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應森鷗外的,是毫不客氣的一咬。


    取悅?!


    取悅個鬼啊!


    黑澤蓮憤怒地咬著森鷗外的手指,但後者並不生氣,眼睛裏浮現出促狹的笑意。


    “!!!”


    身上的刀口被狠狠一捏,黑澤蓮吃痛張開了嘴,倒抽了一口涼氣。


    森鷗外趁機捏住他的下頜,迫使他嘴巴張得更開。


    “牙齒顏色不錯,很白……”


    “唔——”


    這感覺太糟糕了,讓他忍不住幹嘔,但森鷗外並沒有打算輕易放過他。


    “牙齒發育健康,沒有蛀牙……”


    “很整齊,很漂亮……”


    “這顆虎牙的位置很討巧……”


    森鷗外一邊慢條斯理地說著,一邊漫不經心地檢查著每一顆牙齒。


    “最後,咬合力也很強。”


    他終於滿意地將手指抽了出來,食指上清晰的齒痕剛好驗證了他的最後一句話。


    “咳咳咳咳咳——”


    黑澤蓮發出一陣猛烈的幹咳,過了半天才抬起臉來,因為咳嗽太用力,眼角泛出了生理淚水。


    森鷗外撫上他的紅眼睛,細細地描繪著他的眼型。然後劃過眼角,揩下了那滴眼淚,在指尖慢慢搓熱。


    “一根手指就這麽費力,別的東西豈不是能要你的命?”


    “……”黑澤蓮覺得自己的修養還是太好了,想罵人都詞匯貧瘠。


    “黑澤君好像很失望,是因為隻是普通的口腔檢查嗎?如果你有其他需求,我可以——”


    “我沒有!我每年都有去正規機構進行體檢,不勞首領費心和費手。”


    森鷗外揚了揚眉。


    “實際上,我剛才是想看看你有沒有感冒。”


    “……”


    “所以找了一個借口,畢竟你的朋友在生病。”森鷗外眉眼深邃,臉上掛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我擔心他會傳染給你,你最好還是離他遠一點。”


    黑澤蓮的臉色變得略微糾結。


    “黑澤君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


    “那個,”黑澤蓮頓了頓,在對方眼神的鼓勵下,緩緩問道,“你剛才洗手了嗎?”


    森鷗外一怔,隨即輕笑。


    “這個當然——”


    黑澤蓮稍稍鬆了一口氣。


    “是沒有洗。”森鷗外接著說出了後半句話。


    “!!!”


    忍住!千萬要忍住!如果現在宰了首領,自己也沒有任何好處的!會被滿世界追殺的!


    森鷗外欣賞著麵前青年臉上隱忍的表情,心裏十分愉悅。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確實是被取悅到了。


    “入社禮會補發給你。”森鷗外邊說邊踩在了落在地上的那截繃帶上,“這條繃帶上怕是沾了感冒細菌,不能再用了。”


    “哦。”


    “藥品我也會給你的。”


    “……謝謝首領。”


    突如其來的善意,讓黑澤蓮有點不適應。


    這還是森鷗外嗎?


    “當然所有的費用,都要從你的工資裏扣,否則難以服眾。”


    “……”這果然還是森鷗外。


    還難以服眾,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有這迴事好嗎?


    雖然心裏感到不爽,但黑澤蓮覺得比他預計的情況要好一點。森鷗外很快把一板退燒藥遞給了他。


    “特效藥,一粒見效。”


    黑澤蓮接過藥片,盯著看了很久。


    森鷗外垂眸:“怎麽?”


    黑澤蓮突然掰開了一片,扔進了自己嘴裏,無水就咽了下去。


    森鷗外眼眸漸深:“你這麽不信任我?”


    “不敢,我隻是預防感冒。”


    “哦?”森鷗外勾起他的銀發,“你就不怕有毒?”


    黑澤蓮抬頭微笑:“首領大人舍得我死麽?”


    “嗬。”


    這個問題黑澤蓮想過很多次了。


    答案不是舍得,而是不能。


    雖然他曾經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但殺了他,除了泄憤,對港黑沒有任何好處。森鷗外出於利益的考量,才留了他一條命。


    一是讓別人知道,他這樣難以馴服的人最終也臣服於港口黑手黨。二是他的異能力太好用了,頭腦也不算差,優先賺取他的價值。


    這本就是一個利益重過感情的組織。


    “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告辭了。”


    黑澤蓮收好藥,往門外走去。森鷗外對他有一條額外的指令,就是進出首領辦公室,不允許用異能力,必須從門外用腳走進來。


    他還沒走到門口,背後突然有一個快速的東西朝他擲來。


    黑澤蓮側過臉,手術刀幾乎貼著他的下頜擦過,然後牢牢地釘在了他前麵的門上。


    “你應該知道背叛我的下場吧?”


