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神父就帶著那隻鴿子上路了。


    他們拜訪的第一位漢弗萊·西爾先生住在寧靜的第四大道上。


    那是一位年紀很大的老人, 他唯一的兒子在幾年前的那鼠疫中喪命,在此之後他孤身一人住了很多年。似乎是習慣了無人問津,這個老人看到有人上門感到非常驚訝。


    等神父說明一切的時候,這位老人笑道, “雖然我非常想留下這個小家夥, 但是我並不是他的主人。”


    “幸運女神眷顧您,希望您找到的下一位漢弗萊·西爾是正確的人。”


    但是幸運女神今天似乎打算捉弄一下神父, 神父敲響的下一扇門並沒有給他驚喜。


    “我想它應該不是我們的。” 開門的男人不確定地朝著廚房喊道,“吉賽爾, 我們養了鴿子嗎?”


    “當然沒有!你在胡說些什麽!” 廚房裏傳出女主人不耐煩的聲音。


    不參與家庭事務的男人總是能問出叫女人生氣的愚蠢問題。


    神父離開了吵吵鬧鬧的夫妻之家, 前往下一位漢弗萊·西爾的住處。


    這位先生在德羅斯第的邊緣有一處蘋果園, 為了在周末的時候把這裏的蘋果販運出去,這位先生把蘋果園原來的小路拓寬鋪平以方便運貨馬車的進入,現在也方便了神父。


    道路的兩邊都是蘋果樹, 它們覆蓋在路的上方,看起來茂盛極了。


    馬走得很慢, 布茲探出身去摘了一個蘋果, 然後將它放在衣服上擦了擦, “真甜。”


    路的盡頭是一座小木屋,門口掛了些打獵的工具,柴堆邊上有幾個籠子,裏麵裝著幾隻搖頭晃腦的鴿子。


    神父覺得這次自己應該是來對地方了。


    聽到動靜出來的男人還帶著宿醉的頭痛,他扶著門框詫異地看向神父他們。


    “我還以為是來拉蘋果的。” 男人嘟囔道。


    布茲把腳邊的鳥籠搬下來,他喊道, “漢弗萊先生,您丟了一隻鴿子。”


    漢弗萊走了下來,他彎下腰仔細瞧了瞧那隻鴿子。


    “咕。”


    “沒錯,是我的鴿子。” 漢弗萊道,“它的腳上還有我給它戴上的腳環。”


    神父道:“它大概是迷路了,竟然飛到了教廷之上。”


    “它現在可是教皇加冕過的鴿子了。” 布茲笑道。


    漢弗萊先生把那隻鴿子從籠子裏抓出來,然後塞進了它原本的狹小宿舍。那隻呆頭呆腦的鴿子迴到了熟悉的地方,很快活潑了起來。


    “太感謝你們了。” 漢弗萊道,“我喝了太多酒,竟然連它什麽時候跑出去的都不知道。”


    接下來這位漢弗萊先生表示要送神父和布茲先生一些謝禮,但是除了數不完的蘋果,他並沒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趁著布茲先生在屋子後麵搬水果,漢弗萊先生轉身對著神父道,“艾伯特神父?”


    神父道:“您認識我?”


    漢弗萊笑道:“也是前段時間才認識的。既然待在德羅斯第,總是要對自己的同仁有所了解。”


    神父沒有說話。


    漢弗萊道:“您放心吧,有關於您的消息被保護得很好,即使是高層中也隻有少數人知道。星光社在德羅斯第留下的人裏,隻有我有知道您的存在。”


    神父道:“那這隻鴿子,是您用來引我過來的嗎?”


    漢弗萊一愣,“當然不是。我完全沒想到您會過來。看到您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呢!”


    “我們在教廷之上也有安插人手。” 漢弗萊解釋道,“她並不能常常離開教廷之上,所以我們通常用信鴿聯係。這一次它很久都沒有迴來,我還以為是被逮住了呢。”


    “它受了傷,被主教撿到了。” 神父皺眉道,“我見到它的時候它已經被飼養了好幾天。”


    漢弗萊笑道,“您不必擔心。我們傳遞消息的辦法非常隱秘,不會這麽簡單就被發現的。”


    漢弗萊似乎並沒有想向神父詳細解釋的意圖,他並非不信任神父,而是深知了解的人越少,教廷之上的盟友就越安全。


    神父也無意去了解這些星光社的觸角。


    奧利弗曾經同他提過,星光社的一部分成員直屬於白銀皇帝,早在那位大人入獄前他們就已經紮根在德羅斯第執行一項秘密任務。現在,除非是他們自己承認,否則沒有人能把他們和這裏的普通居民區分開來,就連奧利弗也不知道他們的完整名單。


    “漢弗萊先生!” 布茲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您能過來幫我搭把手嗎?噢,這些蘋果真是太沉了。”


