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很深,深不見底,剛才他沒有用上全力,不然的話我沒有機會反攻。”朱三皺起了眉頭:“這是一群很奇怪的人。”


    “娘的,有你奇怪嘛,一見我跟見了殺父仇人一樣。”雷子聳了聳肩,完了,吐吐舌頭,這下子又戳中這家夥的痛處了,馬上轉移話題:“那個,朱三這個名字是你自己想的啊,好蠢!”


    “雷子這個名字也不怎麽樣,憨得很。”朱三立刻還以顏色。


    “切,總比你的要順口。”雷子突然沉默了,朱三側頭看了看他:“這麽多年不見,你怎麽過的?沒有泄露過自己的身份吧,不要忘記了,我們是被追殺的人。”


    “我知道。”雷子不耐煩地說道:“你是怎麽和瘦猴他們攪和在一塊的?”


    “和你一樣,我總得要活吧?”朱三說道:“別忘了,我比你謹守規矩。”


    雷子閉上了眼睛,當初自己被趕出來,就是因為破了規矩,可是生存與規矩相比,究竟誰更重要?這一點,其實大家都是困惑的吧?


    “師父還好嗎?”雷子冷不防地問道。


    “已經過世了。”朱三說道:“你要是有心,以後就去他的墓地看看吧,地方在哪裏,你是知道的。”


    雷子努力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嘴唇卻在發抖,朱三冷冷地看著雷子的表現:“師父是在睡夢中過世的,去得很安詳。”


    朱三是一個善變的人,看雷子抖動的雙唇,突然就暴燥起來,他惡狠狠地瞪了雷子一眼,咬牙切齒地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臉去師父的墳前。”


    說完這一句,朱三走到了一邊,離雷子遠遠地,站在那裏沉默不語,雷子有些愕然,又帶著一點委屈,白逸迴頭:“還愣著幹嘛,還不過來幫忙!”估計他再站在那裏就要哭出來了,然後不久以後又會為今天的事情後悔莫及,白逸暗想,還是找點事情給他做,讓他收斂一下自己的情緒吧。


    事後,白逸慶幸自己一時心軟,莫名其妙地去照顧雷子的情緒,要不然,正在挖洞的幾個人就要被烤成燒豬了,抑或者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好人有好報”?


    雷子過去幫忙不久,眼看就要打通了,雷子突然抓了一把泥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蕭寧那一鏟子下去,估計就要與墓室直接連通了,雷子叫了一聲:“閃,有沼氣!”


    七邪左手抓著蕭寧,右手抓著唐三成,以一個漂亮的姿勢撲了出去,白逸則抓著小山龍騰一躍,雷子則是一個漂亮的後空翻,朱三順勢接住了他,雷子朝朱三投射過去感激的目光,朱三卻直接避開:“你好像還有點用處。”


    一股熱浪衝破了臨界的土層,衝到這窄小的通道裏,朱三把雷子的頭按下去,自己也護著頭部,“砰”地一聲,整個通道裏就下起了“小雨”,灰塵泥土掉在眾人的頭上,頭發都看不到本來的顏色了,唐三成一抹臉,立刻成了花臉貓,這股衝擊力很強大,唐三成覺得腿腳還有些發麻,白逸抬起頭來,抖動著頭上的灰土:“好強勁的爆炸力,這沼氣有些不一般了。”


    “下麵刻意地填了不少糞土,是有意而為之的。”雷子抽了抽鼻子:“不出我意料的話,下麵應該有一個糞池,這糞池都能和水銀池有得一拚了。”


    “我們應該慶幸。”白逸站了起來:“這裏沒有坍塌,我們的運氣不錯。”


    “土層裏有粘土。”朱三突然說道:“沒那麽容易塌。”


    白逸讓大家重新戴起防毒麵罩,沼氣一爆炸,那一層薄薄的土層自然被衝破了,原本一米見方的盜洞,現在成了一個漩渦形的深坑,雷子戴上麵罩走過去,正下方可不就是一個糞池,臭氣熏天,裏麵的東西液態固態混合在一起,莫名地惡心,雷子啐了一口:“娘的,老子今天不要第一個下去。”


    七邪說道:“我先下。”


    七邪掛好了繩索,身子晃晃悠悠地下去,他控製著身體的重心和著地的幅度,巧妙地將自己置身於那糞池的旁邊,然後解開腰間的繩索:“我來接應,下來吧。”


    唐三成戰戰兢兢地下去,被七邪扶住,穩穩地站在了七邪的旁邊,他看了一眼那池子裏的“東西”,深刻明白雷子不願意打頭陣的原因了,尋常人站在這裏,聞了都要昏厥過去了,何況雷子那隻狗鼻子,有時候太敏銳實在不是一件好事情,是要遭大罪的,唐三成不想笑,可是忍不住,雷子探頭下去,還有些遲疑,白逸突然問朱三:“怎麽樣,願意下去嗎?”


    “有什麽不願意的?”朱三看了一眼雷子,頗有些示威的意思:“看我的吧。”


    朱三的身子晃悠下去,剛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一隻“猴子”撲了過來,四肢緊緊地抱著那繩索,一張口,一嘴的利牙,就朝那繩索上咬過去,那口利牙殺傷力很大,兩口下去,就將繩子咬缺了一塊,朱三暗叫一聲不好,身子趕緊下移,動作幅度還不敢太大……


    第235章 定情3


    白逸雙手正抓著繩子不得閑,眼下就隻有靠雷子和小山去搞定那隻“猴子”了,小山看到那“猴子”身輕如燕,激動不已,嘴裏發出怪叫聲,二話不說,身子一躍也跳到了那繩子上,和那“猴子”一樣,四肢緊緊地攀爬在繩索上,這是要和那“猴子”比試一番了。


    雷子被小山氣得差點暈厥過去,這麽一來,這繩索現在的承重到了臨界點了!


