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累了一天,好幾天沒睡好也沒吃好,現在坐在木屋裏總算輕鬆了一大截,女人再次迴來的時候,木桶裏裝滿了不知名的蘑菇,一個人坐在灶台前生火做飯,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火光映射在她的兩頰上楚楚動人,我都沒想到能在這荒貧的苗家見到這麽漂亮的女人。


    很快屋裏飄來勾起食欲的香味,我們三個都已經不止一次在吞口水,女人端上來的是三碗熱騰騰的冒著香氣的糊糊,越千玲告訴我們這是苗家待客常見的油茶,女人站在我們旁邊,因為不能說話,笑盈盈給我們做著吃的手勢。


    蕭連山也不客氣,端起就吃了大半碗,越千玲一邊吃一邊對女人說謝謝,我嚐了幾口不知道是不是餓了,真的挺好吃。


    喝了兩碗油茶後,越千玲對裏麵的蘑菇讚不絕口,說從來沒吃過口感這麽好的蘑菇,還有一種我半天沒認出來的米黃色顆粒鮮美多汁,越千玲已經從我碗裏搶走好幾個了。


    女人看我們吃的這麽滿意,一直站在一邊笑著。


    越千玲端著碗很好奇的問女人。


    “這米黃色顆粒是什麽啊?我怎麽從來沒吃過,真想帶點在路上吃。”


    越千玲問完才意識到女人不會說完,很歉意的笑了笑,剛轉頭那女人捧著一個木勺子放在燈下,我們三人同時愣住了,木勺子裏密密麻麻地蠕動著很多米黃色的蟲,看的令人毛骨悚然,我再看看自己碗裏的米黃色顆粒,正在木勺子裏那些蟲,越千玲已經把碗扔在地上。


    一陣風吹過,蠟燭的火光在風中搖曳,那女人絕美的臉忽明忽暗,我看見她嘴唇慢慢蠕動著,我清楚的聽見她說話的聲音。


    “不用帶在路上吃,以後你們天天都會吃這個……”


    那是極其蒼老幹癟和嘶啞的聲音,從眼前這個美麗女人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整個房間變得詭異和陰森恐怖。


    我剛想站起來,隻感覺頭暈得很,對麵的蕭連山和越千玲已經趴在桌子上,我意識越來越模糊,隻記得那女人一直在對著我笑……


    第99章 人蠱


    我醒來的時候頭很痛,想去揉一揉發現自己被綁在一根木頭柱子上,旁邊的越千玲和蕭連山也逐漸清醒過來,我最後的記憶是那女人木勺子裏蠕動的蟲,還有在蠟燭昏暗的燈火下忽明忽暗的臉龐,以及和她年齡極不相符的聲音。


    像一種聲帶被撕裂才能發出的聲音,詭異而刺耳。


    越千玲驚慌失措的看著我,我示意她先冷靜下來,蕭連山掙紮了幾下發現是徒勞,我環視這房間陰暗潮濕,上麵用木板遮擋,我們應該是在昨天那木屋的下麵,這房間靠牆的地方放著七個很大的壇子,沒有絲毫陽光可以投射到這裏來。


    有三個袋子裝著的東西扔在一邊。


    我們的正前麵是一排排挖好的土坑,你們放著一個被封閉的木箱子,我數了數應該有二十多個,其中一個木箱蓋子掀開,可我看不到裏麵是什麽,昨晚那女人就背對著我們蹲在前麵擋住了我的視線。


    她的右手邊是一個木桶,昨晚我見過,我看見她從木箱子裏摘出一朵朵蘑菇放在旁邊木桶裏。


    “你到底是什麽人,抓為什麽幹什麽?”越千玲怯生生的問。


    “莫要急,莫要急,我馬上就來喂你們。”女人的聲音蒼老嘶啞和她的麵相格格不入,異常詭異。


    女人站起身的樣子很吃力,不像她這個年紀該有的遲緩,當她移開身體瞬間,我們三個人幾乎同時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之前蹲著的木箱子裏。


    裏麵長滿了蘑菇,就是越千玲說口感很好的那種蘑菇。


    不過蘑菇不是長在木箱子裏,而是長在躺在箱子裏的屍體上!


    那些蘑菇從屍體的皮膚下麵生長出來,我能清楚的看見裂開的皮膚裏麵還露著骨頭,躺在裏麵的屍體像土壤般栽培著這些蘑菇,兩隻眼眶裏已經沒有了眼睛,一簇簇蘑菇詭異的盛開在裏麵。


    我們昨晚吃的就是這些長在死人身上的蘑菇,想到這裏我胃像被人踢了一腳,猛烈的收縮,越千玲臉上煞白,我看見她手抖得厲害,旁邊的蕭連山膽子那麽大的人,如今唿吸變的急促和慌亂。


    忽然那渾身長滿蘑菇的屍體動了一下,發出仿佛來自幽冥的哀嚎,越千玲嚇得驚叫一聲,我一愣,這些渾身長滿蘑菇的不是屍體,而是活生生的人!


