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檢結果也出來了,你們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太子默不作聲地翻看著麵前的檔案和案情資料,這是溫近南移交過來,一大堆照片是從現場拍攝的,太子漫不經心地把一張照片推到我的麵前,手裏撥動著念珠平靜地說。


    “你看看這張照片。”


    照片上是403宿舍,四名死者還吊在吊扇上,這應該是最開始拍攝的案發現場照片,我接過照片看了很久,其他人也圍了過來,案發現場之前我們已經反複勘查過,從照片上也沒看出什麽端倪。


    “你有什麽發現?”我茫然地問太子。


    太子的手指落在一張床上,這應該是聶冰婉的床,一件白大褂放在上麵,然後太子把放大鏡遞了過來,我接過去重新認真看了片刻,在床上的那件白大褂衣袖上發現有類似血跡的紅色。


    “這件白大褂當時我也留意過,後來我安排鑒證科的人對這件衣服進行了鑒定。”南宮怡一隻手撐在我椅背上說,“衣服上的確發現了血漬,而且還是人血,不過我核對過聶冰婉當日的課程,她們四人最後一節課是活體解剖,後來我派人從解剖屍體上取血液和聶冰婉衣服上的血漬比對,證實屬於被解剖屍體的,應該是上課的時候不小心沾染上的。”


    太子向來沉穩安靜,絕對不會因為模棱兩可的事大費周章,他讓我看這張照片一定還有他其他的用意。


    韓煜從我麵前把照片拿了過去,一個人看了半天後,嘴角慢慢翹了起來,還到我麵前時候,他的手指著照片另一處地方,笑意斐然地說。


    “他是讓你看這裏才對。”


    太子看了一眼笑而不語,想必韓煜是說對了,我的目光順著韓煜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403宿舍靠牆的東南角,有三個塑料盆擺放在那個位置,而盆子裏堆放著的正是白大褂。


    我突然明白太子讓我看這張照片的用意,恍然大悟地揉了揉額頭,喃喃自語地說。


    “那就有些奇怪了。”


    “到底……你們到底發現了什麽?”南宮怡看我們三人表情都很奇怪好奇地問。


    “是衣服!聶冰婉沒有清洗白大褂,而其他三人卻把白大褂浸泡在盆子裏。”雲杜若擅長推理,她又怎麽可能不會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們去403宿舍的時候,發現宿舍收拾得幹幹淨淨井井有條,即便是雜物都堆放得整整齊齊,可見這四名女生都很愛整潔,四人的床鋪上找不出一絲褶皺被子也疊的很整齊。


    這四名女生既然這樣愛幹淨,最後一節課是解剖課,而且還是活體解剖,她們四人是穿著白大褂去上的課,迴到宿舍後其中三名女生把白大褂換洗,唯獨隻有聶冰婉隨意地扔在床上。


    “學醫的人多少都有些潔癖,何況這四名死者生前也很注重房間整潔,聶冰婉的白大褂上沾染解剖時留下的血漬,位置很明顯她不可能看不見,像她們這樣愛幹淨的人絕對不會把沾染屍體血跡的衣服扔在床上。”雲杜若環抱雙手很詫異地說。


    “可其他三名死者的做法卻是正常的,迴來後就換洗衣服。”南宮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目光落在床上那件白大褂上,忽然有些疑惑地說,“那不正常的就是聶冰婉……”


    “關鍵不在於此,按照你們的證據說這四人是自殺,可真正輕生厭世的人是看透一切,佛家說看破紅塵遁入空門,就是要了斷一切,而自殺是連生命都舍棄,那還有什麽是放不下的。”太子手中撥動的念珠停了下來淡定地說,“既然她們四人一心求死,換不換衣服已經不重要,即便想穿一套幹淨的衣服了斷性命,那換下來的髒衣服何必還要理會。”


    “太子說的有道理,既然想輕生何必還去浸泡衣服,這不是多此一舉,這和常理以及一個想要自殺人的心態完全不吻合。”我點點頭吸了一口煙說,“浸泡衣服說明還想等有時間再清洗,那也就說明她們並沒有想自殺,至少沒有想當晚就自殺……”


    “就是說,當晚一定還發生過什麽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這四個人產生了輕生的念頭,最後還付之行動。”韓煜說。