    那“猴子”的一雙眼睛是綠色的,它雙眼瞪著小山,嘴裏發出“哧哧”的聲音來,像是在威脅小山,雷子急得額頭直冒汗:“小山,迴來!”


    小山根本不受控製,他也豁著嘴巴,嘴裏發出怪叫聲,看情形兩人是杠上了!


    唐三成在下麵看得不是很真切,也知道小山繼續在上麵呆著不妙,大聲喊道:“小山,快下來,我在這裏等你呢。”


    還是唐三成的說話管用,小山怪叫一聲,整個身子頭朝下,雙手脫離了繩索,就朝下墜去!


    唐三成嚇得閉上了眼睛,小山的頭在距離那糞池還有一米多高的時候,突然淩空打了一個轉,骨碌碌地滾到了唐三成的腳邊,然後慢悠悠地站了起來,他張開嘴巴笑了一下:“哥。”


    那“猴子”瞪著眼睛看著小山的動作,突然也怪叫一聲,學著小山的樣子跳了下來,也是頭朝下,不過悲劇的是它並沒有像小山一樣成功地在空中打轉,然後偏離直線墜落,而是“撲通”一聲就掉進了那糞池子裏,幸好唐三成他們躲閃得快,不然就要濺到一身了,那“猴子”掙紮著從糞池裏探頭出來,一雙眼睛無辜地看著小山,樣子十分委屈。


    朱三就沒有唐三成他們那麽好運了,“猴子”落進去濺起的“東西”不少都飛濺到了他的腳上和腿上,朱三的表情就是生咽了十幾個雞蛋一樣,雷子努力憋住笑,最終還是抱著肚子在地上打起滾來了,朱三按捺住怒意,馬上下去,也多虧七邪不嫌棄他身上的臭味兒,扶著他避開那臭池子,朱三瞪著那隻“猴子”,一時間也有些慌亂,不知道如何處置它才好了。


    那“猴子”的眼睛一直盯著小山,朱三無語地走到一邊,撿起一些土塊蹭掉身上的“東西”,眉頭皺得緊緊地,這“猴子”與朱三並不是第一次打了照麵,早在白逸他們追過來之前,這“猴子”突然出現在甬道裏,還逼得沈鵬星開了兩槍,可是這“猴子”身形奇快,而且一雙眼睛似乎在夜裏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兩槍都開了一個空,讓這“猴子”跑了。


    剩下的人一一下來,在這個過程中,“猴子”一直乖乖地呆在糞池子裏,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小山,小山則蹲在地上,嘴裏亂叫一氣,好像能和這隻“猴子”通話一樣,唐三成忍不住問小山:“它在說什麽?”


    這情形就是唐三成已經覺得小山能夠與這“猴子”對話了,白逸他們是早就知道唐三成的腦子生得很不一樣,對於這樣的問話也就習以為常了,朱三咽了一口口水:“一群怪人!”


    雷子離得那臭池子遠遠地:“喂,不要在這裏停留了,是不是想整死我呀。”他掃一眼朱三,臉上猶有笑意,朱三悶哼一聲,自己也覺得憋氣,無奈地踢了地上的土塊一下。


    “密室應該就在這附近了,要不然不用費這麽大的功夫專門建這麽一個池子。”白逸說道:“奇怪,東漢末年就知道運用沼氣,看來一定是有高人指點了。”


    雷子點頭:“沒錯,的確有高人指點,等出去後我再向你說明。”


    看來雷子已經知道這其中的玄機了,白逸點頭,打量了一下這裏,這裏一共有三間磚室墓,漢代以後流行以磚塊砌墓,有的以磚石共砌,尤其以一種空心磚最為特別,有一些貴族的磚墓室,還模仿了他們生前居住過的府第,因此結構複雜,規模較大,這裏的三間磚墓室很有一些相似,隻是如果是生前居住過的“府第”,顯然這人生前住的絕不是什麽“豪宅”,這三間墓室都是以空心磚砌成,墓室的門口都擺放著木製的人形俑器,一男一女,手上還有托盤,上麵是酒器,三間墓室,總計六個人俑,六具人俑被腐蝕得厲害,隻能模糊看清麵容。


    漢代以後人以人殉葬是非法的。因除個別例外,漢代的墓室中,基本已經見不到人殉,從商代開始的殘酷的人殉製度,至此基本上終止。作為奴婢的替身,木俑和陶俑則取而代之,東漢的時候更是開始興起在墓地前麵放下石碑,記載亡者生前之事,算是開啟了一個新紀元。


    三間墓室的大門也都是木製的,上麵用石塊砌成一個拱形,上麵隱約還刻著一些文字,不像是刻出來的,倒像是以利刃劃出來的,比如說刀劍,白逸走得近了,看到上麵刻的是……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這裏與黃巾軍有關是無疑了。”白逸念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這是黃巾軍起義時口號。”


    “聽著還有些霸氣。”雷子說道,迴頭看了一眼還在臭池子裏的猴子。


    “白逸,那隻小東西要怎麽處理?”


    “讓它先在裏麵呆著吧,還是你看不下去,要把它撈出來?”白逸的話音剛落,隻見小山走近那池子,一伸手,那“猴子”與小山有心靈感應一般,馬上把爪子伸出來,小山一帶,那“猴子”就從那池子裏解脫了,小山也不嫌它臭,趴在地上與“猴子”支支吾吾地叫個不停。


    “小山,你不是能夠聽懂他說的話吧?”唐三成問道。


    小山嘻嘻一笑:“不能,不過它喜歡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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