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就像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幕後指使人。


    而當我看到這個人的臉,雖然畫麵稍稍有些模糊,但我整個人還是僵硬了,我脊背一陣發涼,頭皮徹底麻了。


    這個躲在小樹林裏的人居然是我!


    我瞬間就傻了,我張大了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大腦一片空白。


    而金澤卻突然掏出來兩樣東西,一副冰冷的手銬,還有一張精神病院鑒定卡片。


    他將這兩樣東西放在我的身旁,開口對我說:“陳木,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來迴答我。根據你的迴答,我會做出判斷,是抓捕你,還是帶你去做精神鑒定。陳木,你到底來沒來過這裏?”


    第09章壽衣


    我到底來沒來過這裏?


    這是金澤第三次這樣問我,不過這一次我沒能像前兩次那樣果決的搖頭。


    我愣愣的看著定格了的畫麵,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我甚至在心中質疑自己,我真的沒來過這裏嗎?可是視頻裏那躲在樹林裏的人是誰?


    而我也總算明白金澤為何要將那兩件案子並案調查,還說是因為我了,因為我是這兩起案件中共同出現的人物!


    金澤見我沒說話,伸手動了動那幅手銬,於是我忙開口說:“我知道你肯定不信,但我真的不記得自己來過這裏,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然後他就指了指視頻,又指了指不遠處那片樹林,對我說:“你再好好想想,要不要去那片樹林轉轉,看能不能想起來些什麽。”


    我知道金澤這是在給我機會,他肯定不相信一個正常人失憶啊什麽的,他肯定覺得我還在嘴硬,想讓我承認。


    可我真的沒法承認,於是我就盯著那視頻畫麵看,我想找出點不對勁的地方來,我就是想確定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我,或者說看看這視頻是不是合成的。


    突然我腦子像是被撞擊了一下,我真的找到了對我有利的地方,於是我立刻就激動的對金澤說:“這,這人不是我,他冒充我!”


    金澤看著我沒說話,意思叫我說說我的發現。


    於是我就指著視頻畫麵對他說:“你看小樹林裏這個人,雖然他一看就像我吧,但因為光線的緣故,還有他並沒有完全露出正臉,其實隻能說他跟我很像。”


    頓了頓,我繼續說:“這世上想找兩個相像的人說難很難,但說容易其實也蠻容易的。而更重要的一點是,我之所以說這人不是我,那是因為他身上這衣服,我沒有!”


    是的,他身上這件衣服我從沒穿過,那是一件青色的唐裝,上麵還有很多白色的斑點,看起來很古樸,反正我是不可能穿這麽老土的衣服的。


    突然,我想到了什麽,於是我的心咯噔一跳,然後我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後背陰風陣陣。


    因為我想起來這並不是唐裝,這是壽衣!這個長得跟我很像的家夥,他身上穿著的是壽衣。


    然後我就有點不知道說什麽了,而金澤則打破了沉默,他說:“然後呢?如果你真確定自己沒來過這裏,那要麽就是如你所說,有人冒充你,否則就是你忘記了,而倘若是你忘記了,你又怎麽能確定自己沒有穿過這件壽衣?”


    被金澤這麽一說,我竟無言以對,他的邏輯確實是正確的。


    然後他就繼續對我說:“所以我要帶你去做一下精神方麵的鑒定,精神疾病方麵的醫生我已經幫你約好了,你有什麽異議沒?”


