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的再也問不出來,畢竟當時醉酒又是突死,但能夠證明警方的結論錯誤已經是重大的一步,歐陽浩又被現實擊倒一次,頹然地倒在沙發上:“怎麽辦,怎麽辦……”


    一位優秀的犯罪心理畫像師麵對失敗時更加沮喪,此時,蘇雪一臉神秘地站起來,手裏拿著方才測驗鬼氣的符紗,手一揚,符紗蒙住了惡鬼的頭,未容他反應,雙掌互壓往下壓,再次蓋住他的天靈蓋,幾乎在同時,蘇雪閉上眼,仔細感受著。


    蘇雪的短發此時無風自飄,煞氣逼人,寧北辰和歐陽浩被她強大的氣場所震攝,雖然不知道她此舉的目的是什麽,但其中的肅穆與威言不容置疑!


    終於,蘇雪的頭發不再擺動,她睜開眼,微微一笑:“原來有嫉妒和憤怒。”


    寧北辰有些無語,都說隔行如隔山,但自己好歹是半個陰陽通,雖然隻是紙上談兵的水準,理論派也能有用處:“有話就直白來說,何必賣關子呢?你剛才在檢測鬼魂臨死前的情緒,在他臨死前,最大的情緒是嫉妒和憤怒。”


    蘇雪著實嚇了一跳:“你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寧北辰本來想說老子不是什麽東西,一盤算這話不對,趕緊咽迴去後說道:“我雖然不能像你一樣捉鬼,但是,我精通陰陽,不少道理都懂,所以,別把我當門外漢。”


    蘇雪翻個白眼,暗道你這麽了不起,還不是一樣要靠我?


    寧北辰就像她肚子裏的蛔蟲,冷笑道:“現在是你靠我,缺了我,問題就大發了。”


    歐陽浩和那隻惡鬼看著這一對男女,心中有個共同的疑問——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再說事情告一段落,蘇雪仍然將那隻惡鬼暫時收進捕鬼牌中,經過這次的事情,寧北辰總算弄清楚了,蘇雪一共有兩幅牌,一幅四十九張,名叫鬼牌,專門用來捕捉戾氣盡消可輪迴轉世的鬼魂,齊集四十九張後便和陰間的鬼差交易,賺取報酬,而另一幅牌隻有十張,可以用來收容未了塵緣,還在陽間遊蕩不能投胎的惡鬼,稱為獵鬼牌。


    而蘇雪身上還有其它法器,比如那天的符紗,還有一些朱砂,還有那柄朱砂弓弩,赤砂箭,總之,蘇雪就像有叮當貓的口袋,裏麵全是寶貝。


    如此甚好啊,送走了蘇雪和歐陽浩,他滿意地喝著咖啡,這丫頭片子比靜寧師父還下得去狠手,年紀雖小,手段不賴,現在隻要解決了案情,平息了林子安的魂靈,房子有鬼的謠言不攻而破,加上價格低廉,一定有人接手,兇宅金牌經紀人的招牌,保定了!


    再說歐陽浩驚魂未定地迴到自己房間,先衝進洗手間吐了黃水,嘔得上氣不接下氣,剛才為了麵子,一直死撐著,現在隻剩下自己,可以好生地發泄恐懼了,等他迴過神來,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兩隻眼睛上方紅腫,微微突起,還伴隨一股刺痛。


    “怎麽起麥粒腫了?”歐陽浩不知道,自己這是受陰氣入體的後遺症,他正頭痛怎麽辦的時候,有人敲門,拉開門一看,是剛才冷冰冰的短發女孩,她手裏拿著一支藥膏,丟進他懷裏說道:“抹在眼睛上,可以迅速消除浮腫,免費的。”


    蘇雪轉身便走,歐陽浩看著手裏的藥膏,再看蘇雪,她已經迴房間,房門砰地一聲關上,歐陽浩便笑了:“就知道是個善良的女孩。”


    “咳。”寧北辰突然推門,隻伸出一顆腦袋,說道:“不要讓她蒙騙了,是個厲害的丫頭,歐陽警官,案子勞煩上心,隨時保持聯絡,這是我的名片。”


