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晚。


    萬梅山莊的老管家是一個非常慰貼的人,對於他家莊主終於結識了除陸小鳳之外的朋友,是非常珍惜的。更何況葉閑野是主動來山莊做客的,不管是招待朋友還是為了萬梅山莊的顏麵老管家都不會怠慢了他。


    因此在葉閑野紮進書房幾個時辰之後,老管家就有些坐不住了:實在是因為葉閑野本身到達山莊時候就已經是傍晚了,吃過晚飯後再加上在書房這些時辰,早就到了該休息的時候,然而作為客人的葉閑野到現在還沒有出來。這就讓操心的老管家以為出了什麽問題。


    於是他找上了萬事不理的西門吹雪,擔憂地問道:“天色不早了,葉公子還沒有出來嗎?”


    聞言,西門吹雪看了一下窗外的夜色,心裏也有一些淡淡的擔憂,於是決定自己前去書房查看一下。他吩咐管家道:“莫急,收拾房間。”


    管家步履匆匆地走了,想來去收拾給葉閑野居住的客房。


    西門吹雪敲了敲書房的門,在第三次沒有人迴應之後,眉頭一皺,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強硬地推開門,就看到了躺在桌案上不省人事的葉閑野。


    西門吹雪一驚,快步向前將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在感受到強烈的跳動之後,這才鬆了口氣,有多餘的心思查看葉閑野的狀態。


    仔細看過之後,就算是冷心冷情的西門吹雪也有也有種哭笑不得的心情,葉閑野竟是睡過去了。


    看了看等待在門外的老管家,西門吹雪知道不能讓他繼續睡下去,於是伸出手輕拍了拍葉閑野的臉頰。


    輕微的刺痛驚醒了沉浸在深層次夢境中的葉閑野,夢境中此刻的葉閑野正站在米麗古麗的麵前,他的意識漸漸模糊了起來,隻能看見米麗古麗的嘴巴一開一合,但具體的話語卻聽不見了。


    葉閑野有些著急,他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像小的時候那樣拽住米麗古麗的衣擺,卻看到眼前的米麗古麗像破碎的鏡麵一樣從他的眼前消失了。


    葉閑野猛地一驚,睜開了雙眼。


    他在睜開雙眼的刹那看到了西門吹雪略顯擔憂的神情,有那麽一瞬間,葉閑野不知今夕是何年。什麽是夢,什麽又是現實?好在恍惚隻是霎時,葉閑野清楚地意識到他剛才的夢並不尋常。


    然而等他細細去迴憶夢中的情節時,之前那些清晰的畫麵又仿佛被誰粗暴地抹去,隻留下一絲絲痕跡,葉閑野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西門吹雪將葉閑野扶了起來,淡漠的語氣暗藏著擔憂:“怎麽了?”


    葉閑野頓了一下,搖了搖頭,迴答道:“隻是做了一個噩夢。”


    現在想來這個夢隻剩下灰蒙蒙的天,泛著血色的黏膩的土地,還有他人手中的血與刀。葉閑野皺著眉,努力迴想,最後也隻是隱約憶起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是誰?他的夢中那片險惡的地方又是哪裏?葉閑野並不清楚,但是他的情緒卻被大大的安撫了——能夠憶起這些就說明,他的記憶還是有迴來的可能的。


    所以雖然做了一個堪稱糟糕的夢,但葉閑野安心了。


    第二天清晨,葉閑野與西門吹雪例行練過劍之後,他們一左一右擦了擦身上的汗水,接過候在一旁的老管家手中的溫水,潤過喉之後,葉賢也同西門吹雪講起了昨天他的夢。


    因為葉閑野本身也不記得什麽,所以並不能具體描述出什麽,與之相對的,西門吹雪也無法提供言之有物的猜測,不過能夠與人傾訴,這使得葉閑野暢快了許多。


    西門吹雪每年隻出莊四次,而每次出莊都是為了殺人,殺該殺的人。今年的份額已經用過一次,所以他大多數時間都在山莊練劍。


    練劍是寂寞的,追求劍道同樣是寂寞的。


    但如果有一個跟他誌味相投的劍客一起重複這些枯燥的事情,就不算什麽了。


    雖然葉閑野隻是來查找醫書的,但西門吹雪總能從與另一個劍客中的交流中體會什麽,於是也就變得趣味了許多。


    要葉閑野自己說,他是沒法認同西門吹雪的劍道的,西門吹雪走的無情道,無情道也就意味著他的生活是乏味的,每天隻有和劍打交道,雖然葉閑野自己也是同劍打交道,但他心中不會隻有劍。


    不認同西門吹雪的道,但他敬佩這樣堅定走在自己道路上的西門吹雪。


    所以他們二人時常交流一些劍道上的感悟,思想的碰撞不乏出現一些靈感的閃光。於是西門吹雪更加癡沉迷於劍道了。隻要有靈光一現,那麽不用葉閑野說什麽,他就會自己跑去琢磨劍招了。


