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葉杳自然察覺到自己剛才的舉動有所不妥了,尷尬得很,旋即熱情地引著我們往招待所旁邊最近的一家民房裏去了。


    這個地方在山腳,周圍全是樹。因為現在是冬天,大部分樹都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在月光下映出斑駁的影子,乍一看頗有些滲人。我隻往山上看了一眼,就莫名心悸,腫脹的右手也突然有冷流竄過一樣冰了我一下。


    苗苗姐用匕首挑開黑包裹的時候,秦葉杳一直站在遠處的牆角瑟瑟發抖。他含著胸低著頭,但卻斜眼緊緊盯著苗苗姐的一舉一動,神色中的忌諱顯而易見。


    黑包裹裏是一個木製的方形小盒子,做工簡陋,就像隨便找了幾塊破木頭臨時釘好的。周懷瑾戴上一副橡膠手套,十分紳士地接過苗苗姐手裏的匕首讓她往後退開幾步。


    他捧起方盒子搖了兩下,裏麵的東西發出咚咚的悶響。周懷瑾看向秦葉杳:“秦老板,之前那兩次盒子裏裝的是什麽?”


    秦葉杳連連搖頭:“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什麽好東西,那兩次我正好出山不在,就聽說兩位高人看了盒子裏的東西就不肯接這活了。我女兒也不敢看盒子裏的東西,直接點把火給燒了。”


    “開。”


    聽到周叔這麽說,周懷瑾趕緊看了我一眼:“伊伊你就別看了。”


    苗苗姐不耐煩地推了他一把,他趕緊紅著臉無開盒子。


    裏麵全是被剝了皮的東西,一條條的沒有腦袋,看不出是什麽動物。不過這體型很像耗子,它們身上血淋淋的特別惡心。一共有四隻,正好跟我們的人數一樣。


    周叔哂笑出聲:“這見麵禮還真是有趣,是想讓我們知難而退?”


    “嗯?”周懷瑾捏起其中一條,它的皮立馬破了,早就開始腐爛的身體散出一股惡臭,“它肚子裏有東西。”


    等周懷瑾把它肚子裏的東西挑出來時,我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捂住胸口就開始吐酸水。


    果然是死耗子!可耗子腦袋卻在它自己的肚子裏,而且也被剝了皮,還瞪著眼張著嘴,嘴裏灌了一嘴的汙穢,別提多惡心了。


    見多識廣的苗苗姐也被惡心了一把,直接花容失色跑出去吐了一會兒。


    周懷瑾嫌棄地撇了撇嘴,周叔倒是淡定:“好好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線索。不過是嚇唬人的把戲,不必大驚小怪。秦老板,我們一整天沒好好休息過,這事明天再處理吧,我徒弟會把需要的東西列給你,你盡快備好就行。”


    “噯,吊爺,行行行,您想怎麽著就怎麽著,能除掉這禍害就行。”秦葉杳喜笑顏開,頻頻點頭。


    他開的招待所離景區不遠,很多趕過來旅遊的人都會在山下住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再去爬山。他這裏的生意本來很好,網上總有人提前預定住宿,因為生意火爆,他已經在準備第二家招待所了,哪裏知道突然就出了這種怪事。


    倒是沒死過人,隻是他經常三更半夜被旅客敲門,鬧得厲害的還報過警。他簡直不勝其煩,關鍵那些退房走人的旅客還會在網上發帖子抱怨。口耳相傳之下,別的旅館生意火爆,隻有他的門可羅雀。


    這次秦葉杳肯花大價錢請周叔過來,看來真的是急紅了眼。


    一迴招待所,周叔就把我跟周懷瑾叫去他房裏談話了。他的表情很嚴肅,盯得我發虛不敢看他,周懷瑾想開口協調尷尬氣氛時,當即被周叔瞪得沒了聲。


    “伊伊,你跟我說實話,你對江慕堯那隻鬼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現在什麽年代了,身子被他破了就破了,小瑾不會嫌棄的。我可是給你驅過邪,你心裏要是還向著江慕堯,那你可就危險了。”


    我心裏咯噔了下,壓根想不起來周叔什麽時候給我驅過邪。之前江慕堯說他在陰鈴上動了手腳,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手腳。


    我偷偷看了周懷瑾一眼,想跟他求助。在周叔麵前撒謊真的是自尋死路,之前隱瞞過事情的我在他眼裏已經算是有了前科,再不老實說話,隻怕他真的不會再管我了。如今連符蠱都下了,半途而廢也太可惜了。


    所以我選擇了沉默,暗自估摸該怎麽說這件事情。我是劉珺瑤死後的第四世,這件事我應該告訴周叔他們,可現在為江慕堯說好話無異於跟周叔唱反調。


    可周叔顯然以為我的不吭聲是在跟他使強,哼哼兩聲後就開始在他包裏摸索,最後拿出一張信用卡遞給了我:“得,既然丫頭你寧願跟一隻鬼交心也不肯信我,那你的事我可管不了。這卡你們母女想刷多少就刷多少,就當是報答老大姐當年的救命之恩了,養你們娘兒倆下半輩子我養得起,可這份心我操不起了!”


