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咱們是有職業道德的。”蘇雪說道:“休息一陣子再去。”


    寧北辰與蘇雪休息了半個小時後,蘇雪突然麵色蒼白,唇上的血色頓時褪去了,她按著肚子,冷汗橫流,雷哥料想是剛才的符水發揮作用了,寧北辰說道:“現在可以去了。”


    春風巷18號,寧北辰一頭汗水地撞開了兩扇虛掩著的木門,被攙扶的蘇雪已經痛得冷汗直流,兩條腿都沒力氣了,險些栽到地上:“救命啊,救命!”


    廳堂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此時,蘇雪當真是疼,那陰符水發揮效用以後,腸子都絞到一起似的,生生地疼,一名四十來歲的女人衝出來,她穿著黑布鞋,頭發挽在腦後,她似乎在打掃衛生,身上還穿著罩衣,手裏拿著雞毛撣子,她一衝過來,便歎道:“急症。”


    蘇雪暗道這位神婆還有些能耐,能瞧出自己是急症,香姨幫著寧北辰將蘇雪扶進大廳,坐在一把八仙椅上,蘇雪是真疼,不由得手指掐進手背肉裏,看得寧北辰心疼不已:“蘇雪,你再忍忍,香姨能幫你的。”


    “你們不是廣北人吧?口音不像。”香姨抓住蘇雪的手,歎道:“好端端的姑娘,怎麽會中了這麽重的陰氣?扯動脾胃,能不痛嘛。”


    “香姨,您的名氣咱們是知道的,特別尋到這裏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寧北辰送上紅紙包著的鈔票,心裏一動,糟了!


    心太急,已經露出破綻,果然,香姨狐疑道:“你們是外地人,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就連紅包也準備好了。”


    寧北辰一時語塞,蘇雪到底機敏,忍痛說道:“廣北鄉民有幾個不知道香姨名號的,我們剛才發作本想去醫院,但這急痛來得太快,有一位街坊提議先找您瞅瞅,還說您從不直接接錢,必須用紅紙包著才成,我們臨時發作,隻有……隻有,痛死我了!”


    蘇雪慘叫一聲,香姨終於點頭,示意寧北辰將蘇雪帶進內室,一進內室,桌案上擺著一座金童子!


    這金童子別人不認隻,但婉拉一定曉得,這東西是在南洋流傳了一百多年的法物,由孩子的骨灰製成孩童的樣子,法師加持後使墮胎或意外死去的孩子的鬼魂入住,交與善信供養,可以保家宅平安。供養者也會因為供養古曼而為自己和子孫後代積福。


    金童子與小鬼有著本質的區別,它隻以香火為主食,生性善良,供養者必須懷有慈悲之心,能供養金童者,難道是惡徒不成?


    再說香姨將蘇雪安置下來,馬上掏出一個箱子,抽開,居然是一排銀針:“姑娘,你現在痛得緊,我先用法子將你體內的陰氣逼出來,你忍一忍。”


    平時隻有蘇雪給別人紮針,沒料到今天輪到自己,苦著臉掐了寧北辰一把,寧北辰吃痛,仍然忍住,擠出一個笑容:“你先忍忍。”


    話音一落,銀針已經紮進蘇雪的手背,她往後一仰,吃痛出聲,香姨沒有半分遲疑,不停地將銀針刺下去,寧北辰突然聞到一股焦糊味,狐疑地迴頭,正對上金童子詭異的笑容,心裏一抖,這內室就隻有一個香案,上麵擺放著香燭等物,供奉著金童子。


    而桌案後麵,拉著一帷幕,厚重的帷幕將後麵的情景遮得嚴嚴實實,剛才的焦糊味就是從帷幕後麵傳來的……


    “啊!”蘇雪的尖叫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焦點重新落在蘇雪手背上,銀針拔出來了,黑氣滋滋冒出來,蘇雪的肚子倒是不疼了,可她被嚇得魂兒都快鑽出來,原來被紮針是這種感覺,如今感同深受,以後再給人紮針一定溫柔些。


    “還疼嗎?”寧北辰問道。


    蘇雪恨恨地瞪他一眼,搖搖頭,香姨淡定地將銀針收好:“姑娘,以後吃東西注意些。”


    香姨的眼睛裏泛出狡黠的目光,蘇雪心裏一驚,寧北辰扶著蘇雪起身,蘇雪剛站起來,寧北辰便雙腿一軟,身後往後退去,徑自撞到了大紅的帷幕上,那帷幕厚重,被兩個人的力量撞過去,邊上便掀開了一個口子……


    第425章 蠟,攝魂瓶


    香姨的麵色倏地變了,快步上前,可惜已晚一步,寧北辰已經瞅到裏麵一些場景,還想看得真切一些,香姨已經將兩人扯出來,埋怨道:“兩個年輕小夥,怎麽這麽虛弱?”


    她似乎話裏有話,抓著寧北辰的手更是下了重力道,寧北辰抬起頭,四目相對,居然生出一些火花,寧北辰冷冷地說道:“香姨真是好功法啊,多謝多謝。”


    “客氣,兩位客人的紅包我收下了,小姑娘,以後多注意飲食。”香姨的臉僵硬地笑了:“我送二位出去吧。”


    紅色的帷幕降下了,再次將後麵的情形蓋得嚴實,寧北辰與蘇雪緩緩地移至大廳,院子裏進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家,手裏提著一個買菜的籃子,急匆匆地邁進來,香姨迎上前去,握住了老人家的手臂,寧北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臉上卻故作淡定:“多謝,我們先走了。”


    蘇雪頗有些不甘心,剛走出香姨家的房子便吐槽道:“我白挨了這麽多針,結果呢,什麽也沒有發現,這位香姨似乎就是替人解煩悶的行醫,而且還供奉著金童子。”


    “哼。”寧北辰冷笑道:“既然是有善心的大好人,為什麽在帷幕後麵有人形蠟呢?”


