞。”


    然後我就好奇的看了過去,看完我的整顆心突然就猛的揪了起來。


    鐵牌上的字母有點被磨了,但並不影響拚讀,這個單詞是‘cl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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