    我當時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能有什麽異議,於是我就搖了搖頭。


    然後金澤就發動了車子,我們離開了火葬場,一直開,開了大概大半個鍾頭,才到了目的地,我們這裏的精神病院,站在精神病院門口我整個人突然有點抵觸起來,說實話我不想進去,我內心裏很害怕,我真怕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一個人格分裂的精神病患者。


    但我不得不麵對這些,於是我就跟著金澤進去了,我們沒去精神病患者區,而是去了診斷室,見了一個叫張文通的專家。


    張文通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體型發福,臉上始終掛著和藹的笑容,跟個彌勒佛似得。也不知怎的,當他看我的時候,我心裏突然就很不舒服,我感覺他的眼神怪怪的,就像是認識我一樣。


    金澤將我給張文通介紹了一下,大概說了下我可能存在的情況,讓張文通對我做一個細致的精神鑒定。


    然後張文通就帶我去了另一個房間,這裏還有一些我沒見過的儀器,應該是要借助這些儀器來鑒定,而這也讓結果更有說服力。


    可等我兩坐定後,張文通一上來就說了句莫名其妙,卻讓我驚駭莫名的話。


    他說:“陳木,還記得我嗎,還想變迴從前的樣子嗎?”


    聽了他的話,我張大了嘴,目瞪口呆,我問他什麽意思,是不是認識我。


    而他卻張開嘴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肆無忌憚的,像是在嘲諷我一樣。


    就在我感覺很不舒服,快受不了的時候,他突然就收斂起了笑容,說:“好了,這是我的開場白,你不要緊張,我們現在正式開始。”


    見他這麽說我才鬆了口氣,原來是在故意挑動我的情緒,讓我更快的進入鑒定的狀態,嚇了我一跳,真以為他跟我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然後我們就開始了,他問了我一些問題,各種問題都有,我都如實迴答他了,以前我並不相信這世上有催眠的說法,但在迴答他的問題時,有幾個瞬間我確實感覺自己精神很恍惚,腦袋昏昏沉沉,像是被他控製了一般。


    等問完了一些問題,他還給我戴了一個類似頭盔的東西,這東西上麵有很多線,應該是監控我大腦皮層的活動的。


    戴上它後,張文通就讓我閉上眼睛,叫我閉目養神,就當是在睡覺,我照做了,但我並沒有睡著,不過整個人放鬆了不少。


    等做完這項測試,金澤就被張文通喊進來了,我們做了最後一項測試,測謊。


    這一次是金澤對我進行的測試,我戴上了測謊帽,手指上還夾著儀器,金澤依舊問了一些熟悉的問題,譬如我去沒去過殯儀館之類的。而我自然是遵從了自己的內心,我說沒有。


    然後測試就結束了,我像一個等待考試成績的孩子一樣,等待著張文通醫生給出結果。


    最後我鬆了口氣,張文通說我是一個正常人,並沒有精神病,也沒有人格分裂,更沒有說謊。不過他說我有邊緣性人格缺失,這隻是輕微的精神疾病傾向,在我們這個充滿壓力的社會,相當一部分人有這方麵傾向,而我作為一個網絡作家,因為長期對著電腦,還要構思屬於自己的世界,有這方麵傾向很正常。


    但我這邊緣性人格缺失又不太正常,張文通說我稍微有些癔症,說白了就是我可能有夢遊症。夢遊症我們經常聽說,偶爾也聽說身邊有過人夢遊。但張文通說其實夢遊症一般隻發生在6到12歲的兒童身上,成年人就算夢遊也不會上升到癔症的級別,頂多就是說說夢話,或者從床上坐起來之類的。不過我不太一樣,我的夢遊症和兒童差不多。


    這讓我很害怕,因為我聽我爸以前跟我說過,我小時候就夢遊,他們說小時候有一次夜裏找不到我,最後是在豬圈門口找到的,那時候我就站在豬圈門口對著豬傻笑,把他們嚇了一跳。


    不過等我長大了,就沒再出現過那麽誇張的夢遊情況了,我一直以為自己好了,但現在想想,很有可能是因為我一個人住,而方琳又不和我同居,所以並沒有人發現過我還會夢遊。


    於是我的心徹底的懸了起來,難道金澤給我看的視頻畫麵裏那個人真的是我,我夢遊了?


    那麽其他的一些案件會不會也跟我的夢遊有關?