    歐陽浩接過來,一本正經道:“放心,明天周一,我上班後就向上匯報。”


    如今三人都入住四樓b區,這是這片區唯一的三戶人家,而寧北辰恰好住在他們倆的中間,左手邊是歐陽浩,右手邊是蘇雪,這樓的房間這麽多,歐陽浩偏偏也選在一起,寧北辰不禁感歎一聲:“緣分啊,天生猿糞。”


    關上門,寧北辰今天再沒有其它事情,準備窩在家裏刷刷微信,逛逛天涯,手機卻響了,見是靜寧師父,隻等鈴聲響了一聲便接起來:“師父,你現在在哪裏?”


    “怎麽,你小子想我了不成?”靜寧師父頗為幽默:“你這個年紀,應該多出去走走,泡泡妞,找個女朋友約會,成天窩在家裏裝宅男。”


    “師父,您別吐槽我了。”寧北辰說道:“您現在在哪裏?”


    “北辰,我現在在深山跟著一位道長修行,我雖然人稱師父,但一直隻是佛門的俗家弟子,道佛相濟,學海無涯,我恐怕要在這裏呆久一些。”靜寧師父意味深長道:“況且,你現在有了可以接手我的人,我就不那麽重要了。”


    “師父對我雖然不像親生父母,但是我不可缺少的長輩,如果我的爺爺還在世,應該就是您這幅樣子吧?”寧北辰真摯地說道。


    第8章 夥夫老鬼,酒誘


    靜寧師父此時正坐在道觀的院子裏的一顆歪脖子大樹下,柳條兒垂下來,幾乎落到地上,樹下擺著一張石桌,四張石凳,石桌表麵刻著一個棋盤,楚河漢界分明,刻痕很深,愣是將方形的石桌一分為二,石桌上的棋子固定在石桌上,隻可移動,不可拿起,此時,靜寧師父的手按在其中一枚棋子上,品味著寧北辰剛才的說話,突然有些哽咽,為免聲音露出情緒,愣是老半天沒有迴話,惹得寧北辰一直在電話裏叫著:“師父?您還在嗎?”


    他正想迴話,桌麵上的棋子兒突然聳動,他連忙說道:“北辰,再聯係。”


    掛了電話,靜寧一把按住剛才聳動的棋子兒,屏氣好一會兒,那枚棋子終於不再晃動,歸於平靜,靜寧師父抬頭,眼前根本不是什麽道觀,而是一座普通的四合院!


    寧北辰渾然不知有如親人的靜寧師父騙了自己,手機斷掉後便一下子歪倒在沙發上,一時間昏昏入睡,這一覺直睡到晚上,蘇雪那丫頭就像不存在一般,一直沒有動靜,他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也不去招待那丫頭,黑夜與白天輪換,黑夜降臨了。


    寧北辰打開冰箱,瞅到角落裏一個陶罐子,打了一個響指,將罐子的蓋子打開一些,醇香的酒氣一出,牆上突然現出一個人形,像被水剛打濕了,淺淺的,淡淡的,隻能隱約看到人形的輪廓,而牆體裏發出“汩汩”聲,似有水不停地往上湧!


    終於,那個人形由淡轉深,慢慢充實,五官慢慢浮現,可以清晰地看到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子,身上還穿著一身廚師袍子,高高的廚師冒很有架勢,都說腦袋大,脖子粗,不是老板就是夥夫,這隻老鬼正是一名廚師,生前是某五星酒店的名廚。


    這老頭的鬼影子還映在牆上,隻見他蹬蹬雙腿,活動著就從牆上脫下來,抖動雙肩,如同吹得飽滿的氣球,充盈成人形。


    “唉呀媽,真香。”老鬼朝寧北辰撲過去,目標直指他手裏的酒罐子:“給我,給我。”


    寧北辰揚起手,另一隻手已經握住了六帝錢,老鬼一近身,六帝錢同時簌簌作響,驚得老鬼連連後退,下意識地伸手擋住前額,六帝錢上馬上散發出一層淡淡的光,看似柔和,卻讓老鬼慘叫道:“寧北辰,你不要太過分了。”


