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頭沒有直接迴答君冽的問題,而是十分自傲地昂首說道:“老頭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人舊世、來日新生,何物不知、何物不曉!”


    君冽板著臉與那小老頭對視,小老頭是絲毫不懼。


    周圍的人此時應聲支持道:


    “吉大師乃當世奇人!”


    “易學泰鬥!”


    “吉大師可是易學名門司徒家的傳人啊!”“......”


    “嗬嗬,諸位謬讚了。”話雖是這麽說,但君冽在這小老頭的臉上可沒看到一點謙遜之色。


    “這位小兄弟,老頭我是司徒氏第一百七十四代傳人——司徒吉,自幼通曉易學命理。不知小兄弟可有什麽問題想找老頭我問問的?”


    司徒吉這麽一說,茶館眾人又議論紛紛:


    “這小子誰啊?”


    “不知道啊。”


    “怎麽他一來,吉大師就讓他插隊了呢?”


    “是啊,我都等了倆鍾頭了,馬上就到我了......”


    君冽聞言,並沒有立馬迴答。


    這司徒吉真的清楚這裏是遊戲世界?有點詭異啊...不對,這是不可能的。


    遊戲就是遊戲,他應該隻是有什麽特殊的天賦才對。能預測未來的天賦?還是什麽......算了,先試試他的本事好了。


    “我待會兒要去鎮上的一家店,不知吉大師能不能給我算出,我到那店裏會先遇見什麽人?”君冽直接拿自己接下來的行程來詢問道。


    司徒吉無奈地笑著,“看來小兄弟是不信老頭我的本事啊......”


    見司徒吉這樣子是真要先給君冽算一次,茶館眾人更是不高興了。不過也不好直言,違背司徒吉的意思,一個個隻是帶著怨意望著君冽而已。


    君冽麵色如常,沒有反駁司徒吉的話,隻是說了句,“我不是你兄弟,我叫君。”


    之前那男子算完後,便起身離了座。君冽便直接在司徒吉的注視中坐下了,兩人對視著,都沒有閉眼。


    不久,司徒吉突然開口了,“你會先遇到一個古板的老家夥,而一個跟你一樣,不相信我這本事的老家夥。”


    “那人叫什麽名字?”


    “名字恕老頭我不可直言,但那人...是這鎮上有名的老學究。”司徒吉話畢,便不再搭理君冽了。他示意下一位上前坐下,繼續按次序給人卜算。


    賴展看了看司徒吉,又看了一眼沉默起身的君冽,也沒開口說話。


    “走,去餐館。”君冽堅定地說完,隨即轉身離開了茶館。


    賴展連忙提著一桶的南極磷蝦,跟了上去。


    茶館離香源飯館不遠,也就三百來米的距離。沒幾分鍾的時間,君冽與賴展便到了。


    飯館正門上高懸著門匾,上書“香源飯館”四字,並配上了一個不明覺厲的圖飾,頗顯高端的樣子。


    賴展剛踏進門,就突然冒出一個白發老者,麵色不善地盯著賴展,攔住不讓他再進一步。


    “沒到飯點,迴去吧。”


    白發老者上身穿著一件白衫,左胸口處印有與門匾上相同的圖飾,想來是這餐館的工作服了。下身卻是件迷彩長褲,有些地方磨損得厲害,甚至還打著幾塊補丁。再加上一張嚴肅的麵孔與一絲不苟的神情,君冽看著也是醉了。


    這店的老板是怎麽想的,找了這麽一個服務員?


    “大爺,我們不是來吃飯的——”賴展想解釋來意,話說一半就被老者打斷了。


    “不是來吃飯的更得走了,我忙著呢,沒功夫管你倆。快走!”


    老者說完,還瞪了賴展一眼。


    賴展他不好和這麽一個老者計較,隻能選擇先出去等到飯點了。


    老者見賴展沒有堅持要進門的意思,便轉身往一側吊燈下的一張桌子迴走,那桌上還放滿了一看就知是年代久遠的東西。


    想到之前與司徒吉的對話,尚在門外的君冽開口道:“老先生,您是做考古工作的吧?”


    老者拿起桌上的放大鏡,低著頭細細地揣摩著一張古籍殘頁,並沒有理睬君冽。


    “冽哥,那個吉大師算得真準啊!”賴展衝君冽說道,他此刻是更加相信司徒吉的本事了。


    賴展說話聲音不算大,卻被那老者聽到了。


    “信司徒吉那個老家夥鬼話的人,趕快消失在我麵前!”老者抬起頭來,更為嫌棄地衝著賴展說道。


    老者看著怎麽也有七十來歲了,比司徒吉年紀還要大上十來歲。但無論是說話還是行為,都如在壯年。君冽小聲讓賴展先在外麵等著,他自己向老者走去。


    “老先生,我叫君。也跟您一樣不信那小老頭的瘋言瘋語,隻是我的朋友有點迷信罷了。”聽到君冽的話,老者的麵色也稍稍緩和了些。


    “現在是科學社會,什麽易學命理的,不都是封建殘餘嗎?竟然還有那麽多人推崇,真是墮落!”老者對於易學是出奇的反感。


    君冽心中暗想,怕是以前被易學給坑慘了吧?


    雖說不像老者一樣那麽的抵製易學,但君冽還是附和著說:“對!老先生說的在理!對了...還不知道老先生您的名號?”


    在君冽看來,這老者不是一般的npc,所以他很上心地去和老者溝通。


    老者讚賞地看了一眼君冽,但也並沒有因此就對君冽表現得十分親切,隻是簡單地答道:“老朽姓邢,名承載。”沒有多餘的詞句,也就得不到任何其它的信息。


    “邢老,您這是在考究什麽呢?”君冽接著取了迂迴戰略,從邢承載的愛好上來切入。


    被問到自己的工作,邢承載是最樂意的了。他從事考古這一行也有四五十年了,二十來歲的時候第一次參與考古工作,至今不曾放下。


    在邢承載的心目中,考古不僅僅是要去完善古代的人、事、物,更是在對過往曆史的追溯與崇敬。他有著屬於他自己的偉大理想——


    他試圖借鑒前人之教訓、融合今人實踐,考證出一條真正正確的人類發展進步的康莊大道。


    不過理想歸理想,現實依舊殘酷。縱使邢承載的聲音再宏亮些、動作再利索些,也無法改變他已經垂垂老矣的事實。


    歲月催人老,何不自逍遙?


    麵對種種現實中的不利因素,邢承載時至今日卻仍然沒有放棄。


    或許正如同君冽所言:“丟了夢想的活,那叫苟活。”這麽說的確有些過了,但多少又還是有些理的。


    數十年來專心致力於考古的邢承載,未婚,更無子女,如今吃飽喝足也成了問題。憑著過去一段時間興起過一段考古熱,邢承載那段時間在這福鎮,地位倒是頗高的。


    而邢承載的古板,那是後來形成的。


    原先熱心的邢承載,在自己手頭富裕的時候,也幫助過不少人。現在落魄了,也還能堪堪到這香源飯館擔上個服務員的職,保障最基本的生活。


    盡管如此,考古,他還是沒丟下。


    “我跟你說,這可是很久遠之前,古人留下的典籍殘頁,意義深遠著呢!......”邢承載開始說叨起考古方麵的事,也沒了任何架子。


    讓認識年輕時的邢承載的老人來看,就會感覺仿佛又看到了,那個當年風華正茂、激情四溢的邢承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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