    再一次被西門吹雪拋下後。葉賢也看著因為劍氣而飛舞的雪花,站在原地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去書房查看關於他的病症。醫書上雖然記載的少,但不乏一些猜測,可以開闊自己。冷冰冰的西門吹雪都可以那麽有幹勁,他也不差。


    坐在桌案邊,葉閑野將第一次翻出的書重新翻開,這次他謹慎了許多,在一本叫《雜病源流犀燭》的書中有著這樣的記載:有神氣不寧,每臥則魂魄飛揚。覺身在床而神魂離體。通夕不寐。


    離魂症與夢遊症有著類似的表現形式,然而卻有著本質的不同,葉閑野沉思著,隨後站起身,想要將這本書放迴到書架,然而心神不定的結果,就是一不小心將那一排的書碰倒在地。


    葉閑野懊惱地迴神,蹲下身來將碰倒的書一一放迴原地,然後就在他拿起最後一本的時候,從扉頁間落下一張殘破的紙,上麵一寫著:離魂症,人格。


    葉閑野的眼神一凝,將那個破碎的紙張撿起細細的觀摩上麵的字後發現,這張殘破的紙可能是醫書孤本中掉落的。


    主要內容區分了主人格與副人格,其上所述:主人格通常占據主導地位,但也有例外,那就是主人格,因為一些情緒上的一場並不想主導身體,這時候無知無覺的副人格就維係了身體的日常。


    主人格為初始人格,而副人格則是在主人公在初始人格的基礎上衍生的另一種人格,同時存在兩種思維不受影響。


    葉閑野艱難地將書本上的字句查看清楚,每看清一個字,理解其中的含義,他的心就涼上一分,直到看完最後一個字。葉閑野顫抖的手仿佛沒法承受薄薄一張紙的重量,任由那張紙輕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所謂主副人格,葉閑野緩緩地順著書架滑落到地上,盤膝而坐時他忍不住自問:誰是主人格,誰是副人格?


    他為自己的想法而微微顫抖著。


    “很顯然少爺才是主人格對嗎?”


    “少爺也是這麽想的,但猜測一下,如果少爺是副人格,那要怎麽辦呢?”


    “不,不許有這樣的猜測。少爺這麽優秀的藏劍弟子怎麽可能不是占據主導地位的那個呢?”


    自語的欺騙著,但葉閑野怎麽也無法忽視自己內心的不安,所謂主副人格,如果自己真的是副人格,那該如何呢?


    葉閑野沒有答案。


    光是這麽想著,他的內心就慌亂的不行。也有過直接將所謂的主人格直接除掉,而後占據身體主導地位的危險念頭。


    葉閑野揉了揉額角。最後還是那本醫書將他的思想從危險的邊緣拉迴來。


    那本醫書孤本上說,雖然比較困難,但還是有治愈的可能的。


    那就是所謂人格的融合。因為從本意上來說,兩個人格都是從自我分裂而出。


    但書上並沒有說要如何才能融合,對於葉閑野來說,他也隻是明白了病症的本質。具體要如何治愈,他是不懂的。但想想前幾日那個灰色的夢,也算是有一些進展吧。


    葉閑野明白,隻靠幾本醫書是沒有辦法解決自己的問題的,所以他來萬梅山莊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至少對自己的病有了一些了解,還有重劍等待著自己去拯救,所以葉閑野將書中的文字全都記在腦子裏後,他就想告辭了。


    西門吹雪心中知曉他的憂慮,於是承諾:會盡力查找其他相關資料,盡快翻閱醫書,如若有什麽消息會通知他。


    葉閑野謝過,於是在十幾日後的一個難得晴朗的清晨,啟程迴去了汴京。


    此時日照當空,碧藍的天空映照著朵朵白雲,是難得的好天氣,微風拂麵,陽光正宜人。


    沒了無時不刻不在肆虐的狂風,也沒有仿佛要覆蓋一切的白雪,隻有在陽光下顯得越發晶瑩剔透的冰晶。隨著葉閑野一路走來反射著斑斕的色彩。


    走時比來時更輕鬆,因為有萬梅山莊的萬能老管家,莊主比較冷淡,但老管家卻是一個操心的性子,所以很快就把葉閑野需要的行囊收拾妥當,再加上老管家在塞北生活了這麽多年,早就知道該注意什麽,所以一邊收拾一邊囑咐葉閑野。


    也因為此,葉閑野迴到汴京的速度比他想象中還要快很多。


    剛剛踏上他東拚西湊臨時的家,就被提前得到消息的陸小鳳堵在了門口。


    陸小鳳來不及詢問這次塞北之行有何收獲,就匆匆開口道:“之前那個商會拍賣會給你送來了請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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