    我慢慢吐著煙霧想了很久,我從事法醫這麽多年,對於自殺還算有些認識和了解,自殺是需要在複雜心理活動作用下,蓄意或自願采取各種手段結束自己生命的行為。


    想自殺的人可能會在自殺前數天、數星期或數月有極度挫敗、羞恥或內疚,感覺到絕望和沒有希望,情緒反覆不定,由沮喪或低落變得異常平靜開心。


    這些都不是短期的行為,更不可能是因為某一件事突發刺激能產生的,所以韓煜所說當晚發生過什麽事導致四名死者集體自殺是不成立的。


    而且我迴想起之前看過的監控,四名死者在迴宿舍之前,都是興高采烈有說有笑,這樣的精神狀態絕對不會是想要自殺的人該擁有的。


    倒是……


    倒是聶冰婉,她是唯一和其他三人與眾不同的,監控中我記得她一直落在後麵,給人的感覺精神有些恍惚,應該是在想什麽事。


    她迴到宿舍後把帶有血漬的白大褂隨手扔在床上,這樣反常的舉動和其他三人形成鮮明的對比,如果說這四個人裏麵真有誰有自殺傾向,那也隻應該是聶冰婉。


    可是其他三人為什麽也會自己把自己吊死在吊扇上呢?


    外麵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路,進來的警員送來新的資料,我看見淩國棟站在外麵,門口的武警示意他不能進去,他對我招手,我掐滅手中的煙快步走了出去。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守衛這麽森嚴?”淩國棟把我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問。


    我遞過去一支煙笑而不語,表情很歉意。


    “我懂,你不說是不方便,我也不想知道,還不是薑局要求送過來的。”淩國棟也沒在意,把煙接過去看看四周在我耳邊小聲說,“這才移交的是從403宿舍勘查現場時發現的一些東西,我們在案發現場找到一部手機,這案子邪乎的很,你們最好看看。”


    “手機?”我眉頭一皺詫異地問,“裏麵都有什麽?”


    “自己看吧,我說都不想說,幹了這麽多年第一次見到這麽毛骨悚然的場麵。”


    第011章 死亡的旋轉木馬


    送走淩國棟後,我快步迴到辦公室裏,在一大堆被移交過來的東西裏麵很快就找到淩國棟提到的手機,我翻看了一下在裏麵找到一段視頻,想必這就是淩國棟忌諱莫深讓我看的東西。


    我讓其他人都圍了過來,點擊開手機中的視頻,畫麵開始播放我們很快就認出拍攝的正是案發的403宿舍,首先出現在畫麵中的人是聶冰婉,從角度看是她在拍攝,不過畫麵中她的表情很漠然,甚至刻意不想其他人知道她在拍攝。


    畫麵中聶冰婉把手機放在了一個位置,我們看見她還故意拿東西遮擋隻把攝像頭露在外麵,然後慢慢退了迴去,整個過程房間中其他三個人並不知道。


    從視頻拍攝的角度看,聶冰婉應該是把手機隱藏在靠窗的書桌上某一個地方,剛好可以把整個宿舍的情況都拍攝下來。


    房間中的四個人都還穿著白大褂,這應該是她們剛迴來,聶冰婉在隱藏好手機後,轉身脫掉身上帶血漬的衣服然後茫然地站在原地,其他三人和我們預計的一樣,分別第一時間脫掉衣服後放在盆裏浸泡。


    聶冰婉矗立在宿舍裏一動不動,這讓其他三名女生都有些好奇,梁徽因還特意走過來問她,我們從視頻裏聽到梁徽因的聲音。


    “冰婉,你今天是怎麽了,恍恍惚惚的也不見你說話,你是不是病了?”


    從畫麵中看梁徽因對聶冰婉的關心是發自肺腑的,其他兩名女生,唐靜蕾和陳靜雅也走過來關切的詢問聶冰婉,看到這裏我眉頭微微一皺,她們三人對聶冰婉的態度和表情看不出絲毫做作,完全是出於友情的關心。


    可是之前我們看喬可薇手機中的視頻,梁徽因和唐靜蕾還有陳靜雅對聶冰婉的態度判若兩人,前後反差如常之大,我更加好奇這短短幾個小時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會到最後演變成她們三人如此漠然冰涼地抓扯和脅迫聶冰婉。


    沒事,我想坐一會。


    畫麵中聶冰婉的聲音很冰冷,依舊抱著她脫下來的白大褂一動不動,其他三人估計是認為聶冰婉真的不舒服,就把她攙扶到床邊,聶冰婉走到床前停頓了片刻樣子有些陌生,然後隨手把衣服扔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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