    越千玲終於沒忍住,吐了出來,我不知道她是因為吃過這些蘑菇惡心,還是看到這滿屋長滿蘑菇的人惡心,我看見蕭連山不停蠕動著喉結,嘴角在輕微的顫抖,事實上我第一次感覺到恐懼的滋味,或許任何人都不會想在這房間裏呆上一分鍾。


    女人低頭看了看,聲音雖然很刺耳可卻充滿了關愛和痛惜,好像這些蘑菇在她眼裏遠比箱子裏的人重要得多。


    “那我先為喂飽你。”


    女人慢慢走到靠牆的那七個壇子麵前,她不說話的時候我很難把她和那個刺耳詭異的聲音聯係在一起,感覺我認識的是兩個人,一個是我眼睛看見的這個婉約美麗的女人,而另一個是醜陋蒼老的老太婆。


    女人揭開其中一個壇子的蓋子,我們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驚呆,壇子設計很特別,壇口很小壇身卻很大,一個隻有頭露在壇子外麵,整個身體都被裝在壇子裏的人被放在裏麵,我很詫異這麽小的壇口,人是怎麽放進去的。


    那是一個隻有皮包骨頭瘦骨嶙峋的頭,舌頭從口中被拉了出來釘在壇子邊緣,舌頭上有密密麻麻的米黃色東西在蠕動,我突然想起就是昨天我們吃的那些蟲,女人拿著一個竹片很仔細地把那人舌頭上的蟲掛落在木勺裏,然後再把壇子蓋上,一連開了三個壇子,每一個裏麵的人都是這樣,舌頭上爬滿了蠕動的蛆蟲。


    等到她手裏木勺子裝滿這些蛆蟲,女人又走迴到木箱子旁邊,慢慢蹲下,隨手抓起一把蛆蟲,用力一捏淡黃色的液體落在箱子裏那個人的口中。


    我感覺渾身都在冒雞皮疙瘩,她竟然在喂食箱子裏的人。


    被捏碎的蛆蟲她會小心翼翼塗抹在長出來的蘑菇周圍,她蹲在地上一直重複著這個動作,直到手裏的木勺子裏沒有蛆蟲。


    “放了我們!”越千玲再也看不下去已經吐了幾口。“我們昨天救了你,早知道就讓他們把你殺死。”


    女人拍了拍手上的蛆蟲汁液吃力地站起來,看都沒看越千玲一眼。


    “你們救我?你們壞了我的好事,那就隻好用你們頂上了。”


    女人走到扔在地上的三個袋子旁,打開其中一個,我一眼就認出是昨天拿匕首的那個男人,隻不過此刻他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不能動彈,但我看他的目光充滿了恐懼和慌亂就知道他神誌是清醒的,但身體已經不由他自己控製。


    “來!”女人抬著頭向他說。


    男人機械的從地上爬起來,女人引導著他一步一步走到最後一個壇子邊上,掀開壇蓋,裏麵是空的。


    “站進去。”女人用嘶啞的聲音冷冷地說。


    男人連想都沒想就往裏麵穿,動作很麻利可我看他眼神是一種無助的哀求和絕望,他的腳已經站了進去,可上肢太寬根本放不進去,女人從後麵反背著他的手高高抬起,已經到達可以反曲的極限,可女人並沒有停止的意思,一直往上抬,我聽見骨頭脫臼的聲音,女人活生生掰斷了男人的手臂。


    我很詫異居然沒有聽見男人的喊叫聲,再看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像快要凸出來,才明白不是他不痛,而是根本發不出聲音,隻有在心裏承受這撕心裂肺的疼痛。


    等這個男人徹底站進壇子裏,又和之前我看到的一樣,隻有一個頭露在外麵,女人然後撬開男人的嘴,用兩根鐵釘左右頂在他的上下顎上,把他的舌頭長長的扯到外麵,小心翼翼的釘在壇子邊緣。


    女人拿來一個竹籠,伸手進去抓了一把,拿出來的時候,手裏全是蜈蚣、蟑螂、蜘蛛等各種各樣的毒物,她把這些毒物放在男人的舌頭上,它們好像很聽話似的,順著男人的舌頭往裏爬,慢慢一竹籠的毒物都喂到男人的肚子裏。


    女人就當著我們的麵,把昨天在森林裏我們遇到的那三個人,逐一放進壇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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