    漢弗萊和神父匆匆結束了短暫的談話。


    漢弗萊先生許諾給他們兩袋蘋果,布茲就不客氣地挑了倉庫裏最大的兩袋。把它們搬上馬車的時候,神父的馬兒不滿地打了個響鼻。


    “您真是太慷慨了。” 布茲占完便宜還不忘感謝一下漢弗萊先生。


    漢弗萊先生道:“我這裏有太多的蘋果。如果您喜歡的話,下次可以再過來拿。”


    這下可把布茲高興壞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這位馬夫已經把漢弗萊先生認定為了他最友好的朋友之一。


    神父沒想到為鴿子尋找失主這件事情竟然會牽扯出一名潛伏在德羅斯第多年的星光社成員,他隱隱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在迴去的路上,神父突然想起油畫長廊的事情,安德裏這兩天沒有提起這件事情,他也就沒有再在意,現在他想去看看事情處理的結果。


    “布茲,我們去油畫長廊一趟。”神父道。


    “好的,神父。” 布茲道。


    那匹紅棕色的馬察覺了布茲繞路的意圖,它本就拉著比以往還要沉重許多的車廂,這下更加不滿了。


    但是布茲同它打了這麽多年交道,知道該怎麽安撫它。


    “懶東西,迴去就給你加胡蘿卜。快點給我跑起來!”


    神父他們到達油畫長廊的時候,那裏正擠著一堆人,神父的馬車遠遠停在人群外麵,他越過那些頭頂看見了站在人群中央的安德裏和聖修。


    安德裏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引人注目的大高個兒。


    安德裏微笑著說了些什麽,人群一下子沸騰了起來。


    那幅畫上的黑布被揭了下來,那隻這些日子引起恐慌的藍色眼睛一下子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他們用六根從棺材裏取出來的長釘將那幅畫釘在撒過聖水的木頭上,白色的水晶圍成一圈擺在那幅畫的周圍。當聖修將那幅畫點燃的時候,畫裏傳出了魔鬼的尖嘯。


    廣場上的中心的不少人開始想要逃離。


    離得近的人能甚至看見火焰裏那隻惡魔的形狀,它高大、健壯,手裏拿著一根長矛,人的上半身之下是一雙羊的後蹄,這個形象實在是太符合人們對於惡魔形象的想象了。


    “燒死它!不要叫它跑出來!” 有人尖叫道。


    其他人開始大聲附和他。


    他們並不知道,這個隻是惡魔留下的幻影,真正的戰爭惡魔格斯早在聖戰中就被十六位驍勇的人類戰士合力撕碎,現在出現在他們眼前的不過是被一些喜歡惡作劇的年輕人翻出來的惡魔遺物罷了。


    這幅畫已經並不能帶來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了,隨著它主人的死去,再加上百年的時光流逝,這幅畫上的災厄之力已經極其微弱了。


    但是它能帶來足夠多的恐懼,對於安德裏來說這就夠了。


    這場秀的主角終於出場,他用手裏的長劍劃破了火焰,叫那個惡魔的身影被一下子斬斷。人們看見在那晃動的白色火焰中,那個惡魔的身影慢慢變淡,最後終於消失。


    “水晶變成灰色的了!” 人群又開始躁動,“惡魔被封印在了裏麵!”


    “安德裏大人殺死了惡魔!” “天哪!我們終於安全了!”


    聖修們垂首靜默,似乎沒有聽見耳邊的狂歡,他們按照安德裏的吩咐將大量的白鼠尾草點燃,淨化著這片區域。


    人們不願意離開,他們深怕自己的肩膀被厄運搭上,於是都留在這裏一直等到淨化儀式結束。


    煙霧彌漫中,神父望向台階上的安德裏,他那種淡定自若的模樣,那種愚弄大眾的姿態,一舉一動都開始偏向了原著的描寫。


    神父放下了車簾。


    看來他昨天的擔心是無謂的。


    即使是最溫馴的犬,身上也有狼一般的獠牙。


    布茲的聲音從外麵傳來,他和神父一樣圍觀了全程,現在同底下的那些人一樣激動,“安德裏大人!”


    接下來是安德裏壓低了的聲音:“神父在裏麵嗎?”


    車門被打開,安德裏坐了進來,他的身上還帶著鼠尾草那種特殊的甜香,“神父,您這麽在這兒?”


    神父道:“這該我問你吧,儀式還沒結束你怎麽就過來了?”


    安德裏道:“您在這裏,對我來說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了。”


    神父道:“剛才的事,為什麽不提前跟我說?”


    安德裏道:“這隻是一件小事,我能處理好。我害怕您擔心。”


    神父摸了摸安德裏的頭,他今天為了這場儀式精心打扮了自己,飽滿的額頭全都露了出來,頭發也規規矩矩的。可是神父一揉,它們就散亂開來,偏偏那個被弄亂的人還心甘情願地伸著腦袋。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肥到哭泣!


    對啦有時候大家目錄這裏點進去顯示「待審」,但是其實它已經可以看了,從新章節的前一章往後翻,就可以看到啦!


    審核一般都是一個半小時的樣子,八點應該能看的!(除非我寫了些澀澀的東西被高審了【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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