    我很緊張害怕,手心裏全是汗,而金澤顯然對這些問題也很感興趣,他問張文通:“張醫生,如果一個成年人夢遊,他有沒有可能在夢裏殺人?”


    張文通突然抬頭看向了我,他依舊在笑,他笑著說:“這不太可能,殺人這是個體力活,被害人隻要一反抗,夢遊的人應該就會被驚醒的。而且殺人的時候人的情緒波動是非常大的,這麽大的情緒波動,人早就從夢遊中醒過來了。”


    張文通的迴答讓我鬆了口氣,我就算真的夢遊,也不至於在夢裏就莫名其妙的成了罪犯。


    最終我們就這樣離開了精神病院,金澤將我送迴了家,路上他跟我說,雖然我排除了人格分裂的情況,但如果我真有夢遊症的話,那麽視頻裏的那個人肯定就是我,我就算不是嫌疑犯,跟這案子肯定有關聯,所以他叫我時刻開機,一有情況第一時間就通知他。


    然後金澤就走了,而我則一個人迴了家,我當時的心情很複雜,一半後怕一半如釋重負,我不知道我自己當時是個什麽狀態,反正就感覺這一切就像夢一樣,我突然覺得我自己似乎都不夠了解自己。


    我就那樣躺在床上,因為天花板上的那個洞已經被金澤幫我堵起來了,所以我也沒那麽怕,我雖然不怎麽敢睡覺,但很快我還是睡著了。


    睡著之後,可能由於這一天發生的事太多,我太緊張了,所以我做了噩夢,我夢見自己在夢裏跟方琳爭吵,爭吵的理由是她不肯跟我親熱,由於太激動了,我一失手就掐死了她。


    我被自己做的這個可怕的夢給嚇醒了,醒來之後我額頭上全是汗珠,整個身體都濕透了,全身出了一層冷汗。


    於是我打算去洗個澡,可當我打開衣櫥拿衣服的時候,發生了一件讓我毛骨悚然的事。


    我打開了衣櫥,從裏麵掉落出一件衣服。


    一件青色的壽衣,壽衣上還有血。


    第10章中指


    看著掉落在地的這件沾了血的壽衣,我一下子就愣住了,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就那樣傻傻的站著。


    數秒之後我才緩過了神來,我忙將這件壽衣給撿了起來,然後我就發現這應該就是視頻中那個跟我很像的人穿過的那件壽衣。


    於是我的腦袋翁的一下就炸了,我早上還說我沒有這件壽衣呢,它卻出現在了我家衣櫥裏,這他媽是怎麽一迴事?


    難道真的是我不記得了,我真的夢遊的時候穿過這件壽衣?


    就算真是如此,還有一個讓我惶恐的事,那就是這件壽衣上怎麽會有血,因為之前從視頻上看的時候,它明明很幹淨。


    於是我再次查看了一下壽衣上的血跡,這是很大一片鮮血,從胸口直到到腹部。而且血跡還未完全幹涸,也就是說應該是不久前才沾染上去的。


    這讓我的心猛的揪了起來,難道我又穿著這件壽衣夢遊了,還幹了什麽壞事?


    正想著呢,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


    俗話說三更半夜鬼敲門,雖然我知道這世上沒鬼,但這大半夜來敲我門的人肯定心裏有鬼。


    於是我的腦袋裏立刻就冒出另一個念頭,張文通醫生之前說了,夢遊的人如果遇到激烈的動靜,肯定就驚醒了,也就是說這件帶血的壽衣,可能並不是我穿的,而是某個兇手穿的,然後藏在了我的衣櫥裏,他想嫁禍給我。


