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我在越千玲的目光中,看到的是更冷的心寒。


    蕭連山和越千玲就站在門口。


    我赤身露體的和穆汐雪相擁在一起,我本能地想要直起身,可虛弱的身體根本用不了力,我就在他們的注視下一動不動地靠在穆汐雪的肩頭。


    漫長的對視,沒有人說話,直到穆汐雪把我扶起來,我無力的靠在牆角,越千玲眼角有晶瑩的光亮,我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或許她做夢都沒想到我會在這山頂和一個女子赤身相擁,我在她眼中看到了傷心欲絕的失望和陌生。


    “你……你現在怎麽變成這樣?!”蕭連山衝過來,我再也看不到他眼中的信任。“千玲擔心你會出事,茶飯不思,天天等在屋子外麵想看看你,你倒好不讓任何人進去,千玲說上次看你很憔悴,她每晚也睡不著,我實在看不下去,就帶她來找你,想不到你……”


    蕭連山說到這裏很憤恨的看著穆汐雪,轉頭大聲對我說。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都變成什麽樣了,秦雁迴,你還是我認識的秦雁迴嗎?”


    穆汐雪看我默不作聲,很平靜地說。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這個樣子,都是……”


    “夠了,我的事從來不需要給任何人解釋。”


    我打斷穆汐雪的話,麵無表情的抬著頭,看著蕭連山和越千玲這個樣子,我心如刀絞,可現在我必須堅持下去,他們能不能懂我並不在乎,我隻想他們好好地活著。


    穆汐雪的手臂上還有我之前留下的牙印,穆汐雪居然把她自己的手交給我,她應該是知道,我當時難以忍受的痛楚必須要發泄出來,可我又不能亂動。


    血一直順著她的手臂往下流,我幾乎用盡了全力咬在她手臂上,傷口深可見骨,我都不清楚她現在是怎樣在強忍著疼痛,我當著越千玲和蕭連山的麵,握起穆汐雪的手,把我脫下的衣服撕開,小心翼翼的綁在她傷口上,甚至都沒去看越千玲他們一眼。


    “你們先迴去,我還想在這裏再坐一會。”我頭也沒抬的說。


    “我知道你心魔再起,你是秦雁迴,現在那個人不是你,讓我幫你,再這樣下去你就迴不來了。”越千玲忍著沒哭,聲音充滿了哀求。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麽,我就是秦雁迴,從來沒有改變過,隻不過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我冷冷的迴答,認真包紮好穆汐雪的傷口。


    越千玲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無言以對的看著我,我避開她的目光,抬頭看著蕭連山。


    “帶千玲迴去,還有……以後沒我吩咐,不要到這裏來。”


    “你……你現在怎麽……”蕭連山氣的直跺腳,我看得出他甚至想打我,他的拳頭都已經握緊,或許在他心裏,能打醒我的話,他一定不會猶豫。


    穆汐雪一直沒有說話,忽然婉然一笑指著屋外的桃花說。


    “這片林子也有些日子了,年年春暖花開漫山都是桃花,就算你折斷枝椏埋在任何地方,十幾年後長出來的依舊是桃樹,盛開的還是桃花,有些東西不管怎麽變,結果是不會變的。”


    穆汐雪說的很委婉,不知道蕭連山有沒有聽懂,反正我懂了,看越千玲憤恨看穆汐雪的眼光我想她也應該懂了。


    或許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之前我就是這樣,即便過了千年,褪去那些不屬於我的東西,我依舊還是之前的我。


    “原來就是你這個女人在妖言惑眾,我就說我哥怎麽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蕭連山居然也聽懂了,到現在他把不能對我發的火全集中在穆汐雪的身上,蕭連山在房裏看了一圈,目光落在那古琴上,衝過去拾起重重砸在地上,古琴摔成兩截。


    穆汐雪被我咬成那樣我沒見她痛過,可當古琴斷裂的瞬間,我明顯感覺到她整個人都在心痛,蕭連山還不解氣,用腳拚命踩踏著古琴直到支離破碎。


    我看得出那古琴對穆汐雪有多重要,她衝過去完全沒有之前的溫婉和雅靜,蹲在地上像撿取珍寶般小心翼翼把每一塊殘破的琴片拾起來,聽不到他絲毫的聲音,我隻看見在她臉頰上有條清晰的淚痕。


    我吃力的扶著牆角站起來,我不想越千玲和蕭連山看出我的虛弱,咬著牙走到蕭連山麵前。


    “道歉。”我冷冷地說。


    “就是她讓你鬼迷心竅的,我給她道歉。”蕭連山不解恨的又是重重一腳向地上的古琴踩去,穆汐雪痛心的伸出手護擋,蕭連山的腳踩在她手上,等他抬起腳的時候,木屑深深紮入穆汐雪的掌心。


    啪!


    我重重一巴掌打在蕭連山臉上,蕭連山目瞪口呆的盯著我,或許他永遠也沒想到我會因為一個女人打他,蕭連山捂著臉向後退,嘴角一直在蠕動,我突然想起秦一手切斷我手指的時候,我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


    越千玲忽然搖頭慘笑,拉起蕭連山冷冷的對我說。


    “他已經不是秦雁迴了,我們走吧。”


    我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們,那一刻我心如刀絞,我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生怕忍不住讓越千玲和蕭連山看出來,轉過頭去把穆汐雪從地上扶起來,我背對著他們,隻有穆汐雪能看見,我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或許隻有這種痛才能讓我堅持下去。


    越千玲拉著蕭連山離開後,穆汐雪幫我擦拭著嘴角的血,她本想開口對我說什麽,我對她輕輕搖搖頭。


    “你先走吧,我還想一個人呆會,就是可惜了這古琴,我怕是不能賠給你了。”


    穆汐雪忽然淡淡一笑,寬慰的對我說。


    “終究是身外之物,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或許我和這古琴緣盡了,就是以後不能給你彈琴了。”


    穆汐雪說完把地上的古琴殘片收好轉身離去,我落寞地坐在這琴屋裏良久沒說話,突然才想起來,我又忘了問穆汐雪她彈的曲子叫什麽。


    我站起身,慢慢走到房門口,我注視著那片桃林很久,轉身的時候我向一顆桃樹瞟去。


    一直躲在那棵樹後的黑影已經不見了,從我上山這個黑影就跟著我,隻不過我裝著沒有發現,琴屋發生的一切都被這黑影看的一清二楚,我必須這樣絕決的去對蕭連山和越千玲。


    現在最危險的不是別人,而是我!


    離我越近他們越危險,隻有這樣我才能保證他們的周全。


    如果我一定要入魔,我寧願是為了他們。


    第33章 術業有專攻


    我給了趙治一個月時間查所有關於洪孝禮的一切,趙治僅僅在十天後就把洪孝禮的資料擺在我麵前,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份資料的確是詳實和中肯,可我看完資料後才發現,洪孝禮就如同言西月說的那樣,滴水不漏沒有絲毫破綻和弱點。


    我把這堆資料扔到言西月麵前時,如同我吩咐的那樣,他正在書屋刻竹簡,他甚至都沒去看麵前的資料,見我進去站起身,似乎對於洪孝禮的了解他比這些資料知道的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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