    “老規矩,二菜一湯,一葷一素,一家常湯就好。”寧北辰收了六帝錢,揚著手裏的酒罐子,轉了一圈,原來罐子上麵貼著一張符,這也是老鬼不能偷走的原因:“飯做好了,這個歸你,我說到做到。”


    “得勒。”老鬼生前好酒,尤其是上好的紹興酒,此時已經饞得口水快流出來,隻見他手一揚,冰箱的門自己彈開了,他兩隻手舞動著,冰箱裏的菜自己飛出來,穩穩地飄向廚房,老鬼跟著進了廚房,寧北辰滿意地坐在沙發上,翻看著最新的地產雜誌……


    此時,蘇雪正準備下樓買飯,聞到寧北辰房間傳出的香氣,不禁駐足,狠狠地吸了吸鼻子:“這不是紅燒獅子頭的味道嗎?和寧興大飯店的一模一樣,可是,主廚已經死了快半年。”


    蘇雪恍然大悟,飛起一腳踹向寧北辰的房門,驚得寧北辰身子一震:“我勒個去,誰?”


    其實不問也知道,這樓除了他,就隻有蘇雪和歐陽浩,這麽粗魯除了那丫頭還有誰?


    將門打開一條縫隙,寧北辰的身子將入口堵得嚴嚴實實,大有將蘇雪拒之千裏的架勢,蘇雪眉頭微皺,嘴唇微微撅起,倒很嬌俏,寧北辰看著她的櫻桃小口,突然想著,這樣一張可口的櫻桃小唇怎麽會長在這麽潑辣的丫頭身上呢……


    “啪”,蘇雪突然一腳踢在寧北辰的小腿骨上,趁著他痛得身子一縮的時候,右肩往前將門生生地撞開,當她循著飯菜香到達廚房,赫然看到正在做飯的老鬼,寧北辰的心倒是提了起來,這隻廚師老鬼給自己做飯已經四個月,自己過著飯來張口的日子很是愜意,這丫頭非得把這種舒坦日子攪黃了不可!


    蘇雪看著裏麵的老鬼,眼睛瞪得老大,突然像個孩子似地跳起來:“真是寧興大飯店的主廚,我要在這裏吃飯。”


    啥?情節轉折得有些快,寧北辰接受無能,老鬼卻欣喜若狂,他已經認出了眼前的女孩子,正是以前常光顧的老主顧,更曾溜到後廚偷吃,是個古靈精怪的丫頭。


    結果就是這樣了,從來隻是自己一個人吃飯的寧北辰雙手抱在胸前,看著坐在對麵大快朵頤的蘇雪,她的吃相實在不敢恭維,毫無女人味可言,寧北辰麵前放著已經空了的碗,但是對麵的蘇雪已經加了兩次飯,現在正在進行第三碗飯!


    “看什麽看,誰讓你家的碗隻有這麽丁點大?”蘇雪沒好氣地說道,腮幫子還是鼓鼓地,她一邊嚼著,一邊含含糊糊地說道:“三碗才抵得過人家的一碗。”


    寧北辰就嗬嗬了,三碗隻抵得過一碗,這是什麽暴力邏輯啊,反正橫豎都是她有理就好了,不過嘛,今天似乎發現這丫頭與眾不同的一麵了,雖然隻比自己小一歲,但卻像個十四五歲的少女,童真未去,依然單純,愛憎分明,恐怕還存有善心,可惜,頑皮!


    蘇雪終於滿意地打了一個飽嗝,滿意地張開雙手:“吃飽了,現在可以睡覺去了。”


    她匆忙站起來,急匆匆地往外跑,偏巧寧北辰也在此時站起來,邁出來兩步,她不偏不倚地撞進他懷裏,胸抵著胸,寧北辰‘噗嗤”一聲笑了,口水沫子都噴出來,鮮亮地揚在空氣中,蘇雪沒好氣地抬起頭:“你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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