    “什麽?”蘇雪的聲音頓時提高了八度,寧北辰趕緊捂上她的嘴:“我的大小姐,咱們剛從裏麵出來,你這麽大的動靜是想讓她聽到嗎?”


    兩人匆忙離開春風街,迴到車上才鬆口氣,蘇雪心裏知道人形蠟這東西邪氣得很,一般用來給人牽陰媒,也就是配冥婚,一般人隻知道配冥婚要得了雙方的生辰八字看般配與否,但不知道內裏操作的內情,什麽公雞拜堂簡直是弱爆了。


    真正懂得牽冥婚的要懂得將雙方的魂靈牽引過來,如何牽引可是一樁大學問,牽引來了以後為免魂靈不願意,就將雙方的魂靈強行囚禁於人形蠟裏,直到成親那天,此舉是強魂所難,極為不道理,所以總有魂靈委屈受難的,於人情,過分。


    “你想想看,一個醉心於行醫的人怎麽可能會用人形蠟強配冥婚?”寧北辰說道:“人形蠟如果不能說明問題,還有一點——火的味道。”


    蘇雪剛才痛得死去活來,感官徹底喪失,現在聽得一愣一楞地,寧北辰啟動車子駛出春風街,才在廣北呆了兩天而已,卻像呆足了兩個月,這種熟悉的感覺真可怕。


    車子駛進了一處超市的地下停車場,寧北辰才說道:“人形蠟邊上有攝魂瓶。”


    “你看清楚了?確定?”蘇雪仍不可置信。


    攝魂瓶這東西的原理與自己的鬼牌一致,都是用來收縛魂靈用的,但鬼牌收了魂靈是交給鬼差帶到陰陽處置,而且收到鬼牌中後就靜止不動,不能肆意活動,而攝魂瓶卻是讓它們活著呆在裏麵,以便日後相用,這香姨用攝魂瓶裝著活靈,想幹什麽?


    “我看得真真的,我相信今天這一出插曲已經讓她對咱們起了提防,不過不礙事,我就是故意撞過去的,”寧北辰說道:“打草才能驚蛇,咱們這一動,她要麽不動,要麽有大反應。”


    “這位香姨看上去仁心宅厚的,而且的確有兩下子,看年紀不過四十來歲,如果專心行醫造福於人也不錯,可惜,她怎麽還幹這些勾當?”蘇雪說道:“你不是說相由心生嗎?她的麵相是壞人?還是她另有隱情?”


    “不好說啊。”蘇雪說道:“我看她就像當初看你一樣,麵目不清,想看得清楚一些都不行,但這人說話做事像挺正義的,可是有人形蠟,還有鬼火味,再加上攝魂瓶,她怎麽著也不是一個普通的行醫者,翁太太找她幫忙,能做什麽?治病,還是,另有它意?”


    蘇雪被寧北辰的說話給驚呆了,她吐出一口氣:“你想夜闖。”


    “夜闖對方肯定有提防,我記得你有一道首尾符,首可以互通,那張符映到的一切,都可以從這裏看到,也能聽到聲音,現在可以派上用場了吧?”寧北辰瞧著蘇雪,嘴角撇撇:“剛才咱們撞到帷幕的時候,我順手從你的包裏取出來,把首符扔進去了。”


    “你!”蘇雪連忙轉過背包檢查,可不是少了一張首符:“你才是從快手門出來的吧,手上的動作怎麽這麽快?”


    “我沒有隨便扔,折疊後卡進了邊上綁帷幔的扣環裏,藏得剛剛好。”寧北辰說道:“不過,我原意今天晚上要去闖闖七樓天台的,現在也放棄這個想法了。”


    “你不想同時驚動兩方,讓香姨意識到咱們在查翁太太的事。”蘇雪一語中的,寧北辰點頭道:“咱們現在隻有兩個人,雷哥自顧不暇,咱們能少麻煩他,盡量不麻煩他,你又喝符水,又被紮針,現在還疼嗎?”


    “不疼了,喝了陰符水產生的是急症,來得快,去得也快。”蘇雪看著寧北辰的眸子,別扭地轉過頭:“你不是應該幸災樂禍嗎?”


    “那是以前,你現在都是咱們寧家的人了,獲得我爸媽、姚娜首肯的人,待遇早該上去了,這附近好像有不少好吃的,怎麽樣,要不要吃點東西?”


    “吃東西是要,但也要一邊吃,一邊盯著香姨那邊的動靜。”蘇雪順勢將尾符掏出來,今天一天恐怕都得將眼睛粘在上麵了。


    透過首符,可以看到香姨生意興隆,一整天找上門的客人源源不斷,那張首符卡在中間,一半可看到外麵的情景,一半可以看到帷幕裏的情形,帷幕裏暫時不可見人,屋外,是不同的客人上門,有剛剛逝去親人想召亡魂出來見麵的,還有身體不適上門求醫的,還有一對格外特殊,想替自己的孩子配個冥婚,上門詢問價錢,聽到報價,兩人倒是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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