    “周叔……”他的樣子不像開玩笑,我一下子就慌了。


    周懷瑾也急了:“師傅,您明明說要幫到底的,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伊伊喪命呢?我不會撇下她不管的!”


    他的語氣比較重了,周叔的臉色登時不好看了,周懷瑾趕緊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師傅,幫人幫到底,您……”他頓了下,用餘光瞄了我一眼後又繼續道,“您不是認可伊伊當您徒媳婦了嗎?怎麽能不管她的事情?”


    周叔被氣笑了,抬手就敲了他腦門一爆栗:“傻小子,人家心裏根本就沒你,你還給我在這耍什麽癡情。等她再糊塗幾次,直接連懷江慕堯的鬼胎都要懷上了,到時候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想戴這種綠帽子?”


    這話說得難聽,我隻覺得臉色的血液退了下去,身子都忍不住微微發起抖來。


    我初伊向來是個對感情負責的人,認定了一個人就會一直專一下去,從來沒跟人搞過曖昧。我不清楚周懷瑾是怎麽喜歡上我的,可能真的是他接觸的異性太少,相處的時間一長他就對我有了情愫吧。


    可我一直在躲避他的感情,也明確告訴過他我喜歡江慕堯。我知道他已經被我拖下水了,我要想繼續得到周叔的幫助就隻能跟周懷瑾抬頭不見低頭見,可我真的從來沒戲弄過他的任何一絲感情。


    “周叔您不能這麽說我。我知道您為我的事情吃了不少苦,我也沒錢報答您。雖然我是離過婚的人,還被鬼破了身,可我從來沒想過要高攀您徒弟。”


    周叔冷笑一聲,眼底的輕蔑容不得我忽視:“哦……是嗎?那當初我們撮合你倆的時候,你怎麽就默認了呢?”


    他對秦葉杳的態度就是這麽清高,不自然就讓人伸出一股壓迫感和自卑感。


    之前因為老媽的關係,他一直把我當親人待,我很感激,可他的轉變太快,我一下子真的接受不了。我死死咬著下嘴唇,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


    一陣陰風刮過,江慕堯幽幽地出現在我身邊。他不由分說摟住我的腰往後推開兩步,眼神淩厲地像是一把刀:“周旻,你不用說這種傷人的話逼我出來。”


    “哼,”周叔笑了,看我的眼神毫不憐惜,“你果然跟著,我就知道這丫頭一直有隱瞞。”


    他踢了周懷瑾一腳,板正的臉色突然變成懶洋洋的樣子:“傻小子還不起來,你可要願賭服輸。”


    周懷瑾愣怔了會兒,旋即紅了臉,耳朵根子都紅了個徹底。


    可周叔在抬眼看我時,眼神又恢複成了剛才的冷冰冰:“丫頭,我剛才說的那些不是玩笑話。你自己考慮清楚,我從來不跟鬼物合作,你要是能做到跟他斷絕關係,我一定繼續幫你。”


    他這是在逼我做決定,我明明知道撒個謊可以糊弄過去,可此時此刻麵對江慕堯我卻怎麽都沒辦法說出狠絕的話來。


    倒是江慕堯,很瀟灑地鬆開我,往旁邊撤了兩步:“你如果能讓她擺脫這種不斷循環的噩運,我可以答應不再出現在她麵前。可如果你做不到,”他細起眸子,眼神很危險,“那我拚盡全力也要生生世世護她。”


    周叔嗤笑:“可惜你護不住,不然也不用跟我妥協。你的承諾對我來說是狗屁,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談條件?伊伊,你給句話。”


    ☆、第四十四章 後背上的龍


    周叔的步步緊逼,讓我很為難。我看了江慕堯一眼,又無奈地看了看周懷謹,現在是徹底不知道該怎麽抉擇了。


    說實話,我現在感覺很累,如果不是為了我媽,如果不是知道下輩子也會陷入被索命的循環,我現在肯定寧願赴死也不願意再這樣擔驚受怕。那樣的話,就能跟江慕堯一起找個僻靜的地方廝守這剩下的一年時光了,那種日子比起現在的擔驚受怕好多了。


    周懷瑾動了動嘴巴,終究是什麽話也沒說。


    我悲哀地看著江慕堯,內心十分矛盾。他忽然隱了身形,湊到旁邊悄聲對我說:“伊伊,答應他吧,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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