    在一瞬間充滿殺氣的房間裏,黑澤蓮仰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天花板。


    “是,我知道……我永遠不會背叛您。”


    出去的路仿佛被無限拉長了。


    他身上披著風衣在漆黑的夜色裏,劃出一道白色的弧線,令他的身影看上去既憂鬱又單薄。


    實際上早在恢複異能的那天,他就想過不告而別。


    他對港口黑手黨毫無興趣,也並沒有從心底敬重森鷗外。


    他珍視自由,喜歡穿梭在每個自由又安靜的地方,在冰川上,在風雪中,在飛鳥掠過的空中,在座頭鯨遊過的海邊。


    但是他很快發現,有一個地方,他去不了。他努力了很多次,那個坐標徹底失靈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對他下了禁製。


    ——他迴不了故鄉。也沒辦法再去給父母掃墓和獻花。


    以前不管白天玩得多浪,他在深夜都會迴到那個養育他的地方,隻有那裏,他才覺得是他的容身之處。


    森鷗外讓人幫他找迴了異能力,他恢複了自由,可以去往任何一個地方,除了自己的……家。


    哪怕是降落到那附近,再坐飛機過去,也會迷失方向。


    就好像在他和故鄉之間,變成了兩個互斥的磁極,永遠也沒辦法靠攏。


    “阿陀啊,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呢?我……想迴家了。”


    盛夏的夜晚,風一直吹著,黑澤蓮覺得那風一直吹進了他心底,掀起了那些年少輕狂的歲月。


    記憶泛起的漣漪被慢慢撫平,最終拚湊成了一張臉的模樣,是他在故鄉的極光下安閑愜意的樣子。


    *


    黑澤蓮選擇把藥物直接傳到了太宰治的家裏,人沒有再過去。


    做到這一步,已經對得起那份塑料兄弟情了。


    他再過去,沒準還要被坑。


    江戶川亂步這個時間點應該也已經睡覺了,或者還陶醉在他拚好的模型中。


    不想去打擾那孩子,要不去異世界散散心吧。


    他有一個秘密,這個秘密隱瞞了他身邊的所有人,甚至包括親哥哥琴酒。


    他的異能力任意門,實際上涵蓋的並不是當前世界任意的一個地方,而是能夠穿越空間,到達與這裏完全不同的異世界。


    唯一知道此事的是他已經離世的母親。


    他在第一次得意洋洋地展示這個能力時,就被母親嚴厲地訓斥了:“你沒有這種能力,不許對任何人提起。”


    大概是因為沒得到表揚,反而討了一頓罵,於是他賭氣也沒有提過。後來長大了,也逐漸明白了母親的用心。


    原本稀有的異能力已經讓自己處在了風口浪尖上,如果讓這個世界的人知道還存在著其他世界,那想要征服的腳步就永遠不會停下了。


    作為橋梁的自己,恐怕也沒有自由了。


    他不想被任何人利用,他隻想欣賞風景。


    比如——


    眼前這個紫色藤花環繞的美麗山林。大串的紫藤花垂下,讓人仿佛置身在大片紫色的瀑布中。


    這次黑澤蓮沒挑自己熟悉的世界,而是將坐標隨意定在了一個陌生的世界。他有很多的閑情逸致,幻想隨時邂逅浪漫的場景。


    “這個地方真不錯。”


    他抬起手指,沾了藤花上的一滴水珠,目光穿過一道道的藤花串,落在了沉默千年之久的石板路上。


    他抱著放鬆心情的打算,往密林走去。


    沒走多遠,他聽到了從深處傳來了吼聲。


    ……野獸出沒麽?


    等等!怎麽還會有人類的聲音?


    思及會有人遇難,黑澤蓮立刻瞬移到了附近,一抬頭,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他活了二十二年,從未見過如此醜陋的怪物。


    一個墨綠色的龐然大物,身上圍繞著很多隻手,竟然還塗著紅色的指甲油。


    好惡心。


    黑澤蓮心想真晦氣,剛要離開,卻被跳起來揮刀砍向怪物的少年吸引了目光。


    哐當——


    少年手中的刀折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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