    所以說這個敲門的人很可能就是那個兇手,他又想來折磨我了。


    於是我立刻就拿著壽衣和手機,悄悄的朝門口走了過去,我躡手躡腳的,沒發出半點動靜,到了門口後就悄悄從貓眼裏往外看。


    然後我就愣住了,我從貓眼裏看到是金澤在敲門。


    這下我猛然就驚醒了過來,沒錯,我推斷的沒錯,肯定是有人要嫁禍我,他把帶血壽衣藏在我這裏,然後又把警察給引了過來。


    我知道金澤其實一直就沒怎麽信任我,所以我現在要是開門,讓他剛好看到我拿著血衣,那我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可是倘若我不開門,而是去將血衣給藏起來,等會金澤進來搜到的話,我更是百口莫辯。


    於是我一下子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不得不說兇手給我出了很大一個難題,讓我進退維艱。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突然一下子就響了,因為我沒開震動,鈴聲是一首陳奕迅的好久不見,所以外麵的金澤肯定是聽到了,也知道此時我就躲在貓眼裏看他。


    我又不傻,知道這肯定是那個想嫁禍給我的人搞得鬼,他就是要讓我暴露出來。


    當時我甚至覺得這人可能就躲在哪個角落在偷偷看我呢,要不然怎麽時機就拿捏的這麽準,知道我躲在門口呢?


    於是我就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我就是想看看他的號碼,看看有沒有可能是我認識的人。


    而當我看到手機上這號碼時,我徹底愣住了,由腳底都頭皮都被寒氣給籠罩了。


    手機上顯示的是一個人名,張文通,也就是之前給我做精神鑒定的那個醫生。


    他怎麽給我打電話?突然想起他那古怪的笑容,以及對我說的那莫名其妙的話,我突然覺得這個醫生是不是有問題啊?


    而更令我驚恐的是,我並沒有存過張文通的手機號碼,而它卻顯示在了我的手機裏,也就是說之前我睡著的時候,有人偷偷拿我手機存了張文通的號碼。真沒想到兇手對我的生活已經滲透成這樣了,簡直就是要操控我了,真是令人發指!


    我看著張文通的來電,猶豫著要不要接他的電話,想著他到底是不是那個幕後黑手。


    而這個時候金澤還在那敲門,因為我知道他肯定曉得我在門後,我怕他立刻就破門而入,所以我也沒有迴轉的餘地了,隻能破罐子破摔,賭金澤是個有大智慧的人,他能夠看破事情的真相,於是我猛的一下子就將房門給打開了。


    金澤出現在了我的麵前,他立刻就開口對我說:“陳木,你躲在門後搞什麽鬼呢,這麽長時間。”


    說完,金澤就看到了我手中的帶血壽衣,於是他目光中立刻就劃過一抹警惕,我看到他直接就將手放到了腰間,應該是隨時可以拔出自己的配槍。


    我生怕他衝動了,忙開口說:“金澤,你別誤會,這衣服是別人放這裏的,我剛發現的,我一拿到它,你就出現敲門了,這太巧合了,有人在害我!”


    聽了我的話,金澤狐疑的瞥了我一眼,然後開口說:“剛才手機鈴聲是怎麽迴事,你為什麽沒接?”


    我立刻說道:“是精神病院的張醫生給我打的,我懷疑他跟兇手有關,他打這電話應該就是想暴露我。”


    我剛說完,金澤深邃的雙目中突然劃過一抹古怪的眼神,他那眼神特別的奇怪,具體什麽感覺我又說不出來,反正就是很不正常,像是嘲諷,又像是無奈。


    很快,金澤突然開口問我:“陳木,知道我為什麽大晚上來找你嗎?”


    我忙搖了搖頭,不過很快我又點了點頭,說:“我剛不是說了嘛,有人要陷害我,所以肯定是有人引你過來的,對,你查查誰引你來的,那人就算不是兇手,也是幫兇!”


    而金澤卻一字一句的開口說:“張文通死了,我來找你,是要帶你去走一下現場。”


    張文通死了!


    聽了金澤的話,我簡直都要瘋了,又死人了,而且還是不久前才給我做精神鑒定的醫生!


    這怎麽可能?剛剛我明明還看到他給我打電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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